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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吉的话,其实让我觉得心中深受感动,其实我倒是知道闻人吉和胡天齐不是坏人,否则的话,寒烨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们两个,毕竟寒烨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他之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闻人吉和胡天齐,首先是从人品上对他们非常信任的。
而在此之前,我知道闻人吉和胡天齐就算是出自他们善良的本性,也会帮寒烨,只是没想到闻人吉会这么仗义,简直出乎了我的意料,也让我觉得心中非常感动。
有了闻人吉和胡天齐的话,我稍稍放下心来,反正就算我着急也想不出来办法,干脆就坐在一边等着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让人感到非常难熬,我就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走廊的方向,心中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看到寒烨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全须全尾地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像以前一样在我身边坐下,揉揉我的头发……
但是还没等我看到寒烨出来,鸡就先叫了。
我小时候很怕公鸡,曾经有那么几年,家里面的条件不是很好,我们一家三口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有一年母亲被派到村子里去支教,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就只能跟着母亲一起到村子里面去,村子里面有很多鸡,我总是被公鸡追得到处跑,故而从小就对鸡叫的声音很有阴影。
而且那时候,对我来说最害怕的是,每天鸡一叫,母亲就要趁着还未亮的天色起床,因为那时候学校还在山里面很远的地方,所以她要趁着夜色赶路,才能抵达学校,而对我来说,鸡一叫就意味着母亲要离开暖洋洋的被窝,那时候天还没亮,床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弱小的身躯无法抵挡浓重的夜色,我就只能用被子盖住脑袋,才能暂时躲避恐惧。
似乎在我的潜意识中,鸡叫的声音就意味着分离,这一次也是一样。
鸡叫声响起的瞬间,不光是我,胡天齐和闻人吉脸上也是紧张的神情,而原本,我们对于事情还是有所期望的,总是希望寒烨能够自己从那个房间里面走出来,这希望并不强烈,就像一团柔软的小火苗,即将熄灭,却仍旧在不停挣扎着。
但是伴随着鸡叫的声音,我们所有的期望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破灭了。
寒烨仍旧没有出来。
窗外,天色浅浅薄薄的亮着,地上撒上了一层蓝灰色的光亮,我在这幽暗的光亮中看着闻人吉和胡天齐,只见闻人吉率先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咬着牙低声道:“宜早不宜迟,时间不多,走吧,狐狸。”
胡天齐也点点头,我难得见到他如此严肃的表情,只见胡天齐依旧穿着那一身银白色的袍子,他拽出了一根发带,依旧也是银色的锦缎,仿佛散着暗光,胡天齐将头发扎了起来,将袖口也稍稍挽起来一些,脸上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即便这两个家伙都不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着严肃的气息,毕竟,里面的情况如果连寒烨都对付不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也是不可想象的危险,两人深吸了口气,就站在了走廊中央的位置。
闻人吉拿出了手中的绳子,只见他将红绳盘好,不知道寒烨在里面走了多远,但是红绳显然已经被拽进去了大半,留在闻人吉手中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闻人吉拽着红绳,一只手捋着红绳往另一只手上缠,随着绳子一点点被收紧,他们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紧张起来。
我站在不远处盯着两人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的紧张程度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出来的,我咬了咬牙,只能在心里为他们打气,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或许就像寒烨之前说的,我能为他们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情,大概就是替他们照顾好自己吧。
闻人吉和胡天齐都做好了往里面走的准备,那红绳也越缠越多。
红绳是从走廊里面被拽出来的,足足拽了有两分钟左右,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又好像一条红色的小蛇蜿蜒着从里面爬出来,就在闻人吉已经屏住呼吸,做好了进去的准备的时候,就看到闻人吉的脸色突然一变。
我被闻人吉的表情弄得有点儿发愣,心中也是紧张不已,一颗心提起来,悬在了嗓子眼儿,紧接着便看到闻人吉突然叫了一声道:“我靠!”
这声音之中满是焦急和不解,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人也呆住了,就看到闻人吉手中的红绳竟然断了!
那截红绳断得莫名其妙毫无预兆,我甚至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就看到那截红绳有气无力地挂在闻人吉的手边。
胡天齐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他冲到了闻人吉身边,一把抓起了闻人吉手里的半截绳子。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踉踉跄跄走到他们身边来的,就看到闻人吉手中的那截绳子断得诡异,末端好像是被咬断了一样,还有点儿湿漉漉的,但是从断口来看,不是扯断也不是割断的,既没有扯断的断口那种长长的毛须,也不像割断的断口一样干脆利落。
就是那种参差不齐的伤口,让人感到触目惊心,我一时间没有想到一种合理的理由能够为我解释为什么要将这绳子咬断。
胡天齐低声喃喃道:“老僵尸该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根本没顾上关心我,可是我听到这话之后,就觉得好像有一声闷雷在我的心头炸响一般,整个人一下就懵了,大脑瞬间罢工,再也不停指挥,而身体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我疯了一样,头也不回地冲过了一道道红布就冲进了走廊里面。
背后,闻人吉和胡天齐的大呼小叫声接连而起,这声音之中有焦急、有关切,还有急迫,我能听到这声音里面的所有情绪,但是偏偏就是好像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话什么字句,我完全没有概念。
闻人吉又是吼了一声,似乎还有脚步声响起,是他们两个追了上来,但是我已经完全顾不上去思考。
绳子断了,寒烨在里面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必须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儿,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哪怕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就这样想着,我已经冲到了走廊里面,通过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这条走廊对我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我轻车熟路,甚至不用看路,就已经冲到了那间教室里面。
走廊两侧的房门都关着,所以显得较为阴暗,但是教室里面就不一样了,初升的朝阳和尚未退去的月光交叠在一起,光线虽然不是很亮,但是和走廊相比的话,眼前的情况倒是豁然开朗起来。
而在这片光亮之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说实话,当看到教室里面有人的时候,我觉得心里的希望和喜悦简直好像烟花一样几乎快要炸开了,但是当我看到眼前这人的时候,却又觉得,希望瞬间熄灭,甚至觉得一颗心似乎坠入了死灰之中似的。
那人不是寒烨,当确定他不是寒烨之后,我便觉得不管这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倒是那人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我,“没发现,原来你对僵尸用情蛮深。”
说话的人保持着他一贯的打趣气息,但是却是我最讨厌的口吻,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之所以这么讨厌崔亦田这家伙,就是因为他语气中的轻佻。
不过,他的话也让我意识到,崔亦田原来早就已经知道了寒烨身为僵尸的身份,这让我更加认定了崔亦田身份非同一般,且不说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能耐,就说他见到僵尸竟然还面不改色,这样的气度,就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
我有点儿愤恨地望着崔亦田,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善是恶,但是崔亦田出现在这里让我觉得非常危险,该不会就是他弄断了那根绳子?
不……应该说,该不会,就是他害了寒烨,让他困在里面出不来?
几乎不用我开口说什么,崔亦田已经感受到了我脸上的那种敌意,他耸了耸肩膀道:“你不用拿这种煞有其事的态度对待我,我如果想要弄死那只僵尸的话,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更何况,他的死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到底是谁。”
我用低沉的声音问着,并没有可以去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声音因严肃而显得低沉,好像刚从沼泽之中捞出来的一把子沉迈声音一般,那声音中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粘腻的腐朽气息。
崔亦田面对着我,背对着窗户,光线在他身上扫出了一圈轮廓,却看不清他的眉眼和态度,崔亦田耸了耸肩膀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你到底……”
崔亦田有点儿不耐烦了,摆手道:“我说了,你不用关心我的事情,最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关心关心那只僵尸。”
“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门外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敲门声,甚至还有踹门的声音,我这才发现房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了,可我清楚记得,我是最后冲进来的,而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更何况这道门并不结实,不管是否上锁了,就算是锁得紧紧的,凭着胡天齐和闻人吉的力气,冲还是能冲进来的。
是崔亦田用了什么把戏,让他们打不开门了。
崔亦田一脸轻描淡写的样子,耸耸肩膀,不屑地低声道:“最讨厌你们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明明帮不上忙,还非要来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