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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确定要和九越灵在一起的心意后,我一直打算着要把孩子的事告诉九越灵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话一到嘴边,总是打了个转,又说到别的话题去了。
说到底,我不但对九越灵没信心,对自己也没信心。
也许是心里意识到九越灵接近我有目的,所以每次想对九越灵说孩子的事,我就会产生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九越灵其实不喜欢孩子,他不会允许我生这个孩子。
从最初得知怀上孩子时的恐惧和反感,我甚至想到医院把他打掉。但我一直用没钱这样的借口拖啊拖,拖到现在,我已经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了微妙的感情,我狠不下心伤害他。
九越灵于我而言,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对我们的未来一无所知,始终充满畏惧和不安,肚子里这个孩子更是充满不确定因素,随时可能改变很多事情。
所以我一直不敢说。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坚定:那就是无论如何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认为,我已经是个成年人,已经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九越灵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我拉坐到他身旁,低低地说:“小七,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不能时时地陪在你身边,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
九越灵的声线清越迷人,这样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话,有种让人难以抵抗的魅惑。
我的脸有点儿烫,同样低声回应他:“我一直都很会照顾自己的。今天会淋到雨,只是个意外。你不用担心我。”
我性格古怪不合群,向来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孩样。会这样娇娇嗔嗔地说话,实在有点不像我。
九越灵抱着我,从喉咙里应出一个音节:嗯。
我想了想,把刚刚问汪医生还有小孩鬼的事又问了一遍。
九越灵敲我的额头,笑着说:“虽然你的模样有点变了,但你这爱管闲事的性子到底是一点都没变过。汪医生的事我会去查。至于院子里的那个小鬼,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我也会去弄明白。但是,在这些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准再贸然插手。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准时出现。”
“嗯。”我说:“可是那只小鬼,好像被你送我的摄魂珠伤到了,会不会出事?”
“它没事。”九越灵说:“伤得不算太重。”
“那就好。”
我放松地窝在九越灵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后来九越灵好像在我耳边说什么天亮之前,都不要再去前厅之类的话。我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就一觉睡到天大亮。
醒来后,发现九越灵已经走了。外面雨还在哗啦哗啦地下,而且雨势不弱。
我跑到爷爷的房间敲门,发现他还没回来。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和半烟?如果真是去替堂姐赶走附身的齐可,真希望他们会顺顺利利的,别出岔子。
突然想起昨天救的那个人,我赶紧跑到前厅,看到唐中仁已经挨着墙壁坐了起来。
他看起来傻愣愣的,眼神迷茫地在厅里四处乱看。
但重点是:他的手脚被绳子捆着。
“你醒了?”
我一出声,他立即朝我看过来,不明就理地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绑着我?”
我有些囧。
绑绳子这件事,肯定是九越灵干的。难怪他昨晚会对我说,让我不要出前厅。
“我叫曼天星。”我一边替唐中仁解开绳子,一边说:“你昨天喝醉了。我看到你大雨天的睡在巷子里,很不安全。所以把你带回我爷爷的店里。”我用很重的语气突出我爷爷的店里这些信息,以此告知他,我们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住。
唐中仁拍拍额头,猛然地晃了几下脑袋,应该是在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他说:“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为什么要绑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九越灵绑着他是为我的安全着想。但毕竟人是我自愿救的,怎么也不能这样绑人。
“你喝醉酒喜欢乱动。”我不可能实话实说,所以只好瞎扯了一些借口,“我怕你伤到旁人也伤到自己,所以……”
唐中仁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自言自语了一句:“我的酒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我没敢应。
等到唐中仁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对我说:“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碰到你,下这么大的雨,我在外面淋上这么一夜,大概早就没命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报答你的。”
他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语气挺诚恳的,看来是个知道感恩的小伙子。
我连忙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刚好经过顺手帮忙而已,不用粉身碎骨这么严重。”
“总之你的恩情我会记下,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唐中仁对我说,“在你家里打扰了一晚上,我就先告辞了。”
他大步走到客厅门口处,看到外面的大雨,又停住了脚步。
他迷惑地说:“这场雨从昨天中午就开始下了,怎么下得这么久?”
我也走过去,抬头看着外面的雨说:“我也没有见过能连续下这么久的暴雨天。雨这么大,你如果没什么急事要办,可以在这里等到雨停再走。”
“我没有工作也没有了家,倒是没有急事。”唐中仁无奈地说:“我只是怕打扰到你。毕竟我们萍水相逢,你能出手相救已经让我万分感激。”
我发现一个事:这个唐中仁讲话有点文绉绉的,和昨天那个喊话要烧房子的凶狠小伙,有点不太一样。
“不算萍水相逢。”我忍不住说:“你昨天在汪医生家门前喊架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我知道你叫唐中仁,也知道跟汪医生不对盘。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你为什么要烧汪医生的房子?你昨天怎么喝得那么醉?”
我的话刚问完,唐中仁的脸色明显沉了。
他看看我,问:“如果我告诉你,我昨天对姓汪说的那番话,全凭猜测,你会不会认为我在无中生有?”
呃?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既然全凭猜测,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呢?
从他昨天跟汪医生对话里,大概能知道他老婆出事那天,去医院检查过胎儿,而汪医生刚好是那天负责检查的医生。
只凭这点,不可能完全就断定汪医生有问题。
“我敢肯定,肯定是汪迎江抓走了我的老婆。”唐中仁低落地说:“如果我能找出真凭实据,早就去报警了,哪还会像昨天那样闹。不但没有半点效果,还差点被抓进局里喝茶。”
我没吱声,犹豫着要不要把昨天听墙角的事告诉他?如果让他知道汪医生想杀人的事,又如果让他知道汪医生家里有个刚断奶的婴儿,会不会做出更没有理智的事情?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唐中仁慢慢蹲在地面上,靠着门边把头一点点地撞在门框上,自责地说:“是我混帐,我应该陪我老婆去做产检的。我不应该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医院,都是我的错。”
我见过比唐中仁更容易失控的男人,所以对唐中仁这个疯狂举止,没有表现得很惊讶。
我不清楚他们当时的情况,不敢随意下定论。只能象征性劝了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要振作起来,要更努力地寻找你失踪的老婆。”
唐中仁哭丧着脸说:“自从我老婆不见了,我整整找了她两年的时间。我就是怀疑汪迎江,所以他搬家,我连工作都不要了,跟着追到这里来。可是他伪装得那么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连警察都查不到他有问题。我明知他有问题却什么都做不到,我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客厅的气氛凝固下来。
沉默了一会,我说:“我准备去弄早餐,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唐中仁昨天喝醉酒又淋了雨,没生场大病算他身体底子好。但宿醉后,怎么也会有些虚,吃个早餐,胃里暖和,人也应该会舒服一点。
他也不拒绝,点点头说:“太麻烦你了。”
我指了指下正厅的一个侧门,说:“从这里进去,有洗手间,你可以先去洗把脸。”我又指指客厅角落里那把大伞,“那有把伞。”
说完我就去厨房弄吃的了。
做完早餐出来,发现唐中仁已经不在正厅。
我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走了?
我找了一圈找不到人,心想反正只是个陌生人,不管了。
我把早餐端出客厅,发现筷子忘带了,于是返身去厨房。走到一半的时候,唐中仁突然站在我面前,我差点跟他迎面撞上。
他全身都被雨淋湿了。
我有些惊讶,从正厅到洗手间,就算要经过一个院子,但院子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撑着伞不至于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唐中仁死死地盯着我,把我盯得浑身上下都泛起害怕的疙瘩。
他问我:“你家的院子里有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