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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七忍不住低眸在心底窃笑,估计是渡劫的缘故,他被仙界往人间随便一丢,抹去了记忆,才会如此迷茫。
想到自己是带着记忆修行,忽然觉得昆桐七仙实在太与众不同,太高大上了!
她恨不得即刻跟他拽一句:“你这区区小仙当然不能跟我们昆桐七仙同日而语了,继续茫然去吧。”
顿了会,她猛然抬眸看他的背影,渡劫之前,他是否记得跟“小芯”有关的事情,甚至是跟修驰狱或者域魔的事情。
换句话说,他渡劫成功后,是否就能从他身上找到那些丢失的记忆?
她轻敛眸色,下意识抓住自己腿上的纱裙,沉默了许久,才抬起眼眸试探问道:“墨之阕跟子航是同一个人吗?”
墨之阕回过身来,清风拂面,掀起他墨发,翩逸的衣袂倒卷翻飞,他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反问道:“为何这样问?”
阎七轻眨明澈的乌眸,理所当然说道:“若你只是取代墨之阕,没有必要替他在桓须子跟前自断一根仙骨。”
断一根仙骨耶,绝非小事。
所以她猜想,子航是来到人间后的他,而墨之阕是他的劫。
说来,这家伙断了一根仙骨,刚才还跟修驰狱不相上下,怪不得这么疯狂的修驰狱都忌惮他。
墨之阕看她眸子,不以为然道:“墨之阕就是子航。”
“嗯?”阎七轻撅眉头没有说话。
墨之阕双手负后,轻抬头看向天际金黄彩霞,矫健的身段在清风中格外清逸,回应道:“折断的是墨之阕残留在这副躯体的仙骨,它,妨碍我修炼。”
“……”阎七骤然满脸黑线,突然有种不想说话的感觉。
自断仙骨的那一幕是多麽的凛然霸气,帅得无止境,真相竟然是这样子的——为了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才断了别人的仙骨,还顺便当众演了一出荡气回肠的戏,简直就是流氓!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迟疑了会,阎七打量了他两眼,试探问道,“……只有元神存在这天地间?”
既然已故的墨之阕残留在着体内,那么,也就是说,这躯体是属于真正的墨之阕的,而并非来自于他。
墨之阕凝视着她的眸子,并没有回答。
已故的墨之阕虽是帝皇,却迷恋修仙,是无为山最出色的弟子,同时被修驰狱相中,多次诱惑无果下,修驰狱座下的妮珞将墨之阕杀死。
那时,恰逢他的元神进入了墨之阕的体内,取代了他在人间的这个角色。
见他默认了,阎七露出一个阴损的笑容,戏谑道:“这么坦白,就不怕本仙将你的秘密公诸于众。”
“又如何?”墨之阕不以为然反问。
看他这副淡定得拽上天的表情,阎七无趣撇了撇嘴,也对,人家有的是实力,虽然不是墨之阕,能力却远胜墨之阕,谁敢招惹他。
墨之阕低眸,此刻的她独坐在霞光笼罩的树干上,白皙修长的指尖侧扶稳住重心,低眸,似是在看地上摇曳的小草,无趣的表情带点倦懒,耳坠的闪着迷离的晕光,湖面送来微风轻轻吹拂她雪白的纱裙,缭绕她墨漆的发丝,一切显得那么恬静。
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跟她坦白?
这些话,这些他认为并不必要的话,从来没跟谁提起,并非害怕被人知道真相,而是不屑。
“你会烦恼吗?”
忽然听见她低沉的声音,墨之阕微愣,并没有马上回答。
许久,阎七抬起眼眸来看他,带着浅浅的笑意,低声问道:“对过去的无知,你会烦恼吗?”
墨之阕凝视着她似乎蕴藏着心事的眼眸,沉默不语。
阎七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白皙修长的指尖轻勾裙梢从树干上跳下来,与他擦肩而过,映着彩霞往湖边跑去。
墨之阕回过身放眼看去,只见她像只放养的小鸭子活蹦乱跳扎进湖边的浅水湾,全然不顾脚上的伤,自娱自乐泼打水花,万年的神仙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金黄而迷离的波光映在她灿烂的笑脸上,银铃笑声萦绕耳际。
“墨之阕!”双脚浸泡在水中的阎七,双手抓着摸到了的石头,回过身来看他,兴奋向他招手道,“过来呀!”
墨之阕仍站在原地,只是看着被水花沾湿发鬓的她,每一次看她,哪怕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举动,都觉得这天地间的灵气围绕她而转动。
见他还在原地,没有前行的意思,阎七扔掉手中的石头,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他跟前,嘴角扬起没心没肺的笑容,笑道:“夕阳的水可以洗去烦恼!活着,需要糊涂的一瞬间,那样才能快乐……”
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他霸道拥入怀中。
墨之阕紧搂她挣扎的柔软身子,眸色迷离,在她耳畔轻声低喃:“好,我们要个孩子吧。”
阎七讶然抬起眼眸,触碰到他深不见底眼眸荡漾着勾魂摄魄的温色,她的心莫名地跳漏了两拍,几乎出于本能,竭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转身就跑。
转身那一瞬间,脸颊跟火烧似的,比天边的红霞还要粉艳。
直至回到人间,也没有再说什么,阎七便撇了墨之阕,匆匆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肝为什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又像是害怕又像是恼怒,似乎还有一点点莫名的愉悦,这种感觉实在太撩人太可怕,还是先避避风头,等冷静了再说。
脚步匆匆,无意抬眸,她触电般止住脚步,前方不远处竟站着一个帅得令人发指的男子。
刀削的轮廓,透着高冷的气息,深不见底的墨眸,如同宇宙中最闪耀的宝石,他双手负后,身姿挺拔矫健,夜风轻吹翩逸衣袂,清逸如仙,虽身处漆黑之中,却如站在云海之巅,光芒万丈。
虽然察觉不到他身上是否有仙气,但直觉告诉她,此男绝非凡人。
莫不成,此男真的来自天上?
一会儿,见这男子慢步往自己走来,阎七下意识轻敛眸色,明眸深处添了三分警惕。
虽然这男子秀色可餐,但是,他贸然出现在前方,身上的气息还那么诡异,绝非偶然。
男子来到她跟前,目光扫看了眼她精致的五官,最后定格在这隐耀着警惕的乌眸,一字一顿低沉道:“墨——之——阕。”
闻言,阎七先是一愣,几乎是凭着本能倒退三步,极快向后扫视,再收回目光,带着讶然将信将疑看向前方自称为墨之阕的男子。
刚才明明跟他背驰而行,他怎么会出现在前面?
而且,没有人说过,墨之阕长得这么好看呀!
墨之阕草草扫看了眼她精致脸庞上的惊讶,想必她惊讶的多半是自己的俊颜和她奇差的记忆力。
他继续前行,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夹带着旖旎的风声,留下一句话:“定了日子,我会通知你。”
“嗯?”阎七压根没听懂,转头向后他,只见他如同脚下生风般,瞬间闪影远离,矫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什么意思?”阎七纳闷挠头,定什么日子?又忘记什么呢?
她苦笑不得扯了扯嘴角,莫不成那家伙走了,又特意绕过来说这么一句话,可是,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从魔界回到这来的路上,还有发生其他事情吗?有说需要选日子的事情吗?
纠结许久,还是没能把结果纠结出来,她只好放弃,既然要忘记,必定有忘记的理由,那就不要去执着了,管他的。
放下了纠结,阎七信步沿着漆黑的大街走去,走了一段路,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妖气和仙气,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循着气息走去。
转过拐角,便听见一个温婉的责备声。
“你为什么要抢夺浑垣珠?”
“仙界魔界都在抢,我为什么不能抢?”
阎七不由得蹩蹙眉心,靠着墙边探眸看去,正如她所料,责备的女声来自凌华仙子,傲慢反问的是妖王龚三恨。
只见龚三恨双手负后凭栏远眺,凌华仙子站在他的后方,他俩皆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们表情,但大概也能揣摩出来。
凌华仙子拧紧眉头迈前半步,如花的脸庞萦绕着着急,迫切提醒:“这浑垣珠虽然力量深不可测,但是,它的力量很邪恶,碰不得!”
“嗬。”龚三恨冷冷低笑,缓慢回过身来看她迫切的神情,双手绕到身后,不以为然冷哼道,“怎么的,你以为只有你们仙界才能压制它?”
看着他这个三分轻蔑六分讥讽和一分阴险的眼色,凌华仙子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冰凉的心冉生起莫名的恐惧,她修长的指尖不安地勾住水蓝色的衣袂,动了动,迟疑了许久,几乎是竭尽全身的力气,喃喃问道:“你……紧接我,是为了探知浑垣珠坠落的时间?”
阎七心中暗惊,她一直以为这凌华仙子是九重天之上最缜密最稳重的仙家,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出去。
龚三恨紧握藏在身后的双手,带着轻蔑的玩味戏谑低笑,目光落在别处,反问道:“否则,你以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本座?姿色?才气?还是愚蠢?”
闻言,凌华仙子忽地红了眼圈,勾着衣服的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指甲无意识嵌入皮肉。
龚三恨收回目光看她泛红的眼圈,玩味地笑道:“怎么的,感觉委屈呢?本座只是借你打探一个消息罢了,还没让你直接把浑垣珠双手奉上,不是体谅你了吗?否则,你可就是第二个凌烟了。”
说着,他藏在身手的拳头鲜血流淌,最是一个讥诮的讽刺笑容,他迅速闪影到半空中。
“莫要怪本座阴险,怪只怪你们这些仙界的女子都是这般愚蠢。”
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