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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所有的手续,天地间无声无息地少了一个叫苏么的女人。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安静地回到了家里。只是在一个周末,我悄悄去了宋父的医院一趟。
他被护工推着,在花园里慢慢绕圈,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自从来了F市,他的身体每况日下,一半的时候都是在住院,透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护工离开了一会儿,宋父就独自坐在树下等待,不住地咳嗽着。风吹着他膝盖上的毛巾掉到地上,他费力地想要捡起来,却总是够不着。
动作一大,他身体差点要歪倒,我连忙冲出去扶住他,“慢点!”
看到我出现,他眼前顿时一亮,“苏扇?”
我有些不自在,捡起了地上的毛巾,披在他腿上。走到轮椅背后,我握住把手,轻轻说,“我推你走走吧。”
那是我第一次,放下心头的刺,毫无芥蒂地与他对话。我不再强求他是个父亲的身份,只是个陌生人,而我纯粹想找一个解释罢了。
说起六年前的事情,宋父喟然长叹,“六年前,我故地重游,无意知道我可能还有个女儿。我和你姆妈说要接你到身边来,却被你拒绝了。我本不愿意再出现打扰你们的生活,没有想到小雅她……”
转过头,这位父亲恳切地向我道歉,“小苏,佳雅她只是太过心切,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要你来救我,你明白吗?”
望着他诚挚的眼神,再想起姆妈临去前的样子,我勾了勾嘴唇,酸涩地说不出来话。
沉默了良久,我轻轻伸出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而收了回来。
“我们……回去吧。”
晚上回到家里,孟若棠似乎还没有回来。收拾好睡衣,我去浴室,打算好好洗个澡,冲走身上的寒气。
洗到一半的时候,头上的灯突然熄灭了。我关掉龙头,探头看了看客厅里,也是一片漆黑。
难道是电闸跳了?
不疑有他,我裹上浴巾踩着拖鞋往客厅里走。没走两步,带着水的咯吱脚步停住。
睁大眼睛在黑暗中看了看,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还有其他人在。
想了想,我喊了一声,“孟若棠,是你吗?”
没人回答。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我这样想着,继续往前走。哪知道还没有走出几步,竟然被人一把抱起,连身上的浴巾都掉了下来。
我惊得不停甩着腿,惊骇尖叫,结果刚刚出声就被捂住了嘴巴,只剩下一串呜呜的闷声。
就在我惊恐之际,我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饱含愠怒,“你去哪儿了?”
一瞬间,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软下来,我呜呜了两声,想让他松开。
用力瞪大眼睛,黑暗中勉强能抓住一丝孟若棠的轮廓,他那双滚烫的视线却变成了黑色的磷火,烧得我身上滚烫。
手臂紧紧陷入了我的胳膊里,孟若棠浑身煞气大现,如同野兽即将扑上来一样,“我说过吧,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更不许去见别的人!”
我不懂为什么又令他生气,只得小声解释,我只是去见了宋父。
沉默了两秒,他竟然瞬间捏住我的脖子,粗暴地夺走了我口中的呼吸。我被迫仰着脖子,整个人只能依附他的力量,呜咽着来不及吞咽下去。
这个回答没有令他满意,甚至挑破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一阵风般,我已经被按在了床上,他反扣着我的双臂,戾气地撕咬着我脖后的一块肉,尖锐的牙齿陷入了血肉里。
“唔……痛!”
“苏扇,我恨不得造个笼子,将你关在里面,永远不许见任何人!”扔出一句阴寒的宣告,背后的野兽开始对我惩罚,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这一次,我被他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他倒餍足地在我脸颊上落下了一个缱绻的亲吻。
接着,潮热的黑暗中响起了他蛊惑般的问话,“苏扇,疼不疼?”
昏昏沉沉间,我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只会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
“怕疼就好,”男人的声音里饱含着说不清的情绪,“千万不要忘了它……”
第二天,我以一种别扭的鸭子姿势下了楼,孟若棠正在楼下看报纸,瞥了我一眼,却当做没有看见。
昨晚的不愉快瞬间涌来,让我一下子站直了身体,低低喊了他一声。
坐在他对面,我低着头,搅拌着碗里滚烫的白粥,鼻尖却总忍不住嗅到他衣袖上的冷香。
我弄不懂,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值得他这样大动肝火?他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实在让我有点吃不消。
总觉得,这个人白天的温和严谨,到了晚上就荡然无存,甚至在迷蒙时候,还会说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停下手里的勺子,我一边想着,竟然本能地将碗递了过去。
他直直看我,我自己也顿时愣了一下——往常我做饭的时候,都会特意将他的那一份晾凉,结果都养成了一种本能。
收拾好文件包,孟若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踌躇着什么,忍不住还是回头望了我一眼。
“苏扇。”
“啊,我在!”我懵懵懂懂地跑过去,没等到站稳,就被他搂住狠狠吻了下去。他的手臂横在我的腰窝上,瞬间让那股遗留的酸麻一下子涌上来。
我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往下滑,被孟若棠抓住双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抓住我……苏扇。”
紧紧扣着他的肩膀,这个吻慢慢变得温柔起来,我也被他带着配合起来。
松开怀抱,孟若棠的双眸里水洗过一样,剪水秋瞳,透明得发亮。手指慢慢落到了我颈后的那个咬痕,他微微拨弄了一下。
抽回手,孟若棠后退一步,端正了呼吸,“我走了。”
我呆呆地点点头,等人去门空后,耳畔还残留着那句叮咛。
抓住我。
时间到了早春三月,我的精神渐渐变得不好,开始嗜睡,胃口也差了下去,整个人清减了好些。
常常坐在桌前,看着看着,眼皮就耷拉下来,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更是一个哈欠连着一个。
放下筷子,孟若棠皱了皱眉,“这两天工作很忙?”
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我打起精神,“没有,大概是犯了春困。”说着,又是个哈欠,睫毛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泪水。
“明天去廖老那里,你顺便去看看。”
我点点头,明天是廖老给宋父施针的日子,有时候宋佳雅抽不出时间,我就会帮忙送过去。
现在,宋父之于我就是一个不咸不淡的位置,我没有继续迈进的想法,只当是个熟人相处。
第二天,施针结束,廖老摇了摇头,说得不留余地,“我现在只能给你能拖一会是一会儿,你自己要做好准备,再晚,恐怕连换肾都承受不了了。”
宋父苦笑一声,过分干瘦的脸颊上浮现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哼了一声,廖老没有多说,转而拿出脉枕,对我说,“愣着干什么,过来!”
宋父愣了一下,“小苏,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我敷衍了一句,乖乖坐在老人家面前,伸出了手腕。
这一按脉,廖老是左看看右看看,又问了我许多问题,甚至连和孟若棠什么时候同房都说上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完,换来他一拍大腿,双目瞪圆,“他娘的,小二子呢,把他给我找来!”
隔着电话线,廖老连对着孟若棠连吼带骂了一顿,接着气呼呼地挂断电话,一摔竹帘回了房间里。
宋父显得很担心,反复询问我到底哪里不舒服,我也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毛病,让他这么生气……
等等……不会是,是……
一瞬间,我的脸色也白了。
几个小时之后,风尘仆仆的孟若棠出现在了小院中,他看着面色不快的廖老,再看看惴惴不安的我,问了一声,“廖老,出什么事了,不能在电话说吗。”
坐在木椅上,老人家重重地鼻嗤一声,就差指着鼻子大骂,“电话里我能这么骂你吗,我能发这一肚子火吗!孟小二,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想生孩子三年后再说,你他娘的怎么就搞出人命了!”
一句话落音,房间里三人三色,惊讶、愣神、苍白,不一而同。
消化了片刻,孟若棠说,“是您说,可以试行房事。”
老人家健步如飞,冲上前,朝着他的脑袋上狠狠给了几下,“行你个头,我让你搞怀孕了吗?你这叫阳奉阴违!”
孟若棠也不躲,反而一板一眼地问,“几个月了。”
“……滚,都他娘的给我滚蛋!”
最后,我们被推出了房间,背后的木门关得震天响。
孟若棠神色不改,拉着我准备走,谁知道我却和扎了根一样,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借着门口的路灯,我脸上的空洞表情一览无余,与他相视无言。
这个孩子,来得太出乎意料,如同一记老拳重重砸在脑袋上,我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唯一的想法就是——也许我离开孟若棠的时候,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