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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禁卫军已赶到此处,云长依避免了被踏成肉泥的命运,只是,她的手心渗出冷汗,只觉周遭的人好似在窃窃私语。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头套从云长依的头上脱落,露出那如同癞皮狗一样的脑袋。
一时间,他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难不成这绝色美人的满头青丝,从来都是假的?
当云长依的手摸到头上一大块秃掉的地方时,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已经将马匹驯服了,马又怎么会忽然发疯?
云长依顿时想到了陈复礼,她的双眸迸发出骇人的光,那个男的有问题。
可是,她与他素不相识,他怎么会来陷害她?
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的。
冯兮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冯兮和让他来的,云长依咬牙切齿。
随即,她感觉到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慌忙地在地上搜罗起头套来。
“不,那是我的头发!”云长依大声喊道,眼泪水不由得沁出。
只是,她的头套已被当成一团恶心的东西,被禁卫军一剑挑走。
云长依摸了满手的灰,她抬眸,视线在人群中逡巡。
她看到大家都在躲避着她,看她就像看着一只过街老鼠般,心中甚是惶恐。
“三殿下,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吗?”云长依给顾锦年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顾锦年勒紧缰绳,眉心紧锁,他也未从云长依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他一直沉默着,没有朝云长依递出手。
冯兮和看下去,眸色稍是一凝,云长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头套?
她想起金陵城近来发生的那桩,有关活剥人皮,拔光女子头发的案件。
莫非是与云长依有脱离不了的关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宇文灏,他一见到传言中的绝色美人变成了这幅样子,眸子里的光在若有若无地闪烁着。
“云姑娘,你受惊了。”宇文灏没有流露出一丝厌恶,反倒是十分友好地继续邀请云长依到车驾上去,“女子的容貌固然重要,可抵不过一颗玲珑心。”
“本宫赞赏你的才华,你要是不介意,大可随我朝的使团一起,待本宫见了你们的陛下,便会恳请他为你的才德进行嘉奖。”
“多谢皇长孙殿下!”云长依仿佛看到了希望,双目含泪地再三道谢。
入宫好啊,她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入宫?云长依已经不记得了。
宇文灏让婢女过来搀扶云长依,云长依忙不迭起身,抱头缩进了车驾中。
顾锦年微一晃神,发现云长依的身影已然不见。
“长……”他刚欲张口,便想起方才那令他反胃的模样,暂时还无法接受,便生生止住了。
华国的使臣不满道:“三殿下,我们的马车从华国一路前来,都没有出问题,偏偏到了金陵城门口,就出现了马匹失控的情况。贵国是否需要调查一番,给我们皇长孙殿下一个交代呢?”
“这是自然。”在顾锦年还未开口时,顾锦城已然接话道,脸上的笑容如三月里的春风拂过,“此事,我们会好生彻查一遍,必将对从中作梗的人严惩不贷!”
在车驾内刚落座的云长依听罢,心中一跳,她不由得抚了抚心口。
闻言,宇文灏透过流苏的缝隙,望过去,他倒是觉得这个温润如玉的二皇子比顾锦年更值得他提起兴致。
“希望二皇子殿下能尽快给出一个答复。”华国的使臣说罢,便询问了宇文灏的意见,给宇文灏换了一辆华盖马车。
马车的轱辘转动起来,卷起阵阵尘埃。
剩下的陈复礼畏畏缩缩地跑掉,躲在街角,庆幸避过了禁卫军。
宇文灏自然知道陈复礼跑了,但是,他没有出声。
陈复礼手心捏了一把汗,原本是指望着巴结云长依,可现在不仅把云长依得罪了,还引起了华国使团的不满,他以后该如何是好?
正这么想着,他瞥见走过来的远影,像看到救星一样,疾步过去,“姑娘,这回,你可真得救救我。”
远影很是嫌弃地跟他拉开距离,“你怎么这么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陈复礼也是满腹的疑惑,“我以为马已经被驯服,安乐县主站在马前面没事,哪知道它还会发狂啊!”
“罢了。”远影皱了眉头,指了路边的茶馆,“安乐县主,你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今日,在城门口的还有很多名门贵女,你大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好岳丈。”
“听说,右相大人的千金也在此处,第二次机会就放在你面前,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陈复礼一听,眼睛骤亮,对着远影连连道谢。
云长依如今都成了这幅模样,他可不敢保证原先跟她有所来往的皇子还会像之前那么在乎她。
找个好岳丈可比巴结她靠谱多了。
华国使团一行在别馆落脚之后,昌德帝邀了宇文灏等人来宫中,为他们接风洗尘。
当见到跟在宇文灏身边的云长依时,昌德帝微愣,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如先前所言,宇文灏在昌德帝面前表达了对云长依的嘉许,昌德帝恩准云长依随了其他人一同落座。
在城门口看到那一幕的人都没有在昌德帝面前多说话。
云长依虽是戴了一个新的头套,但是,她的心情一塌糊涂,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丑,她以后的路该是何等艰难。
在一连串的礼节过后,便有宫人前来,为华国使团看座,奉上茶点。
继而,袅袅的丝竹之声飘出,有众人美人进来,翩翩起舞,她们所着的衣裳皆是按照华国的风格所制。
起舞之时,一双双美目不住地看向那位锦袍玉带的皇长孙殿下。
宇文灏微诧,这安排的歌舞,全都是很合他的口味啊。
他打听到,原来这些,是顾锦年安排的。可是,顾锦年正在低头喝闷酒,他跟顾锦年在城门口就交过手,这位三皇子是什么水平,他也清楚。
联想到今日那炫目的烟花,和机巧的辩驳,以及顾锦年看向云长依时,那深情的眼神,宇文灏很快就能猜到,此事怕也是她的手笔。
云长依跪坐在案前,并没有因着宇文灏的喜欢而感到高兴,她事先让顾锦年打探好宇文灏的喜好,又让顾锦年安排歌舞,是为了给自己锦上添花的。
只是,经过城门口那一事后,她现在所做的便成了笑话。
不出她所料,那些知情的大臣大多数都像看跳梁小丑一般,在看着她。
冯兮和!云长依紧紧攥住了双手。
被她惦记着的冯兮和,在不久之后,就跟着顾时引来到殿中。
他们一来,殿中所有的目光立即转移到他们身上。
只见冯兮和身着一袭浅碧色的月华长裙,明媚动人,顾时引红衣墨发,邪肆张扬,俨然是一对璧人。
宇文灏握着酒樽的手忽地僵住,眼神已是越过了众舞姬,落在冯兮和身上。
顾时引携了冯兮和,到他们的位置处落座。
他觉察到宇文灏迥异的眼神,继而,他转眸,轻轻道:“兮和,本王真的很想盯着你的那些野草,全都割掉。”
冯兮和差点呛到,这宇文灏还不知是什么心思,她都不信一国皇长孙会无缘无故盯着她,顾时引难道会信?
“你不要老说我。”须臾,冯兮和郑重地说道:“我记得华国的清河长公主在辈分上,是宇文灏的皇姑姑,她仰慕了你很久。据说,当时,你到华国去的时候,为了跟你走得近,她可没少找机会。”
“可是,她在雪地里站了一天,本王不是也没有理会么?”顾时引略是不满,随后,他的思绪一转,唇边忽地绽开笑容,“本王倒不知,你已经把本王的过往打探得如此清楚了。”
冯兮和喉间一噎,没好气地说道:“我哪有,是顾准跑过来,我不要听,他非要说。”
“顾准总算出息了一会,本王以后可以不罚他到树下罚站了。”顾时引若有所悟,随后,他看到冯兮和恼羞成怒的脸色,又敛了容色,问道:“这一回,本王送你的这份礼,你可还满意?”
冯兮和心知他指的是城门惊马一事,若是没有顾时引的人从中操纵,云长依哪里能那么容易给宇文灏的马车做手脚,又能如愿以偿地在城门口博得赞许。
“兮和,本王再送你一份礼如何?”顾时引指了指顾锦城所在的方位。
冯兮和悄然点头,她也觉得顾锦城逍遥快活太久了。
云长依一直在紧盯着冯兮和,当宇文灏的视线掠过冯兮和时,被云长依捕捉到了。
她的心中一喜,宇文灏貌似对冯兮和有着不同寻常的想法。
不多时,酒过三巡,一舞罢了。
宇文灏兴致上来,即是与昌德帝提议道:“陛下,素闻宁国人才辈出,此番前来,我朝也有几位有一技傍身的能手随了我们一起,他们或擅棋,或擅剑法,或擅针法。“
“既然,今日大家都高兴,不如先让我朝棋手与宁国的棋手出来,一较高下如何?”
说罢,被宇文灏点名的棋手,给昌德帝作揖。
此人天赋异禀,五岁时,便已是一名棋痴,其后,又在众多棋局中挫败一众高手,名声高涨。
宇文灏向来喜欢网罗能人异士,因此,他便被宇文灏奉为座上宾。
众人心中微凛,这不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么?
见昌德帝面有疑色,宇文灏不禁朗然笑道:“莫非陛下找不出旗鼓相当的对手?”
昌德帝的嘴唇翕动,却听顾时引合了竹节骨折扇,笑道:“盛情难却,皇长孙想要的对手当然是有的。”
言罢,一位清贵高岑的公子缓缓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