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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美先是跟师兄们请了个假,说是家里有人过世了,需要回家。
丧假这种事,一般都是很容易理解的,林美美请假只是分分钟的事儿。都没回学校,同学就帮忙把假条搞定了。
司机开着车,根据林美美的记忆开到了桃花屯。因为上午耽误了一点时间,他们中午出发,天擦黑才到。
落魄的山村连个吃饭的地儿都没有,钟念恩带来的全是军人,饿肚子早就家常便饭。但是他舍不得媳妇儿跟着挨饿,在路上随便买了一些方便面,啃了一点算是垫垫肚子。
林美美指挥着吉普车,先是回了林家,把她大姐的灵柩给搬进屋里。此时虽然已经天黑,看家的林小虎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林美美此时懒得打听,把林大姐的棺材一放,出门叫人。
这里人办白事的规矩她不懂。不过她认得人,出门找邻居。钟念恩带着一群人在她家随便擦了擦身,吃了点东西。
票子开道,林美美很快就叫来了人,把灵堂给布置起来。只是林杏杏的死因,大家都支支吾吾,三缄其口。
最后,还是跟跟林美美最熟的路家婶子,透过路大壮的嘴,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原来,不久前,林杏杏的儿子半夜高烧,田瘸子却在外面跟人喝得烂醉,林杏杏找不到人,大半夜的自己把儿子背到村里的诊所,又被大夫要求转到医院。但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耽误了治疗,孩子生生的给病没了。
于是关于儿子的死,田瘸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了林杏杏的身上。他以前就常常打她,不过看在儿子面上也算留了手,林杏杏为了儿子也忍了这些打。如今儿子没了,他打起林杏杏也更加肆无忌惮。
终于有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因为下手太重,或许是因为泥人也有三分脾气,邻居们听见林杏杏头一回跟他嚷嚷,说他只知道吃酒赌钱不管孩子,跟他吵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当大家伙起床时,林杏杏已经挂了脖子。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随便想想也能猜到几分,但是田瘸子是这里的地头蛇,大家惧怕他背后的人,并不敢当面说什么。
后来的事情也就很明白了,林家人听到了消息,找上门去索赔。没想到田瘸子倒打一耙,非要他们把彩礼钱退回来,还把林杏杏的棺材给送了回来,不承认她是田家人,就这样堵在了林家门口。
林美美知道姐夫田瘸子在这一带有点势力,村民们惧怕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麻木到这个地步。
时间很快就到了半夜。吹打的人还在继续,弟弟林小虎始终没回来。林美美本来打算等那孩子回来,就去办正事,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
“算了先不管了,我们去田家。”
林美美把这里的事情托给了路婶婶,跟钟念恩一起坐车去了田家。同行的还有认识路的大壮。等他们的车到了田家附近,大壮抱着一大包水果糖下车,如同当年去林家报信一样,飞快的跑回家去了。
“这么晚了,要不要找个人跟着?”林美美看着大壮的样子不是很放心。
“嫂子你放心,”罗威此时正在拼命挣表现,“乡下的孩子识路的能力不必老马弱多少。”
林美美笑着看他:“我知道。”
罗威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纯正的“乡下孩子”,一时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嘴巴。
其实也不能怪罗威,如今的林美美随便带到哪里,这气质,这打扮,谁能想象这是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
“要不还是我送他回去?”罗威小心翼翼的问。
“算了。”林美美摇摇头,那孩子早就跑得人影都看不到了。
钟念恩点了点头:“你们先把周围都捋一捋,免得待会儿动手的时候发生意外情况。”
罗威得令,速去安排。他知道以他家老大“常常不是人”的为人,帮嫂子出气是绝壁不会心慈手软的。罗威想起嫂子让他摁住自己亲妈的情景,恐怕这位嫂子也不是常人。
钟念恩总共带了五个人过来,这五个人是他们队上数一数二的任务,对付一帮毒枭都够了,就这么一个瘸子连带他的一家,哦,以及家里的狗,塞牙缝都不够。
其实他们并不怕待会儿动手的时候发生什么,不过捋一捋也算是松松筋骨。还别说,真让他们捋出了个人来。
“……虎子?”
林美美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如同丧家之犬似的孩子,竟然第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那孩子提着烧火棍,浑身紧绷,或许是因为没吃东西,看上去脸色一点都不好。听到林美美的声音,他忽然一僵,然后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姐?”
林美美一把将他拉过来,掏出手绢给他擦脸。虎子木木的看着姐姐,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幸好这里离田家还有一段距离,才不至于把人从田家引出来。林美美拍拍他的后背,等他哭声渐小才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自从林杏杏出事,村里人并不像路婶说的那么无动于衷。只不过他们没有选择出面制止田瘸子,而是私底下指责林家父母的狠心。更有甚者,那没事逗孩子玩的闲汉,对着林小虎就是一阵挑唆,说他不是个带把儿的,自家姐妹出事了,居然都不出头。
林家父母进城去找林美美,本来是把林小虎托给了爷爷奶奶。没想到林小虎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又伤心又难过,想起一直给他吃好吃的大姐,心里一横,抄着家里的烧火棍就跑田家来了。
没想到田家居然养了狗!那狗比他还大,比他更凶!他还没跑到田家,就被那些狗撵得东躲西藏,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藏了起来。因为一天没吃饭,又累又饿,最后竟然在树洞里睡着了。
林美美看了看他还算粗壮但是只到她腰部的小身子,十岁出头的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竟然还想着来报复。难不成就他这个样子,还想把姓田的揍一顿?
这边几个大人都是一脸又好气又好笑。有个年纪长一些的警卫员,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事情是大人的,你还小,好好读书吧!”
这要是林美美的孩子,她一定揍一顿!一天没吃饭,还知道跑到人家附近来埋伏。这样胆大包天,真是……
“嗯,挺有你的风范。”钟念恩评价。
林美美瞪了他一眼,拽着这熊孩子上车:“在车上待着。大姐的事情,我来处理。”
说完关上车门,带着一帮警卫员冲进田家。
车上,熊孩子跟钟念恩四目相接,大眼瞪小眼,半晌,钟念恩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