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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放一听,更是恼怒,这儿子与女儿真的没一个是让他省心的。
“是谁胆大包天,刚觊觎你?”
周新颜怯怯地抬起眸子,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人说他叫陈复礼,是卢州人士。”
“陈复礼是从哪冒出来的?”周放的眉头紧拧,心道,如今,怎么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敢来打堂堂相府千金的主意!
周新颜如实道:“他说他是宁太师的门生,也是二皇子殿下的座上宾。”
“二皇子殿下?”周放拢了眉心,疑惑地想着,陈复礼既然是顾锦城的座上宾,怎么会跟顾锦城抢周新颜。
周新颜见周放陷入深思,便继续说道:“父亲,陈复礼来金陵城,是为了参加今年的春试。既是如此,他应该在客栈好好温书才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纠缠我?”
周放的眸色暗沉下去,心觉周新颜说的有理,他揣测着,若是没有受人指使,怎么会偏偏找上周新颜。
他不相信,陈复礼身为顾锦城的座上宾,会没有这个眼力劲。
莫非是顾锦城的授意?周放的瞳孔一缩,顾锦城有这个必要么?
周新颜的神思一转,继而,她说道:“父亲,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国皇长孙殿下更衣的地方,并且为他挡了一箭么?”
“其实,那个时候,侍奉皇长孙殿下的宫女去御花园报信后,就是二皇子殿下带我过去的。”
“按照那两名宫女所说,皇长孙殿下跟裕王妃在一个房间里,可我到了那边,并没有发现裕王妃,但是,我却发现皇长孙殿下中了碧落香。”
周新颜的面上带着些难言之隐,周放心中凛然,眼眸骤亮,“是二皇子殿下带你过去的,那你怎么不早说?”
那个时候,周新颜醒来后,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不肯说,他还是以为是她对宇文灏有意,主动跑过去的。
若是顾锦城带她过去的,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父亲,这种事情要我怎么说,我当时中了箭,神志也不太清醒。”周新颜甚为烦恼地低下头,楚楚可怜道:“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我说跟皇长孙殿下没什么,也没有人相信。”
“幸好,后来射进来一支箭,我替皇长孙殿下挡住,让别人只关注刺客之事,这才将碧落香一事掩了过去。要不然,我就得一头撞墙,以证清白了。”
说着,她抬头殷切地恳求周放,“父亲,二皇子殿下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否则,他为什么一度将我往别的男子身边推。上一次,是皇长孙殿下,这一次,又是他的幕僚,下一次,又不知道会是谁。”
“只怕我是等不到跟他成亲的时候了。”周新颜又拿起了帕子掩面垂泪。
周放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顾锦城对周新颜是不是真心,他不管,但是,顾锦城一边说要娶周新颜,另一边又企图将她推给别的男子,借此为他自己谋利,是把相府当什么了。
“颜儿,是为父误会你了,以后,不会再限制你出入府的自由了。”周放叹息了一声,便甚是怜爱地看着她,放轻了语声,“这件事情,为父心中已经有数了,你先回房间,为父会替你做主的。”
周新颜喜不自禁地转过身,太好了,她不用再被关在府中,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见想见的人了,即使只能远远地望着他。
在她走后,周放的眸光一黯,心中思量着,此事,还有待考究,总不能陈复礼说是顾锦城的人,他就信了吧。
只不过,他才刚着手让人去调查,在春试那天,江南贡院便出了一件事。
其中一名书生竟敢提前备好了答案,将它缝在了里衣上。
而他被当场抓个正着之后,主考官过来检查他的会试卷时,看到了其中有一绝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据他所知,曾经芳名远播的安乐县主云长依就做出过此绝句,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罢了。
陈复礼万万没有想到,他都把答案藏得如此隐秘了,居然还能被人查到。
他忙地痛哭求饶,“大人,虽然草民带了答案进来,可这都是我自己提前所做的,求大人网开一面,放我一马。”
不巧的是,这日监考的副考官正是当今的三皇子顾锦年。
顾锦年看到那绝句之后,连肺都要气炸出来。
那是云长依生前所做,是她留给他的念想,他就是因着思念云长依,才在众多翰林院学士草拟春闱试题时,有意往云长依所偏爱的风格靠拢。
这试题的答卷,他也早早想好了一份,其中就引用到此绝句。
陈复礼见到顾锦年,又是再次一口咬定,提前备好的答卷就是他自己写的。
“恬不知耻的小人,败坏考场风气,给本宫带下去关起来!”顾锦年怒不可遏,也不知哪个山头出来的混账,竟敢盗用他的长依所做的诗句。
陈复礼一下子就懵了,原以为自此之后,就能成功入围殿试,高中状元,承蒙圣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不曾想,环顾四周是断壁残垣,低下头来看是冷饭馊菜,他一个人被关在牢房里,好不凄惨。
近些年来,昌德帝下令严整科场风气,一旦发现舞弊行为,将严惩不贷。
因而,陈复礼一事,很快就由大理寺和刑部介入调查。
没过多久,陈复礼与顾锦城的关系就被查了出来。有心的人,还发现华国使团初入金陵城,城门惊马那一日,陈复礼后来是跟云长依一起过去驯服烈马,两人还有所交流。
而那个时候的云长依,因着有很多人看到她发套掉地的场景,便被质疑是月照族的细作假冒的。
陈复礼若是跟月照族细作有关联,又是顾锦城的人,那问题就大了。
刑部和大理寺都疑心顾锦城想将月照族势力安插到朝堂上,不敢擅作主张,便将此事呈报给昌德帝。
昌德帝顿生雷霆之怒,顾锦城亲自来皇宫,以表清白,可还是被昌德帝轰回府去,昌德帝明面上没有对他作何处置,但暗地里,已是差人监视三皇子府。
冯兮和得知此事后,便是感到喜闻乐见,顾锦城想要拉拢相府,离间相府和冯国公府的关系,可是,他却尝到了引火上身的滋味。
她心道,顾锦城既然是还训练了一批死士,那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将那批死士用上了。
不走到绝路,顾锦城是不会调动那批死士,否则,这等于是将他所有的野心都公之于众。
只不过,那条绝路很快就会到来。
这日,冯兮和靠在藤萝架下的一张软榻上,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书页,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颊侧,显得岁月静好。
只是,冯兮和的心思并不在书页的内容上,顾时引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回来,她心中忐忑,担心顾时引会出事。
而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眼前忽有一片火红的衣角在晃动,冯兮和抬起头一看,站在她身前的男子,凤眸潋滟,眼中神色傲慢,似是在睥睨万物,这不是顾时引,又是谁?
冯兮和克制住心中激动的情绪,随手将书册搁到石桌上,淡淡道:“哦,你回来了。”
然而,她的话未说完,顾时引已是一把将她拉过,往软榻上一靠,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怎么,本王不在的这几天里,你是不是孤枕难眠?”略带薄茧的手抚摸过她的发丝,顾时引凑到她的耳边低喃。
冯兮和一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我乐得清闲还差不多。”
“你口是心非,本王决定今晚要补偿你。”顾时引听罢,若有所思地说道。
谁口是心非?冯兮和差点要跟他打起来,却见顾时引已是让丫鬟端了一碗药过来。
“听本王的,把它先喝了。”顾时引扣了药碗,冯兮和有点不明所以,她望入他如一汪深潭般的眸子里,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是,她也没有过多的怀疑,便忍着难闻的气味,安分喝下。
顾时引甚为满意地看着她,眸中划过一抹邪佞,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你这般听话,今晚本王要多补偿你一些。”
“你给我滚!”冯兮和娇嗔道,面上泛着两抹红霞,顾时引眸光微凝,即是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随后,便是传出冯兮和又打又骂的声音。
晚间,等冯兮和累倒,熟睡过去之后,顾时引侧过身子,凝视了一会她的睡颜,便起身披了衣裳。
夜色中,在裕王府门口,已有一名男子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在等候,他的脸有一半都隐在帷帽下,见顾时引一出来,他就上前一步唤道:“裕皇叔。”
顾时引微一颔首,示意他步上马车。
顾时引带他去了右相府邸,周放才刚歇下,就听门房来报,称顾时引来访,只好赶紧穿衣,出门迎接,将顾时引等人带入正厅。
“不知这位公子是……”正厅的烛灯陆续亮起,周放看不清帷帽下的脸,不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