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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我不会蠢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秦松听着外面的动静,以及愈来愈亮的火把,他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焦灼,朝南琉风说话的语气也便说不上多好。
南琉风笑;“你和凤凌顷还都是一个德行,自己蠢还怪别人。”说完,窗户忽的被踹开,一个黑色的断臂身影从里面飞了进来,正是南琉风的侍卫,黑枭。
“外面多少人?”到了这种时候,南琉风反而没有着急了,他理了理衣服朝黑枭问道。
“宫里的人已经将秦府给包围了。”黑枭道。
“秦大人,祝你好运。”说完,南琉风笑了一声,转身和黑枭一起飞了出去。
南琉风的身影刚消失,秦松便从书房的后门,从花园里的树底下悄悄的跑了出去,而目标正是秦漠的院子。
秦松进了秦漠的院子,直奔秦漠的书房,他丝毫没有陌生,像是熟悉了千万遍一样,直接将靠墙那边的书柜机关给弄开了,然后进了密室,谁也不知道,秦漠书房的密室里,秦松后来又给改了一条路,直通外面。既然刚刚他书房里的暗道都被堵住了,目前的情况下,只有这一条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所以,无疑这是最靠谱的一条。
而此时,秦府外面,宫中的禁军已经将秦府给包围了起来,禁卫军统领正带着人开始抄家,凡是秦府的财产一律没收,而秦府的人,一律收监。
管家听到动静的时候,刚要去跟秦松报告,脖子已经被人给勒住了,原本这府上就没有多少人了,如今这么一抄,更是荒凉了。
只是,这天,即使禁卫军将秦府给翻了个天,也没有找到秦松的身影。而也就在秦府被抄的这天,一直不能说话,瘫在床上的秦老夫人终于喘息了这世上的最后一口气,不知不觉中便离开了人世,管家在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双腿一软不禁跪了下去,这竟是天意么?连老夫人都知道秦府要完了么?
……
秦府里生不如死,秦府外面何尝不是?
秦松沿着地道在黑暗中爬行着,这条路是在秦漠死后他从这里挖开的,路的尽头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那里极其的不引人注目,是个离开的好去处,秦松想,只要自己活着,那么,没有了官职,没有了荣华富贵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他活着。
心中这样想着,他渐渐的已经能看到终点处从外面透出来的晨光了,这样的朝气蓬勃,真是让人心情振奋,他不禁顺着那光亮爬的更快了。可就在他半个身子已经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甚至,耳边还能听到外面街市上的那种热闹的叫卖声,可眼前随即出现的一双靴子,将他刚刚燃烧起来的所有的欣喜全都给浇灭了。
“果然是你?”秦松觉得眼前好像来了一道闷雷一样,直接将他的感官全都给封闭了,他的眼里只有面前这人的五官,依旧是那么硬朗,依旧是那么沉默,而反观他自己……还趴在地上,以一种仰视的态度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大人,我想,应该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秦漠没有弯下身子去讥笑什么,身子仍旧笔直的挺着,秦松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倒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府里的密道都是你封的,你虽然不在秦府,但是所有的事情你都知晓,秦漠!我以前怎么会小看了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秦松气得,将口水吐到了秦漠的鞋上。
秦漠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他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一个黑色的袋子就扣到了秦松的头上,秦松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后颈上一沉,立马没了意识。
……
秦松再次醒来的时候,场景已经不再是那个狭窄的小巷子了,赫然的变成了监牢。
“这是你的地牢?这是哪里?”秦松一看清面前的场景,立即伸手扒拉着木头杆子,左右打量的看着。
“父亲大人,这是天牢,这是我为你特地申请的私人牢狱。”秦漠仍旧是一身青色的衣袍,很是安然的坐在那里,身上没有一丝的褶皱,如玉般的模样,坐在这牢里,像是盛开在枯树旁的玉兰,只是,美则美矣,并没有温度。
“你竟然把我带来了这里?”秦松之前看到秦漠的时候,以为秦漠会将自己带到他私人的地方,可如今,竟是将他带来了这全京城的噩梦——天牢里。
“父亲大人本就应该来这里不是么?”秦漠坐在椅子上,语气很是清淡的道,这里除了他和秦松再没有其他人,秦漠的样子也没有因为秦松这样的处境有一丝一毫的外露。
秦松的四肢都被绑了起来,身上也凌乱至极,他垂着头,费力的想要挪动个姿势。
“你将我带来这里做什么?你别忘了,你也是秦家的人,你将我送来这里,就没想过,你也姓秦么?”这间单人牢房外面摆设着大量的刑具,看起来极其的恐怖。
秦漠笑:“父亲担心自己都来不及,担心我做什么?”这便是他同凤凌天的交易,只要秦家一倒,秦漠,就再也不是秦家的秦漠。
“你这个孽障,我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竟然要将秦家给毁于一旦?”秦松的骨子里还是极其传统的人,他认为秦家传到他这一辈,也应该是要从他身上发扬光大的,可是没想到,上百年的历史,竟是断送在了自己的手中。
“对不对得住已经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了,我先走了,父亲大人保重。”秦漠说话的语气同寻常没有任何的两样,他说完,便真的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门口,后面便传来秦松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就不怕我揭露你和秦王?”秦松此时才明白过来,秦漠和凤凌天看似是相对立的两个人,其实,或许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也不是不可能。
隔着那么远,秦松只是隐约听到了秦漠好像轻笑了一声。
“出了这道门,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而我,亦然。”秦漠说完,外面就进来两个侍卫模样的人。
“你们要做什么?”秦松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人手中拿着的瓶子上,那种小瓷瓶他一点都不陌生,这是要……了解他么?
……
“今天怎么没有看见秦漠那家伙?”在这院子中,紫烟同十七是出不了门的,而为了保护大家,宋连城干脆也整天窝在这里,以至于,每天无聊到,只能逗逗小紫烟玩儿了。
十七见宋连城趴在石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秦漠的名字,紫烟拽住药草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如常的去挑挑拣拣。
“他不在,你还想他啊。”宋连城嗤笑了一声,伸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摸过一个果子便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说实话,宋连城,他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十七听了宋连城的话,忽然定定的盯住了宋连城。
“小紫烟,我和秦漠谁好看?”宋连城瞪了十七一眼,继而凑近紫烟,朝紫烟问道。
紫烟看着宋连城,又想起那人的样子,大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好似很纠结的样子,许久才用极其安慰的语气朝宋连城道:“宋大哥,他虽然长得比较好看,但是……但是你很有趣啊!”
“噗。”宋连城一口果子给喷了出来。
“你们这群庸俗的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爷可是有房产的人,哼。”宋连城相当不屑的道。
“我……”紫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得了吧你,你知道么?那天秦漠送了紫烟一大箱子手帕,我以前跟贵伯去那家店里取过东西,识得那盒子,那一箱子手帕,能买一栋小院子了。人家光买帕子就这么舍得,你守着一座大房子就以为自己能上天啊?”*嗓门吼吼的朝宋连城碾压道。
“那小紫烟,我再问你,你觉得你的惊鸿哥哥和秦漠哪个好看?”宋连城本想同十七吵一架来的,只是眼角瞟见一个身影,他嘴角微微的一勾,朝紫烟问道。
紫烟听到那久违的名字,思绪好像又不受控制的被扯了出去。
“你做什么?”十七听到动静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秦漠已经朝着紫烟这边大步走了过来,而且,他眼中的眼神,让十七有种错觉……这样的秦漠,似乎有些可怕,对,的确是可怕。
秦漠一把推开挡住紫烟的十七,直接将紫烟给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谁准你动她的。”原本十七还顾忌秦漠是个书生样子,没有动武,可秦漠一而再再而三的目若无人,十七恼了,直接伸腿朝秦漠划了去。
“呀呀,要看好戏了。”宋连城觉得,秦漠这次终于要为他的目中无人付出代价了,他将果盘放到腿上,正准备瞧好戏,现场发生了一幕尤其让人震撼的事情。
“嘭。”的一声,怀里的果盘摔到了地上,宋连城坐在那里,反应过来之后,他忽然冒了一句:“我靠!”
“十七,你没有断肋骨吧?”宋连城感叹完,才想起刚刚被秦漠像甩一只动物给甩出去的十七。他跑到远处十七的摔落地旁,看着十七仰头,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心里不禁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画面,就在刚刚十七已经拉上秦漠的手臂的时候,秦漠一把抓住十七的肩头,任凭十七那样顶尖的武功,愣是被秦漠给扔了出去。那种震撼,宋连城此生未见。
而这边,紫烟几乎是晕乎乎的被秦漠给带回去的。
屋子的门蓦地被关上,紫烟怯生生的朝秦漠道:“你要做什么?”
她这句话换来的是身体重重的被靠上了门关,她的后背被震得生疼,可来不及呼痛,秦漠毫无章法的吻便凑了上来。
“唔……”两个从未亲吻过的人,又在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下接吻,后果可想而知。
秦漠只是凭着感觉在紫烟的唇上蹭着,咬着,粗鲁的对待,让紫烟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个子本就娇小一些,稍稍翘脚才能到秦漠胸口的位置,她整个人都被秦漠的身影给笼罩着,而她本人,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完全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要做什么,要说什么,还是眼角那流出来的泪滴,泄露了小姑娘内心的恐惧。
“他们都比我好?”修长的手指有些无措的伸向小姑娘的眼角,声音里也还带着没有恢复的喘息,不过,他好像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我……”紫烟本就不善言语,此时听到秦漠这样说,便料到他应该是听到了刚才宋连城和她们的对话,这要她怎么回答呢?与宋连城他们相比,秦漠的行动处处充满了攻击性。没有给她留一丝的余地,也没有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每次他的言行都会让自己消化不掉。
“秦大哥……我……我同你不熟。”紫烟觉得,自己同秦漠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可秦漠的行为却早就超出了一个陌生人的限度。
“不熟,呵呵。”秦漠忽的松开了紫烟,高大的身子瞬间松开了对紫烟的禁锢,身影有些挫败的转了过去,他没有再搭理紫烟,就一个人,低着头,进了里间。
紫烟靠在门上,反应了好一会儿,透亮的眼睛朝里面看了看,可什么都看不见,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刚刚的情形又是那样的危及,紫烟还是决定迅速的离开。
当听到门被关上的时候,秦漠坐在里间,眼里的灰白更深了一层。明明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小时候那种孤独感又重出心头。
“漠儿,你要听你表哥的话,你表哥是殿下,若你讨得了他的喜欢,娘也会跟着你享福的。”
“漠儿,去告诉皇上,人是你杀的。”
“漠儿,听你爹的……”
秦漠就是秦漠,不是谁的狗,从来都是别人告诉他,你要怎么做,你要考虑凤凌顷,可有没有人想过,那么长的一段路,他从一个小娃娃走到现在,到底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可惜啊,没人关心,没人关心,哈哈哈。
若不是当年自己装笨,装木讷,将自己被利用的价值降到最低,他现在的处境会是什么样子,他想都不会想。而面对那个小姑娘,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偏偏,在凤安撞见她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没有从他的心上离开过。
……
“紫烟,你这是怎么回事?”十七寻来的时候,一边捂着胳膊上的伤口,一边朝紫烟问道。
紫烟垂首又摇了摇头,然后话也没说的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七见此,朝外面吹了一个口哨,立即有暗卫现出身来。
“看好紫烟,我回去一趟。”十七有些拿不准了,今天被秦漠那么一摔她才知晓,以前是大大的小看了秦漠,凭他的武力,若是被他算计带走紫烟也不是不可能,她有必要回去找主子商量一下了。
……
十七急匆匆的赶回府里的时候,墨枫居里只有月娘和小宝在。
“主子呢?”
“太子妃和太子刚刚出去。”月娘见十七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你有急事?不如去找贵伯。”
“好,我去找贵伯。”十七此时的脑袋倒是清醒的很,她又急匆匆的跑出去,拽住贵伯,就说自己有要紧的事情要见秦素,而出乎意料的是,却被贵伯给拒绝了。
“秦府那边刚被抄家。殿下带着太子妃去了天牢,你怕是要先等等了。”贵伯信得过十七,便将里面的事情简单同十七说了说。
“好吧,我再等等。”嘴上这样说着,十七的步子却焦躁的很,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院子里踱着步,充斥着急躁,直到现在,她心里还在疑惑,秦漠到底是用哪只胳膊将自己给甩出去的。
……
“你们终于来了。”天牢里,秦松甩开凌乱的头发,一双布满沧桑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
“今天的鹤顶红是你送的吧?你知道我不会喝,是料定我会要求见你们么?”这些年轻人啊,猜起人的心思来真是一个比一个准,秦松苦笑,到头来,反倒是自己这个老人一点点的全都是按照对方的图纸在走,从始至终,凤凌天和秦漠都在暗中引导着秦府的事情。而秦家也的确按照两人布下的路子,一步步的走向了灭亡。
“那鹤顶红不过是为了做给秦漠看的。”凤凌天将秦素揽在怀里,目光十分随意的打量着秦松。
“你还要利用我?”秦松几乎是立即就猜到了凤凌天的意图,但是并不知道,在这背后,凤凌天的详细计划是什么。
“无可奉告。”凤凌天并不想提前将好戏给透漏出来。
“素素,你便看着他亲手害死你爹?”秦松的声音从刚刚的平静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分贝高的有些刺耳了。
从跟着凤凌天进来,秦素全程都是一种淡然的目光,看着秦松的样子跟陌生人没有任何的不同。此时听到秦松问话,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一双儿女都要我的命。”秦松自嘲的笑道,模样似癫疯。
“不过是给了一条命,何必用儿女关系来束缚。”秦素淡淡的开口:“若不是死到临头,你又何尝记起有我这个人。若非我嫁给他,今日,你又何必会见我?说到底,你想见的并不是秦素,而是太子妃。”
“你们都要我死,只是,你们可不要后悔。”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松忽然一脸笃定的神色看着秦素,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