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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无头悬案
兽灾？山匪？瘟疫？不，千万不要。
纪峥三人已经不敢想下去！
可就在他们内心紧张，神经绷紧的狂奔时，看到几个小孩在田埂上蹦蹦跳跳，打打闹闹……其中一个，正是小弟纪嵘！
纪嵘看起来不光没事，还很活蹦鲜跳。
另一边的山坡上，两人扛着刚砍来的柴火，小心翼翼往山下走。
此时几个妇女提着盆和桶子，叽叽咋咋地在路的对面出现。看样子，是刚拿衣服去河边洗干净回来呢。
纪家村明明一幅幅场景，充满了安静祥和的生活气息。哪里有一丁点出事的样子。
纪峥和纪大威如释重负，对纪山怒目而视：“都怪你胡说八道！全都还好好的。”
纪山讪讪辩白：“我爹真那么说的。这村口挂幡，兴许还可能是大家敬重的人过世……”
纪嵘和纪大威的妹妹恰恰看到这边三人，一个激动得蹦起来，另一个则大喊。
纪峥三人暗暗高兴，虽说闹了好大一个乌龙，可没事最好。
高兴不到一会，对面洗衣归来的妇女便发现纪峥，与他招呼的同时，顺口告诉他一件事：“小峥呐，你们要是早几天回来，就赶上送赵夫子最后一程了。”
“你们刚回来，还不知道吧，赵夫子死了。”
“赵夫子最喜欢的学生就是小峥，可不要忘了给他披麻戴孝。”
真出事了？纪山与纪大威表情凝滞，面面相觑。
纪峥站立不稳，嘴唇颤抖：“夫子……他去世了？”
………
“赵夫子是被人所杀。”
“十天前，有人看到夫子于傍晚时分忽然外出。直到第二天一上午没来学堂，有人去夫子家中查看，才发现夫子一夜未归。”
“过了一天又不见回来，大家到急了，担心夫子误入山里迷路，遇险。于是，我召集大家搜寻夫子下落，最后在这个树林里找到夫子的尸体。”
“夫子是被人用一掌震碎心脉，走得不怎么痛苦。”
在这片树林里，六叔伤感地对纪峥二人讲述：“不过，赵夫子的十根指头全被挨个撅断。我估计啊，可能被人刑讯拷问过！”
纪峥厉色一闪，六叔指林中某处：“当时这里有些脚印，有夫子的，还有另一个人的。肯定是外人！”村子里的人不是捕快，不会判案，可要说查看痕迹，那就一定没得说。
可惜，没人看到，夫子是被谁杀的！
从别的痕迹来判断，夫子是傍晚外出的那一晚被杀。杀他的人，应当就是夫子外出要见的那个人。【ㄨ】
夫子究竟来林子里见谁？
只有纪小楼那天凑巧，看到一个陌生人往纪家村来：“那个人的模样我从没见过，穿着打扮很不一样，就像是城里的大人物。”
纪小楼记得那人模样，可她不会画画，没法把对方的模样给画出来。不过她忘不了对方的另一个特点，红着眼咬牙举起左手，伸出无名指比划给纪峥和纪山看：
“我记得很清楚，那人左手这里少了一截指节！”
赵夫子在村里受人尊敬，没人会对他的暴毙敷衍了事。
六叔特意派人快马加鞭赶到县城，花钱私下另请捕快和仵作来查线索，找死因等等。可惜，死因一目了然，线索几乎没有。
有纪小楼提供的一丁点线索，一样毫无头绪。
请来的捕快私下直言不讳：“这种案子一看就像寻仇，凶手说不定专门为赵夫子来的，要么是过路人犯事。昼伏夜出，犯了事马上就走，不出一两天就跑得没影了，根本无从查起。”
“关键这位赵夫子来历没有，出身没有，籍贯没有，不是什么大人物，又像寻仇，这就没法查了，上头也不会花精力查的。查来查去，最后多半要成无头公案。”
纪峥和纪山听到这一番转述时愤怒不满，可六叔做了多年里正，对此心知肚明，人家捕快没说错。
凡是涉及个人私仇的案子，只要影响不大，没人推动，没引起公愤或动荡，公门一般都不大处理。讲真，不是渎职，亦非傲慢，天下结怨结仇的人和事多了，倘若连个人私仇都管，哪还有时间和心力处理别的案子。
反正武者多的是，寻点仇死几个，不过是少几个惹是生非的。
今次纪峥纪山回来修为大进，六叔不再把两人当成孩子，当即细致解释。得知个中内情，纪峥两人再不满意亦只能接受。
来到赵夫子的坟前祭奠，才知坟墓里埋下的是夫子的骨灰坛。
夫子曾经说过希望死后烧成灰，以前只当戏言，如今事已至此，便按此来办。
小楼姐难受地呜咽起来，对纪峥纪山道：“我们都是夫子的学生，一定要想法子找到凶手。”
“那是一定的！”纪峥斩钉截铁。
跪下给夫子磕头，烧过香烛纸钱，在烟雾缭绕中纪峥擦拭一把眼睛，给坟前慢慢倒一碗酒。
纪峥默不作声地祭奠过夫子，才默默道：“从前您教导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这回外边走了一遭，才发觉断文识字是多重要，读书明理的意义有多大！”
“要是没有夫子您教我识字，教我读书，启迪我的智慧，还教我许许多多道理。我怕是要一辈子懵懵懂懂，就算天赋再好，修为再强，也不过是无知愚昧的莽夫，终将蒙昧一生……”他强忍着酸楚，吸一下鼻子。
“是夫子您让我明白，人应该把握自己的未来，主宰自己的生命。”
如果纪峥将来某一天回顾过去，他会发现自己一生之中，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对他产生巨大影响，甚至影响到一生的人，毫无疑问正是赵夫子！
赵夫子是他的启蒙者！
没有赵夫子的启蒙，他就是一个不读书，不识字的纪峥，就只知修炼、干活，挣钱，成家，养儿，循环并重复纪家村祖祖辈辈的轨迹一辈子下去。
不识字，不读书，纪峥就不会明白事理，不懂独立思考，不明白自己是谁，从来不曾清醒过，不会知道还有别样人生，不会看到外界的精彩与辽阔。结果兴许就这么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的蒙昧一生。
他一点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无知的、蒙昧的人生！
所幸，也回不去了。
而这一切，不能不感谢赵夫子！
纪峥心中难受，悲伤憋不住的往心上翻涌，终于撑不住泪洒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