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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之差,池念小小的身体撞上了背后的保洁车,员工闪避不及,车和人一起倒下。
那车上放着两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废弃的医疗用品,多的是玻璃吊瓶和注射头。
撞击之下,袋子里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池念也整个人扑了上去。
当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的时候,当保洁员惊叫出声的时候,当背后的池心终于赶上来,不顾一切将弟弟翻过来之后。
碎了,什么都碎了。
破碎的玻璃,在池念的脸上和身上,留下红蛇蜿蜒而过的痕迹,原本完整的皮肉,变成了一块块拼图,多了无法去除的缝隙。
池心搂着浑身是血的弟弟,哭着大喊,“医生,快找医生来!”
脚步驳杂,奔跑来去,我慢慢退出了人群,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里。
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医院,不再去打听那对姐弟的任何事情。我帮不了,也不想再插手。
公司开始整体装修之后,孟若棠的工作不少反多,加班熬夜更是常事。有时候小邵去外面跑外勤,就委托我来公司帮点小忙。
久而久之,我不用提醒,自觉在下课之后就来这里,干点打杂跑腿的活儿。
对外,有些员工问起过我的身份,我只说是邵特助的朋友,来公司里当个零散的小时工。
我做事情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听话肯干,帮忙订订饭、倒倒水,尽量不显示出存在感来。
身在其中,各为其位,孟氏的员工们忙起来的时候几乎就是一门心思扎进去,连和我招呼的空隙都没有。
坐在角落里,我看了一眼办公室——孟若棠还是一如既然地忙碌,一边戴着蓝牙耳机,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似乎在开一个远程会议。
保温桶还放在桌上,不曾打开过。
收敛心神,我打满热水,收拾好书包推开了玻璃门。
走到电梯里,正巧碰到两个装修工人进来,油漆味充满了整个电梯间。
鬼使神差般,我跟着他们,也径直上了楼。
楼上两层已经被孟氏定下,正在昼夜赶工,这两天刚刚刷好墙漆,窗门大开,散着味道。
一眼看过去,只见裴继文正伏在桌子上,手里握着铅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他写得专心致志,长发斜斜绑在背后,专注得和个石像一样,连发丝都不动一下。
仰起脖子,他捏了捏酸涩的后颈,正巧看到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呦,你来了。”
我只是张大眼睛看他,不知道怎么接腔才好。
好像,我们不是这种见面能够问候的关系吧?
捶捶肩膀,裴继文到也不在乎,朝我招招手,“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设计图摊开,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标记,每一个小小的地方都没有漏下。
我看得认真,旁边那人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和方黎的老方案比,是不是好多了?”
耸耸肩,方黎毕竟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愿意在背后说她坏话,“我不懂,你开心就好。”
哼了一声,裴继文也不想和我多费唇舌,从地上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喝起来。
我继续将视线投放到设计纸上,慢慢地看着,只觉得裴继文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想了想,我又问他,“裴设,这件事你不是已经抽手了吗,为什么还……”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昂鼻子,和小孩心性一样,不屑地说,“我不拿钱,免费给他孟总干活,他还能怎么样?”
撇撇嘴,我心里啧啧,其实孟若棠这种外表白皮内心发黑的汤圆形儿人精,估计早就料到了这一出。
发一份工资,赚来两个大牛,绝对是整个F市里独一家的。
喝完水,他重新拿起笔,瞥我一眼,“不走?”
想了想,我搬了个板凳过来,坐在他身边,一本正经地看起来。
接受过他疑惑的眼神,我十分坦荡地说,“您之前不是说我偷师吗,我今天当然要补回来。”
两只眼睛瞪大,脸色要是再绿一点,他就和青蛙没有什么两样了。
懒得管我,裴继文重新投入工作中。
裴继文有个小习惯,专心致志思考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爱去寻找直尺的尖角,摩挲两下,才会继续落笔。
当他再去摸直尺的时候,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飞快扫过。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我舒了口气,晃了晃手上的裁纸刀。刀身扭出了一大半,如果不小心,只怕摸上了的不是尖角,而是刀角了。
撇了撇嘴,他没有说话,继续去工作了。
时钟指向了十字,我小心地拉开椅子,准备离开,却听见后面裴继文喊了一声,“喂,小孩!”
我扭过头,他问我,“明天给我带份晚饭。”
“为什么,”我觉得很奇怪,“我给人家买东西是收钱的。”
“钱钱钱,蠢死你得了!”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显得很没好气,“想来偷师,带点吃的来不是很正常吗?”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开始每日来报道,光明正大地跟着裴继文偷学。
他和方黎的教学方式完全不同,方黎大多是多一些理论,告诉你为什么,裴继文则是直接教你怎么做,而不费时间解释原因。
而有的时候,他也会常常来旁敲侧击,问一些方黎的事情。
我心里悄悄记下,转头去问了孟若棠。
喝着甜汤,孟若棠咀嚼了两下,淡淡地说,“裴继文以前是方黎的学生。”
“诶?”我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方面来。
孟若棠舀了一勺汤,送到唇边,“听说当年两个人闹过不愉快,从来不会在同一个从场合出现。”
放下空碗,孟若棠擦了擦嘴唇,一本正经地说,“淡了,明天多放点调料。”
“……我知道了。”
桌上电话响起,孟若棠按下接通,“怎么了。”
小邵的声音传来,“孟总,车子准备好了,您下来吧。”
“好,我五分钟后到。”
拿起衣架上的格子大衣,孟若棠搭在手上,“我先有事,待会儿你自己回去。”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站起身,我帮助他收拾起桌上的杂物,文件也合起来,重新摞到一角。
一忙起来,孟若棠的脑子转得飞快,常常眼睛还看着前面,手却已经开始摸索起其他的东西,双管齐下速度固然很快,等忙完之后,桌上也犹如台风过境。
收拾到一半,桌上的电话又开始尖锐响起。
一声,两声,它始终不知疲倦地响着,哪怕是断掉之后,又开始接连响起。
踌躇了一会儿,我拿起话筒,“您好,孟总暂时不在——”
“苏小姐,你立刻到地下车库来!”
慌张地跑到车库里,小邵手里抓着一个女孩,一边匆忙地打着电话,似乎是在联系医生。
后车的车门还是打开的,半掩着,里面的车灯没有开,黑洞洞一片。
看着那个如同小鹌鹑般垂头耷脑的女孩,我越看越觉得熟悉,等到她抬起头来,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咬牙切齿地念出她的名字,“池心,你居然——!”
那衣衫不整的样子,没有多少布料的上衣……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池心脸上又青又紫,深深望了我一眼,一声不吭。
“苏小姐,你……看看吧!”小邵欲言又止,看着那微微掩着的缝隙,很是担心,“孟总他不准我进去。”
连忙点点头,我摸上了把手,试探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借着车库头顶的一点光线,勾勒出了沙发角落里的身影。
孟若棠背对着外面,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头,指甲都嵌入了肉中。
听到我慢慢靠近,他这头被侵占地盘的雄狮怒了,低吼一声,“滚出去!”
几个字飞出一射之地,将我的身形牢牢定住,不敢多从越矩一步。
等候了两分钟,我屏息凝神,第二次往车里爬。
这一次,我毫不迟疑地直接扑到他身上,一把抱住他,接着对外面的小邵大喊,让他赶紧开车离开。
看了看手里的池心,小邵毫不犹豫地丢开了她,利索地钻进车中。
焦急地看着周围的景物不断后退,我双手紧紧环抱着怀里的男人,却惹得他恼火地开始挣扎,“苏扇,你快点放开我!”
车灯打开,照在男人脸上,原本那张一丝不苟的冷硬脸庞,已然是判若两人。
额发散乱了几缕,一对剑眉紧紧皱起,双眼眯起,那颗泪痣难耐地一跳一跳。
原本光滑的蜜色皮肤上,冒出了许多凹凸不平的小疙瘩,每一个疙瘩周围都往外泛红,显得格外骇人。
尤其,白色衬衫的领口上,女人唇印清晰地印在上面,一半还印在了孟若棠的脖子上。
被我箍住不能动弹,男人的十只手指猛地伸直,紧紧抓住座椅,一身闷哼从喉咙深处喷涌出来。
我六神无主,不断担心地询问,“孟先生,你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回家了!”
可是孟若棠却显得很难忍耐,一贯清冷的表情扭成了一团,手上大力得差点掀开椅垫。
眼看他力气越来越大,我几乎快要按不住他。
前面的小邵一脚油门,快速地说,“孟总肯定是疹子发了,苏小姐,你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