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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走的并不是上次李岩和玉树下山时的那条路,李岩往外面看了一阵子,就放下了帘子。
车窗外除了绿到滴翠自由生长的树木花草,就是绿到滴翠生机盎然的农田庄稼,没有人,连个村庄都看不到,这样不见人烟的绿翠,李岩看了一路,已经看厌了,况且,她这会儿不该多耗精力,好好歇一歇,到了山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岩放下帘子,挪了挪,半躺半坐,歪在靠枕上,闭上了眼睛。
玉树拿了条丝棉夹被,给她搭在身上。
金豆连看了几眼他家爷,照理说,人家姑娘这都睡下了,爷不该避到车厢外面……他不该多看多想,爷进进出出,从来都是骑马,什么时候坐过车……爷虽然不坐车,可山上象这样的大车,三五辆总归有的,就来了一辆……
金豆目不斜视低眉看鼻尖,爷这是要看着这位李大小姐么……这位李大小姐……玉粟那事,他们几个也都吓坏了……
………………
车子到多云山庄大门口时,正是人定时分。
李岩拉开车帘,看着灯火通明的多云山庄。
大门口,两三排灯笼从大门里雁翅般排出来,桔红的灯光照在护卫们一身黑衣上,在那层浓烈的肃杀之气外,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温暖。
将近半夜,山风凌厉,玉树将小毛斗蓬给李岩穿上,又拉起风帽给她戴好,打起帘子,裴清站在车门口,伸手扶下李岩,低头看着她,替她理了理风帽和斗蓬带子,又替她拢了拢斗蓬,侧身替她挡在上风口,“山风寒冷,把斗蓬裹紧。”
垂手站在旁边的多云山庄总管事游庆,紧盯着只看着李岩,关切无比的裴清。
“给十七爷请安,给大小姐请安。”游庆上前,在裴清扶住他之前,已经跪倒在地,先冲裴清磕了头,又转向李岩。
裴清弯下的身子顿住,慢了一慢,等游庆给李岩磕了头,才接着往下弯腰扶起他。
李岩侧身让到一边,曲膝还了半礼。
“这一阵子,游伯辛苦了。”裴清扶起游庆,笑容如春风,游庆连声不敢,躬身让到一边。
裴清自然的仿佛不经意识一般,伸手虚揽在李岩背后,一边和她步调一致的往里走,一边随意的问道:“大小姐的住处收拾出来没有?”
“先把止风院收拾出来了。”游庆恭敬的答话,“老奴想着,大小姐从前住过的安秀院,一来有些简陋,二来,那里偏在山庄一隅,极不便当,老奴就斗胆作主,先把止风院收拾了出来,要是不合适,老奴这就收拾别处。”
李岩扶着玉树的胳膊,一边走,一边默然听着。原来她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叫安秀院,名字不错,也确实简陋了些,不过如果对于原身那样的傻子来说,简陋不简陋,都没什么分别。
至于止风院在哪里,是好是坏,这话里有什么话下话外之意,她统统不知道。
裴清面色如常,却多看了游庆两眼,止风院紧邻南安院,南安院,是裴家先祖裴炎在这多云山庄的居所……
“嗯。”裴清未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大小姐一直病着,长途而回,一路上累坏了,先歇下再说。我先送你去止风院。”裴清前几句是跟游庆说话,后一句低头看着李岩。
李岩仰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幅作派,不过,没什么,总会知道的……
从多云山庄大门往止风院,几乎是沿着中轴线一直往前,走了小半刻钟,越过一座小巧的石桥,再走几步,就到了一处玲珑精致的院落前,院子门口,垂手侍立着十来个蓝衣蓝裙的中年仆妇。
领头的仆妇上前见礼,侧身前引,游庆在院门口停住步,裴清却虚揽着李岩,径直进了院子,沿着抄手游廊,进了垂花门,往上房进去。
游庆站在院门口,看着裴清进了垂花门,说不上来什么表情,好一会儿,慢慢转过身,一步一顿,慢吞吞下了台阶,站在院门口外四五步,等着裴清出来。
止风院里,花草葱翠,鸟雀鲜亮,上房里温暖的如同暮春,佛手青橼的香味隐隐约约,似有似无,沁人心脾。
南窗下的炕上,放着几碟仿佛刚刚出炉的点心,一杯清茶泛着袅袅的烟气,一切都齐备的,仿佛李岩在这里住了很久,刚刚,只是到外面散了个步。
李岩站在屋里,毫不掩饰的转身打量着四周,裴清站在她旁边,低着头,毫不掩饰的专注的看着她。
“怎么样?可还好?”看着李岩仔仔细细打量完一遍,裴清语调里透着温暖的笑意,问了句。
“很好。”李岩转过身,看向裴清,“我不会挑剔这些。”顿了顿,李岩笑起来,“我挑不出毛病,我觉得,已经太好了。”
“那就好。”裴清仿佛松了口气,“你先住两天,要是觉得这里不好,咱们再换别的地方。”
“好。”李岩笑应,裴清踌躇了下,“那我先回去?你……”
“我没事,有玉树呢,你也累了,天色也不早了。”李岩立刻接了句,裴清眼底闪过丝失望和几丝挣扎,退后半步,笑容依旧,“那我先回去了,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好好歇一歇,明天也是。”
李岩微笑点头。
“那我走了。”裴清说着走了,却没转身走,反倒抬起手,仔细的替李岩理了理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让玉树侍候你早点睡下,你身子弱,养好身体最要紧,别的,都能放一放。”
“我知道,多谢。”李岩看着裴清一步两回头出了垂花门,犹豫了片刻,“先沐浴洗漱吧。”
玉树叫了仆妇进来,李岩洗的很快,出来坐到炕上,披了件夹衣,玉树侧身坐在炕沿上,拿着一叠大棉帕子给她绞头发,李岩曲起一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怔怔的看着帘子旁边侍立的仆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