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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兮和听罢,也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有身孕,会比较多虑,便安静了下来。
须臾,她问道:“我外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宇文晋会不会找过去,为难他们。
顾时引轻轻扶了她在榻上躺下,手指抚摸过她的发梢。
“他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无论是哪一边的人都不会找到他们。”
冯兮和渐渐地放下心来,不过,还有冯清玥和许少祖如今在哪里生活,她也不知道。
顾时引瞅着她的侧颜,笑道:“兮和,你说,本王要不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冯兮和瞅了他一眼,有惊喜不说,居然跟她卖起了关子。
顾时引看她流露出不悦的神情,犹疑了一下,即是走到长案前,从厚厚的一沓信件下抽出几封过来。
“这些都是清玥写给你的信。”顾时引把信件交给冯兮和。
冯清玥跟许少祖如今在遥远的东南边境,一座边城里,离开了金陵城之后,她十分挂念冯兮和过的如何,一连写了数封信,拖了在边城与金陵城来回跑的商贾,把信带过去。
可是,冯国公府已经没人,冯清玥只好拜托商贾都送到裕王府去。
冯兮和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入目的是一小行漂亮的小楷。
从信件中,她知道了,如今,冯清玥跟许少祖侍奉老母,日子过得平凡却安逸。
冯兮和宽了心,她将信件重新折叠好,放了回去。
东南边境临海,在海的另外一头,有一个小国家,不过,海上风浪颇大,起不了多大的乱子。
冯清玥他们如果一直待在那里的话,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冯敬和冯清玥都没事,冯君逸也在她的身边,而今,还剩下在军中的冯君尧,冯兮和细细地想着,只期望等战事结束之后,这个哥哥已经可以重新挺直脊背。
顾时引看到她眉宇间的愁色,翻身上榻,扯了锦被过来。
“别想了,先睡吧,不然,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冯兮和微点了下头,缓缓闭上眼睛,由顾时引拥抱着她入睡。
翌日,许是怀孕期间,太过困乏,她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顾时引已经去了校练场。
他的营帐不得允许,没有人敢随意进去。
冯兮和便在顾准的掩护下,从里面走出。
她过去找了一趟钱绯绯,却发现,钱绯绯根本不在营帐内。
她又去别的地方找了找,结果,都没有见到人。
问军营里的其他人,其他人也不太清楚,谁也没有功夫去关心一位陌生的姑娘。
这时,一抹杏黄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顾锦沅正疾步往此处而来。
冯兮和的眸光微凝,不发一语,看着顾锦沅掀了帐帘进去,又看着他焦虑地走出来。
顾锦沅一开始看到这个蒙着一方轻纱,穿着与迥异于中原风格的宽大斗篷,不由愣了一下。
当他看到冯兮和那双水波荡漾,波澜不惊的眼睛后,他便认出了这是谁。
自从半年前,冯兮和从宁国的天牢中逃走后,他再也不曾见过她。
顾锦沅心道,果然顾时引不可能真的让她从身边离开。
而此处的环境和他们的身份不允许叙旧,顾锦沅即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疏离。
“你知道她在哪么?”须臾,他指了指身后的营帐。
冯兮和思忖片刻,摇了下头,悄声道:“她不见了,但是出了军营,方圆十里多有埋伏,她的安全恐怕不能被保证。”
顾锦沅略一颔首,眼眸忽地变得凝重起来。
旋即,他召来一队精英暗卫,让其偷偷地去寻找钱绯绯的下落。
“谢过姑娘。”顾锦沅的唇边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如云破月来。
早在他回金陵城之后,就去找过钱绯绯。可是,听说钱绯绯跑来了军营,就不得而见。
他在金陵城又抽不开身,只能等过来这边的时候再见。
没想到,还是没有见到。
冯兮和的眸光黯下,随了顾锦沅去。
她回到了自己的军营,继续安神养胎,许是孕期太过困乏,她每天睡不够,就会很难受。
连着几日下来,顾时引没有来找过她,她知道,战火燃起,顾时引都不在军营里,他带了数万的兵马在临近日月山的上阳关作战。
只是,钱绯绯依旧没有被找到,冯兮和的心中不免多了些焦虑。
这日,冯兮和跟族长听着回来的探马说着前线的战况,虽然受到夏军的牵制,一部分华军要赶回华国的西北边境镇守,此处战场的兵马有所减少。
可在首战之中,捷报仍然频频传来,从上阳关到月缺之地,对宇文晋的军队和夏军形成包抄趋势。
“宇文晋那边,主帅是谁?”冯兮和倏然问道。
探马想了想,便道:“程博宇。”
冯兮和细想着这个人名,只记得他原来貌似是华国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军,竟想不到,他会被宇文晋开出的条约所诱惑。
“还有一件事。”过了一会,探马拧了眉,说道:“宇文晋那边,在此次战役里出任副将的是二皇子殿下。”
顾锦城出任副将?冯兮和心中迟疑,宇文晋怎么可能会放心把副将的位置交给顾锦城。
却又听探马说道:“听闻是二皇子殿下主动请缨作战的。”
冯兮和微蹙眉,如果是顾锦城主动请缨,又有玉夫人的帮衬,能临时做一下副将也有可能。
兵权毕竟不在顾锦城的手中,而且,宇文晋提防顾锦城,向来是提防顾锦城对他做什么,对于顾锦城跟盟军的关系,宇文晋还是很有信心,顾锦城不会投奔盟军。
既然如此,宇文晋很可能是打算秋后再找顾锦城算账。
可是,顾锦城到底想做什么?
冯兮和心里头在细细回想,当时,她从日月山下来,顾锦城在半路截住了她的去路,就表示过会让她后悔。
来带军营后,钱绯绯就出事了。
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划过,冯兮和的心中一惊,立马攥紧了衣裙。
她偏了一下头,对着冯君逸泠然道:“君逸,你过来。”
这半年多过去,冯君逸的个头又长高了许多,性格也变得愈发沉稳。
他扯下蒙脸的黑巾,踏着步子上前。
只听冯兮和郑重地对他说道:“你现在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到上阳关去,会害怕吗?”
冯君逸摇了下头,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
冯兮和的面颊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上阳关,从日月山吹拂过来的寒风萧瑟,小雪纷纷而落。
黄昏时分,却没有残阳,天空中尽是化不开的浓云。
战场上的血光染红了双方的视线,诸多士兵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宇文晋此次派来的五万军队,如今已折损了两万,似是无路可退。
即使如此,他们的主帅程博宇依旧没有退却之意,顾锦城亦是这般。
旌旗猎猎,飞沙漫漫,顾时引着了一身战甲,高站在城楼上俯瞰着下方,程博宇所带着的高举盾牌的骑兵。
多年来的战场厮杀,让他在每次面对仇敌时,眼中透出冰冷嗜血的光,浑身散发出肃杀的气息。
顾锦城身穿战甲,高坐于程博宇身侧的战马上,目露微笑。
双方对峙许久,不多时,一名士卒打马而来,迅疾地跑上城楼,对顾时引恭敬地禀道:“王爷,日月山那边,林将军已攻下几处要地,将战线前移了十里。”
顾时引点了点头,他略一挥手,示意上阳关的盟军搭好弓弩,继续作战。
锣鼓击鸣,呐喊声震天。
城楼上的弓箭手已将弓弩搭好,呈一个半圆形,把程博宇和顾锦城团团围住。
只待一声令下,流矢便会不断地朝他们以及剩余的三万骑兵射去。
在城楼下,盟军的骑兵营也已准备就绪,气势浩浩荡荡。
然而,此时,程博宇和顾锦城迅速地让剩下的三万骑兵往后不断退却。
盟军的人正感到疑惑,却见骑兵分开到两侧,腾出中间的一条道来。
顾锦城用内力传音到城楼上,喊道:“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个活靶子,用着不错,裕王爷你要不也试试看?”
话音刚落,车轱辘声响起,一辆囚车缓缓驶来。在囚车上,有一名妙龄女子被绑到了木桩上,虽然她的鬓发凌乱,脸上沾染了些许淤泥,可足以让人辨清眉眼。
在冷冽的晚秋,她只着了一身荆钗布裙,而她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刺骨的冰寒,努力将眼皮子抬起。
盟军中有几个跟钱永昌有交情的将领,他们自然认得出钱绯绯。
顾锦城接而说道:“今日,你们发出的箭,会让她万箭穿心,替我们先挡一阵。你们送上的刀枪,也会由她先替我们挨了。”
他一说完,在他旁边的程博宇立即接话道:“如若你们想要这位姑娘活命,就让全军撤退到五十里以外!”
宁国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不禁商讨道:“钱大小姐毕竟是我宁国的一位无辜百姓,我们还要继续进攻吗?”
另外一些人则不满地说道:“当然要继续进攻,若是因为她一人,导致功败垂成,那如何对得起,那么多将士的浴血拼杀!”
“将士们的拼杀,目的就是为了换的百姓的安居乐业,而让一名无辜的女子丧命,不就违背将士们的初衷?”原来那几位将领坚持己见。
另外一些人继续反驳,“她不过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总不能因为一名女子,就让宁国血流成河,危及到宁国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
眼看着宁国将士们的意见相左,顾锦城面上的笑意更甚,让他们离心,是最好不过的。
“住口!”少顷,顾时引忽地喝令一声,让尚在吵架的两派立马噤声。
“我军中纪律严明,何时沦落到在战场争论的地步!”顾时引的眸色暗了暗,他运了内力,向被捆绑在囚车上的钱绯绯问道:“钱大小姐,本王且问你,今日,若是本王依然下令放箭,你可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