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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夫人,初老太爷也命人送来一方端砚,这可是初老太爷新得的,宝贝得很,他自己都不舍得用。
还有初文渊,不仅道了歉还送了她最喜欢的孤本。
这些礼物中,她最喜欢的还是初老太爷送的端砚,至于父亲送的孤本,那些孤本她前世就已经烂熟于心。
妤淑摩挲着端砚,爱不释手,袖烟虽也认得几个字,但她真的没法和那些文人墨客般,培养不出那些喜好。
就拿这端砚来说,通体黑不溜秋的,就算雕刻精美,稀罕难得,可再怎么样也就只是一块石头而已,老太爷就是不会送东西,姑娘家的送这个,还不如送漂亮首饰呢。
不过她知道老太爷很喜欢端砚,琢磨了下送端砚来的那丫鬟说的话,便道,“姑娘,老太爷也很喜欢这端砚,姑娘用的端砚不也挺好的吗?不如咱们就把这端砚,送回给老太爷如何?”
妤淑轻笑了声,袖烟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没想到她又扑哧一笑,丹唇微启,“不送。”
袖烟嗓子眼瞬间就卡住了。
这又是为什么啊?
乖巧懂事的姑娘,才更能讨人喜欢,这道理她都能明白,怎么姑娘还就不明白呢?
妤淑心里也琢磨,这方端砚老太爷送给她,可实际上在前世的时候,初老太爷是把这方端砚送给旁人的,后来也是因为这个才升的官。
说起来,妤淑一直都琢磨不透这个初老太爷。
初老太爷膝下子嗣众多,大房二房、四房是嫡出,三房是庶出,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老夫人出的,另一个是芳太姨娘出的。
芳太姨娘是初家所有姨娘里头寿命最长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才过世,死得也很安详。
老太爷一把年纪,素来最宠的就是芳太姨娘,如今芳太姨娘过世,加上他身边重孙都要添了,也就没再纳妾。
初老太爷成日冷着张脸,像是个很难接近的,就连对她父亲也是如此,而且还很严厉。
原先她是以为初老太爷偏心,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大房的人,就拿她手里头的这方端砚来说,若是大老爷和她父亲同时去要,那肯定是没她父亲的份的。
妤淑总觉得初老太爷不心疼她父亲,她父亲比大老爷可要强很多倍,初老太爷这样偏心,是眼瞎了。
她也总和阮氏抱怨,可阮氏总安慰她说,即使是在寻常人家,大老爷是长子,长子身上背负的责任更重,四老爷是幺儿,母亲捧在手心里疼的,中间的原就不受宠些,加上老夫人生初文渊的时候难产,二胎难产的少,通常都是头胎。
不说别的,孩子多了,就和小鸡仔似的,照顾不过来。
初文渊出生后,老夫人要调养身子,便把他交给奶娘照顾,后来身子好了可又怀了四老爷,就更照顾不过来了。
比起大老爷和四老爷,初文渊就比较缺爱些,所以他比旁人也要更用功,就想着出人头地。
可他这一用功,就过了头。
初老太爷也多次劝他,明里暗里地告诉他,他生不逢时,是嫡次子,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
初文渊知道自己爵位无望,不过他气势也没想过争,他就只是想要父亲多教导他一些,可没想到他的努力换来的却是兄长的猜忌、父亲的为难。
一气之下,便干脆背起包袱从军去了。
可没想到,他这从军又出了功劳,还打下了爵位。
妤淑觉得,这样的爵位要是不让父亲继承,那就太没天理了些,可如今初老太爷仍然没有定继承人,显然就是心还偏向大房。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初老太爷在出京办差的途中出了意外,死时也没有立下遗嘱,大老爷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爵位。
所有人都认为这样是对的。
就在大老爷接过爵位的时候,初老太爷的至交好友带来了书信,说初老太爷生前立了遗嘱,爵位由初文渊继承,不过公中的财产就没初文渊的份了。
其实,那份遗嘱初老太爷两年前就写好了,他就是怕自己哪天一闭眼,却又没立遗嘱,到时候兄弟反目。
可那时候大老爷指责初文渊作假,说初老太爷根本就没立什么遗嘱。
不过遗嘱上的笔迹确实是初老太爷的,还加盖了永乐侯大印和他自己的私印,没有作假的可能。
到那时,妤淑才知道,初老太爷并不偏心,他对大老爷好是因为愧疚,对初文渊严厉,是因为要对他委以重任。
可是她知道的太晚,她知道的时候初老太爷已经闭上了眼睛。
认真算起来,这也是几个月后就要发生的事情。
看着那些绸缎,妤淑想着老夫人多少也是陪了老太爷这么多年的人,也知道老太爷心里的想法,她对父亲膝下无子的事耿耿于怀,也是为了父亲日后继承爵位,不会后继无人。
端砚读书人都喜欢,若是她拿来用,那就有些暴殄天物了,这方端砚八成就是老太爷想借她的手,送给她父亲的。
可惜,妤淑没有这个想法。
父亲为人宽厚,一方面想得到老太爷的关心,光耀门楣,另一方面又不想对不起自家大哥,处于矛盾之中。
老太爷遗嘱里把公中财产全部留给大老爷,可大老爷还觉得不够,还要争爵位。
但她父亲没有得到一丁点财产也没吭一声,当时老太爷还交了两间收入不错的铺子给父亲管,说是管,其实也就是给了他,可大太太说要父亲交出来,父亲也就交出来了。
可以说,她们二房除了祭祀和爵位,别的就真没了。
等到时候大老爷要父亲把端砚给他谋差事,父亲保准就给了。
所以说,把端砚给了初文渊,就等于给了初文墨。
妤淑才不会那么傻呢。
舅舅帮了她大忙,她要把这方端砚送给舅舅。
如今已经见过了爹爹和娘亲,她现在最想见的就是舅舅殊伯侯和表哥阮子卿了。
跪了两天,妤淑真的是太疲惫了,眼皮子打架,就跟黏在一起似的。
袖烟打了热水来,伺候妤淑盥洗,按理说她今儿是要好好泡个澡的,不过碍于她的膝盖破了,沾不得水,也就只好将就了。
擦拭干净身子,换上干净中衣,再洗了把脸。
她把脸从温水中抬起来,接过袖烟拿来的毛巾擦脸,过后袖烟欣喜若狂地道,“姑娘,胎记,胎记啊!”
妤淑没反应过来,袖烟赶忙让黛眉拿来铜镜,黛眉慌忙从梳妆台上取了铜镜来,递给妤淑。
铜镜里,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宛如惊鸿仙子般,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两弯柳叶似的眉毛,眉心处一朵红梅,如烈焰般盛开。
这不是她画的梅花额妆,是胎记!
她腕上的胎记居然跑到了额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