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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路人喊了保洁大叔一声,这才让我摆脱了乌龟翻背的窘迫姿势。
将我放下来的时候,大叔还敞亮着嗓子大声说,“我说今天咋个这么重嘞,原来是多收了一个你啊!”
在路人们善意的哄笑声中,我这个“大型可回收垃圾”飞快地钻进了车子里,低着头恨不得马上钻进地洞里才好。
孟若棠嘴角还带着遮掩不去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抓了抓滚烫的耳朵,我小声地辩解,“是、刚刚跑得腿软了,才挂了那么久……”
他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我眨了眨眼,而后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顿时又一个羞赧,真的和个乌龟一样,缩紧脖子不再冒头。
后来,我从体育委员那听说,孟若棠那天也出现在了看台上。
我觉得难以接受,“不会的,他很忙的,怎么会有功夫来看我比赛。”
“真的,你那时候正在跑一千五,他就站在看台上,直到最后结束才走的。当时班上的其他同学也见到了,不过他们都不认识,以为是什么新领导而已。”
那时候,一句话听得我情绪莫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太不真实。
彼时,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傻傻地跟着孟若棠回了家。
他的衣服小邵已经去干洗店里取了回来,顺便,小邵还递给我一个纸袋。
接过来一看,里面从礼服到鞋子一应俱全,连口红和手链都配得妥妥当当。
我抬头看他,小邵耸耸肩,“封小姐嘱托我一定要送到你手上的,说是你今晚的战甲。”
等我刚刚换好一身藕粉色的短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顺手按下了免提,“封姐。”
电话那头,封梓莹似乎还在公司里,周围的杂音很大,“效果怎么样,尺码都不错吧?”
看着穿衣镜里的少女,我拽了拽裙摆,“很好,封姐的眼光一贯是很好的。”
“诶,那也没有用啊,你这种前面干巴巴后面干瘪瘪的火柴棒身材,我逛得鞋底都磨掉了好几层。”
嘿嘿地笑了一声,我说,“封姐,这钱……我让孟总再还给你吧。”
对方倒是满口拒绝,“不用,我又不是给孟阎王买的,再说了,这钱有人和我分担!”
“诶,你说小邵吗?”
她很是狡黠地压低声音,兴致勃勃地说,“谁说邵一名了?是黄鼠狼,这次我可好好宰了他一顿!”
没等我问详细,门口响起了叩门声,“苏小姐,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啊,好的,我就来!”扭过头,我匆匆和封梓莹挂断电话,换上鞋子,打开了大门。
刚坐上车,孟若棠打开了平板,点了两下,抵到我的面前,“你看看。”
顺从地浏览起来,我越看越不懂,这都些高管或者设计师的资料,一个我都不认得。
洞悉了我的疑惑,他适时解释,“今晚的晚宴庆祝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开盘,其他很多地产金融公司的高层也会来。这些客人都曾经和方黎师出同门,或者直接师承方黎门下,到时候你们应该可以搭上话。”
我愣了愣,重新再去屏幕上一张张或年轻或成熟的面容。
孟若棠继续说,“把他们的资料记住,待会儿我会带你去敬酒。”
看着他闭眼开始小憩,侧脸深邃突兀的面容,我竟然生出了一种陌生感。
这,和刚刚灿然大笑的男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原来,从开始请方黎设计,到安排我参加晚宴,都只是为了迂回达到最后的目的。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这些设计师对你有什么价值吗?”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他缓缓张开,灰色的眸子斜斜睨着我。
无意义地歙动了两下嘴唇,我不自觉捏紧了平板,“方老师……她并不喜欢学生做这种事情。”
第一次测试时候的难堪还历历在目,如果被方黎知道……我不敢想象她会多么愠怒。
顷刻后,孟若棠的声音徐徐响起,“所以呢,你想现在下车?”
我的回应很苍白,“孟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你看中你老师的声誉,我只能看到这个名声背后的价值。”
他理了理领口,干脆利落地说,“搭上一条线,孟氏就能够多一个百分点的任务额,你觉得值不值?”
“我……”我说不出话来,和一个精明的商人,是说不通利益之外的道理的。
交谈不欢而散,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我们才得以从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
望着酒店的入口,我忍不住揪紧双手,心里忐忑不安着。
一只大手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右手,用干燥的大掌包拢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这是我们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亲密接触,除去那些在黑暗中的不可言说,我们这两具身体,头一次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流动的温热。
灵活地动了下手掌,转而变成十指紧扣的样子,十指之间缝隙无存。
“待会儿跟着我,少说少动,”瞥了我一眼,男人突然靠近,在拥抱的亲密范围中将将停下。
手顺着短裙的纱罩向下摸去,将将停在了小腹处——因为刚刚攥紧双手,不小心将这块儿带出了一点褶皱。
耐心地抚平,直到它重新变为光滑,孟若棠才收回手,而我已经霞飞两颊了。
凑到我的耳边,他距离我好近好近,几乎嘴唇是擦着耳垂处过去的,在外人看来,他正在轻吻着那块小小软肉一样。
压低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耳蜗里钻进来,让我连灵魂深处酥麻了一片。
他说,苏扇,待会儿还要你帮另一个忙。
跟着孟若棠走进大厅里,我跟在他身后,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绷。
即使在一众精英名流中,孟若棠依旧是耀眼的,笔直得如同一支打磨精光的上等银枪,锋芒尽绽,冷光中又带着浓浓的凛冽气息,让想折宝器之人,既心有渴求,又望而却步。
当然,孟若棠对待前来寒暄的客人们都进退有度,虽然话不多,却总能句句正中准矢,让对方满脸趣味儿地想继续聊下去。
相谈甚欢之间,有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打趣儿说,“孟总一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怎么今天带出了这么一朵娇花了?”
他倒是回答得很坦然,“食色君子,我也不例外。”
无言之中,他竟然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承认了我的身份。
宴会正式开场之后,孟若棠带着我,开始去“偶遇”那些资料上的客人。
除了最开始我点点头,笑一笑之后,剩下的都是孟若棠在聊天,短短半个小时,就约下来了三个面谈的机会。
我不得不相信,假使没有我这个所谓的“师妹”当跳板,他一样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揉了揉笑得发酸的两腮,我端起一杯果汁,刚喝了一口,就被孟若棠夺了下来。
放下充满葡萄色液体的高脚杯,他轻声说,“这种饮料酒精度很高,会醉。”
接着,他转手将自己杯中的白酒递给我,“渴了就先喝我的。”
一接过来,我就闻到杯口传来浓浓的酒味儿,表情都忍不住皱巴起来,“这,这我怕是喝不了吧……”
他挑挑眉,“你尝尝,记住,小口小口喝。”
犹豫了一会儿,我当真按照他的话,视死如归地抿了一口。
舔了舔齿间,我眨眨眼,没有味道……是白开水?
看着孟若棠了然于心的表情,我这才明白,难怪他让我小口小口地喝,这是怕我露馅了。
打了一个响指,侍应生出现在孟若棠身边,“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打开皮夹,从里面抽出两张红票放到托盘上,孟若棠说,“给我的女伴一杯压榨果汁,顺便,再给我一杯酒。”
“好的,请您稍等。”
果然,等侍应生送来之后,我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会儿,不出意外,还是一杯白水而已。
靠在一个宾客罕至的角落里,孟若棠一边喝水,一边见我眼珠子转个不停。他似乎心情颇好,开口说,“想什么?”
我很老实,“我在想,这里收费太贵了,一杯白水都要几百块。”
轻轻一笑,孟若棠斜靠着桌子,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再说话。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又重新加入了四面周旋的客人中,不着痕迹地说着漂亮话,互相恭维着。
看着孟若棠面不改色地一杯杯往下喝,哪怕知道那是白水,我也觉得心里一紧。
如果这些真是实打实的酒水,那今天孟若棠就要旧病复发,横着送进医院了。
“小孟啊,我家的小女儿今天还和我提起过,说想要给你做个采访,就是听说你挺忙,一直都没有答应啊。”
面对一个满头银发、身居高位的年长客人,孟若棠不卑不亢,“最近公司事情挺多的,抽不出时间来,改天我一定亲自和令媛道歉。”
哈哈一笑,客人拍了拍孟若棠的肩膀,看上去很是亲昵,“小孟,咱们是明人不说暗话,我对你非常赏识,想要找个机会,给你做个岳丈怎么样?”
孟若棠含笑不语,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婉拒,好似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一样。
“是我的高攀令媛了。”
这样的宠辱不惊,反而令对方眼中满意更甚,“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若棠啊,你真是让我都舍不得放走了!务必务必,给我一个薄面,明天和小女吃个晚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