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金丝雀

糖酪浇樱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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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霍格沃茨读书那会, 艾比有个绰号叫“小花瓶”。

    她长得好看,身材也远比同龄人要突出, 即使是黑色长袍也遮掩不住鼓囊囊的胸脯, 皮肤是光洁而绷紧了的, 很多女孩甚至在私底下怀疑她有媚娃血统。

    因为男孩的眼光和女孩的议论,艾比并不以肉体的资本为荣,每次上课她都几乎要含胸塌背,恨不得别人看不见她才好。

    如果她仅仅是有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倒还罢了, 偏偏还要顶着惹人注目的姓氏:斯卡曼德。

    整个霍格沃茨稍微有点见地的, 谁不知道纽特·斯卡曼德是《神奇动物在哪里》的编纂者呢?这本书一印再印,而艾比的祖父的名气也随之水涨船高了。

    人们经常会在心里嘀咕:纽特是这么响当当的人物, 而他的孙女怎么会毫无成就呢?

    艾比并没有继承斯卡曼德家的聪明脑瓜, 对研究神奇动物也没什么天赋, 成绩勉勉强强。

    草药课还行, 魔药课跟格兰芬多的纳威·隆巴顿并称“坩埚杀必死”。

    空张了迷人的外表, 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成绩和能力,“小花瓶”的绰号慢慢流传开了。

    艾比不太善于交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独来独往。有空闲的时候,她经常去黑湖晒太阳。那儿有一大块芳草地,松软惬意,撒泼打滚都行。

    艾比就是在那里遇到的双胞胎。

    她很早就听说过他们——两个捣蛋鬼学长, 格兰芬多的“游走球”。他们的姜红色头发实在醒目, 在阳光下刺人眼睛。

    双胞胎中的一个在玩巨型章鱼的触手, 他似乎试图把它打成个结;另一个伸着长手长脚, 天线宝宝似的蹦来蹦去。

    艾比正想偷偷溜走,那个正在蹦跳的双胞胎之一看见了她,突然朝她飞奔过来。

    艾比差点吓到原地升天——她听说过最会捣蛋的皮皮鬼也曾经被他们恶整,她害怕死了那些层出不穷的魔法恶作剧。

    紧急情况!她撩起袍子就逃。

    双胞胎中的一个愣了愣,像打鸡血似的跑得更快了!他们一个跑一个追,在黑湖边绕圈。

    双胞胎中的另一个连章鱼都不玩了,拍着手叫“弗雷迪,加把劲儿!追上那个姑娘!”

    他的好弗雷迪脚下生风,一边还嚷嚷着“你跑什么”,换在平时要跑过个女孩不难,但他今天把袍子穿反了,兜帽在前兜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和魔法玩具,他为了顾着它们,脚步不由都变得笨拙了。

    所幸那姑娘没爆发力也没耐力,没过一会就没劲儿了,小短腿迈得越来越慢。弗雷德往前猛跨一步,把她的衣领揪住了。

    马上又松开,弗雷德抓了抓脑袋,莫名其妙地问:“你跑什么啊?”

    艾比快吓死了:“你你你、你找我有事吗?”

    弗雷德嬉笑着冲她比了个拇指:“你说话真有趣,一卡一卡的。”他把兜帽里的东西展示给她看,“要来点青蛙卵肥皂吗,姑娘?”

    他是来搞推销的……艾比松了口气,去看他手心里摊开的东西。

    那好像是块肥皂,又似乎不是。因为上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青蛙卵,正栩栩如生地滚动。

    艾比咽了口唾沫。密集恐惧症患者觉得自己马上要昏倒了。

    弗雷德对推销商品简直有用不完的耐心,他看看面前这个姑娘:长得极其可爱,就是皱巴巴着脸,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他又想起他的小妹妹金妮,语气不由放温柔些——他的双胞胎弟弟都没享受过这待遇呢——

    “别担心,看看。它们并不可怕——”

    弗雷德用手去戳了一下肥皂中间那颗,青蛙卵顿时惊惶地胀大了一圈,像只湿漉漉的眼睛。其他蛙卵也似乎因为受了惊而膨胀起来,倒把最先膨胀的一颗挤得扁长,看起来活像受了什么委屈。

    艾比一下子笑了,觉得它有点可爱。弗雷德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喜欢这个吗?和你的皮肤亲密接触,带给你不一样的洗浴滋味!”

    弗雷德热情地背诵着广告词。艾比天生不懂得拒绝,她有点忐忑地问:“它们会长大吗?”

    艾比听纳威说,罗恩原本养了魔法蛙卵在鱼缸里,正一天天地长大呢……现在一个鱼缸已经装不下了。

    作为天生商人,弗雷德敏锐地嗅到了交易即将成功的气息。他竖起两指,十分郑重:“当然不会。我以阿博瑞克·勃朗宁的名义起誓,我绝不胡说八道——”

    “如果它们变大了,就罚我这辈子不能再做新发明。”

    对于韦斯莱兄弟来说,不能捣鼓他们那些魔法把戏应该算最最严酷的酷刑了!比魔药学挂科还难受一万倍。

    艾比犹豫着:“好吧,那我买一个蛙卵肥皂。”

    “三个银西可,多谢惠顾。”弗雷德笑嘻嘻地行了个骑士礼,动作不伦不类的。

    艾比就把三个银西可塞进他倒穿的兜帽里。

    弗雷德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潜在的大主顾,他使尽浑身解数:“还要看看其他的吗?打嗝粉?大粪蛋?”

    艾比连连摆手说“不要了”,弗雷德耸耸肩膀:“好吧,小姐。弗雷德·韦斯莱,很高兴认识你。”

    她小声回应:“我叫阿比盖尔·斯卡曼德。”

    弗雷德皱了皱鼻子,鼻梁上的细小雀斑生动地一跳一跳:“好的bunny。”

    艾比一头雾水地问他:“为、为什么要叫我bunny——”

    “好啦,这没什么的。”弗雷德飞快地从口袋里抽出包装纸,把青蛙肥皂包装好,使它看上去更高大上一点,“没人说你长得像只小兔兔?跑起来也像。”

    艾比伸手把肥皂揣进兜里,她吸着鼻子:“没有。”

    “那么现在有了!再见bunny,祝你今日愉快!”

    弗雷德倒退着冲她摆手,动作十分潇洒;突然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吃|屎。

    艾比:“……”

    她看着这个大男孩迅速爬起来,手舞足蹈地冲他的兄弟挥舞着绊倒他的假章鱼触手,乔治在不远处捧着肚子大笑。

    “你完蛋了老兄!”弗雷德掏出魔杖一划,乔治的耳朵突然变得超大,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烟花棒。受难者气急败坏地扑过去,跟弗雷德扭打在草地上。

    草地有个坡度,艾比目送着双胞胎越滚越快、越滚越远,最后被巨型章鱼的触手接住,抛到空中,又重重地跌回湖里。

    ——发出“砰”的老大一声响。

    然后他们像落水狗一样疯狂摇晃脑袋,把水花全部溅到对方身上,并指着彼此哈哈大笑。

    ……

    艾比后来光顾——当然,是被迫光顾——过好几次弗雷德的生意,他们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接触;艾比在某一天突然能分清弗雷德和乔治了,像梅林的一个点悟。

    弗雷德是声音稍尖、鼻头也略尖,但气质略文静的那个。这是个非常细微的差别,但足够让弗雷德惊喜,他们的友谊因此更坚固了。

    “我们的妈妈有时都分不清我们两个呢!”

    他高兴地讲。

    当然啦,对艾比来说,双胞胎最明显的一个区分是:弗雷德热衷于给她取各种各样的外号,乔治则不会。“小兔兔”就不提了,跑得慢一点会叫她“小企鹅”,结巴脸红的时候会叫她“小螃蟹”……

    但他从来没叫过她“小花瓶”。一次也没有。

    他是个聪明又善良的男孩,尽管有的时候有点顽皮,但比皮皮鬼可爱一万倍。大伙都爱他,艾比也是。

    他用他近乎直觉的体贴维护了她的自尊。

    但对于他古里古怪的发明,以及和魔法商店的各种合作项目,艾比敬谢不敏。至于她第一次买的青蛙卵肥皂,她只有在那天晚上用过,触感滑腻到爆,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来就搁置了,直到某日再拿出来,艾比惊奇地发现——

    它没有越变越大,反而是越变越小了。艾比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它只剩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被阳光一照,居然就融化没了。

    艾比:“……”

    弗雷德,大骗子。

    ……

    “弗雷德,大骗子……”

    艾比记得自己做了个很美、很轻松的梦,阳光轻飘飘的,把黑湖里的巨型湖怪都照得亮闪闪,格外好看。但是当她气冲冲地抓着青蛙肥皂的包装盒去问弗雷德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弗雷德的全身都被烟雾盖住了。

    然后他又变成了金丝雀,拍拍翅膀就飞上了天空。

    艾比在地上追呀,追呀,怎么也追不上。她喊着“弗雷德!大骗子!”,弗雷德没有再看她一眼,它越飞越远,变成天际的一个小点。

    艾比跌倒在草坪上。

    这一跌把她跌醒了,她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睛,意识却还没有清醒,咂巴着嘴喃喃:“金丝雀……”

    史蒂夫温柔清亮的声音剥开了迷雾:“……怎么了,饿了吗?”

    艾比睁开眼睛。

    她看清了史蒂夫。他好像也刚睡醒的样子,头发有两绺搭在前面,没有平日的一丝不苟;其中一绺还翘起来了,像小鸭子的屁股。

    艾比无意识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前额。

    好可爱啊。

    史蒂夫这才似有所察地按了按翘起的头发,他重复一遍:“饿了吗?”

    他没听清她的话,光看到她咂巴嘴的动作了。

    艾比想了想:“我好想吃……炸金丝雀。”

    “……炸什么?”

    史蒂夫怀疑他的耳朵坏了,艾比又喃喃地重复一遍:

    “炸金丝雀……”

    史蒂夫掩饰住惊悚,偷偷掏出手机飞快搜索了下,发现“油炸金丝雀”居然是古罗马有名的一道解酒菜。

    ……我的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

    “不行啊。”史蒂夫苦口婆心地劝她打消念头,“金丝雀是很珍贵的一种观赏鸟,它的肉质也不一定鲜嫩……”

    艾比忽的笑了,笑出一颗小酒窝。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跟这个守在她床头的人撒娇了,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项权利。

    “我是开玩笑的呀。”她把自己往被窝里藏藏,含糊地吐出一句,“……妈妈。”

    史蒂夫会给她做饭,会温柔地说教,在她感冒的时候还会耐心照顾他,好多妈妈甚至都做不到这些的。

    史蒂夫:“……”

    艾比偷偷看他,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有点忐忑地道歉:“对不起——”

    但是被打断了,人也被一并刨了出来。

    史蒂夫从椅子站起,突然俯身,把她两只手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脸就在她头顶上方,艾比被困在凹陷的被褥里。

    艾比想动,但手掌倏地发麻。他比她大了不止一号的手覆盖住了她的,仿佛随时准备十指交叉。

    史蒂夫低头看她:“——这样还像吗?”

    艾比傻了,大脑死机。她花了十秒钟重启,顶着一张爆红的脸蛋,结结巴巴地:

    “不,不不不——”

    不像了。

    但是他没有放过她,呼吸的节奏跟她慢慢重叠。艾比没法把注意力放在除他的脸之外的地方,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嘴唇……

    以及,他看上去好像要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