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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的灯全熄了, 晃动的人影也停止了动作。黑暗中男女的喘息声交叠, 原本薄凉的空气都变得温热起来。
“别动。”怀荆双臂收紧,拢住了怀中想要逃跑的许星空。他的嗓音带着事后特有的性感,沙哑低沉。
许星空动作一顿, 她眼眶四周都是红的,身上更是热烫。她微弓着身体,让后背离开男人的胸膛, 颤声问道。
“你不是已经……”
“嗯。”男人慵懒地应了一声,声音像是被磨砂过一般。被挣脱开的手臂又是一紧, 女人的后背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许星空坐在怀荆身上, 两人的紧密贴合让她能真切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灼热和强烈的心跳。她挣扎无果, 只得咬紧下唇受着。羞耻感伴随着体内还未消退的余韵, 许星空闭上眼睛, 微低着头, 下颌微颤。
“我没戴套。”男人突然说了一句。他说完, 下巴在许星空的肩上一放, 唇亲昵地吻在了她的耳后。
耳后微痒,许星空眸光一动,她略一转头,保证道:“我会吃药。”
女人的保证,让怀荆的吻戛然而止。他抬眸看着她紧绷的下巴, 身体渐渐离开了些。离开的同时, 视线开阔, 女人整个后背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她浑身都是红的, 后背也未能幸免,是那种白中透粉的红。因为刚刚的运动,她后背带着微汗留下的潮气。后颈的发丝杂乱无章的和白里透粉的细腻肌肤贴在一起,倒有些别样的妩媚。
她整张后背都是弓起的,像极了受惊后虚张声势的小猫。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抵触与他事后的亲昵。
他倒也不在意这个,双手将她环抱住,在她的抵触中卷土重来。她的抵触对他来说不过是小猫的一爪子,根本决定不了什么。将挣扎的许星空抱住,怀荆一声轻笑,带着些胜利后的得意。他贴近女人的身体,在她的挣扎中,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
“嘶……”凉凉的牙齿咬住她,许星空轻叫一声,脖颈往后一仰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的牙齿细细摩擦着她的耳垂,他沉声一笑,滚烫炽热的呼吸在她耳边轻扫着,他说的每一句话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鼓锤敲打着她的耳膜。
“我的意思是,我没戴套,所以帮你堵着,以免东西流出来。”
怀里的女人浑身一僵,怀荆又是一笑。
许星空头脑一片空白,她茫然无措地坐在男人身上,身体像是被火苗燎过,滚烫殷红。她着急想要摆脱男人,却又怕真如他所说……
她着急地扶住桌子,低下头,长发将她的脸埋起来,声音轻不可闻。
“也……也不能一直这样。”
“嗯。”怀荆垂眸看着她再次泛红的身体,眼神里带着些轻佻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后,怀荆伸手将许星空的手机拿了过来。他按亮屏幕,屏幕上时间显示已经是九点多了。
她来了一个多小时了。
又按了一下手机,屏幕暗下去,怀荆把手机递给许星空,问。
“那个问题还要问么?”
男人的思维跳脱得厉害,许星空喉头微动。既然她没法动,那就索性不动了。将手机拿过来,许星空轻声说。
“要问的。”
牵扯到翻译的问题,工作带来的专注感让许星空的羞耻减淡了几分。将手机解锁,许星空找出了图片,指着她不懂的那一段话对身后的怀荆说。
“这里……”
“哪儿?”怀荆眼梢微挑,他身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是没看到。
许星空:“……”
将手机往后放了放,许星空说:“这……”
她话音未落,手就被男人牵了过去。他的手拉住她的手机,一用力,许星空没放开手机,身体也被扯到了男人的怀里。男人下巴搭在她的颈边,语气里带着三分认真,指着她手里的手机问道。
“这里?”
男人的气息一瞬间将她包围得密不透风,许星空的心跳像是坐了过山车。她的视线停留在男人手指所指的那个地方,嗓音发颤地应了一声。
“嗯。”
刚说完,许星空就反应了过来,她身体开始挣扎着要起来。两人过分的亲昵让她有些羞窘,比在床上时更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怀里女人挣扎得像是只被搔着肚子的小猫,怀荆看着屏幕上那串德文,单手利落的将她固定住。在许星空抬头看他时,他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垂,沉声叮嘱。
“别动,怀前辈给你讲题呢。”
女人双眸睁大,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坍塌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许星空到家时已经十点了。
从出租车下来回公寓的那段路,她双腿走得有些别扭,男人在她身体里时间太长,让她现在仍然觉得体内有东西堵着,待回到家才好些。
咪咪在她腿边欢迎她,许星空腰酸到蹲不下。她弓着身体摸了摸咪咪的脑袋后,直直地走进了浴室。
将浴室的花洒打开,许星空脱掉衣服,钻到了花洒下面。热水像是花瓣一样落在了身体上。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温,脑海中想起了两人身体分开时的那种缠绵感。
浑身一凉,许星空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慌乱无措。她接了一捧水浇在脸上,像是要将那种感觉洗掉一般。
洗过澡,许星空擦干身体去了卧室。卧室内没开灯,许星空站在门口,黑暗像她后知后觉的羞耻渐渐弥漫了上来。
她的羞耻感,不止来源于今夜在办公室内她与怀荆的疯狂,更来源于她心中对于今夜疯狂产生的亢奋和雀跃。
许星空有些害怕,因为她发现她的身体爱上了和怀荆在一起时的刺激。甚至连她的心,也在发生变化。
她正在被他慢慢改变,这种改变一开始是她期望的,然而真正感受到改变时,她却慌了。这种改变,充满了未知感。
他们两人,最后会以什么收场?
对于这个问题,许星空并没有时间想太多。她将卧室的灯打开,拿出手机继续看资料。身体的困倦逐渐袭来,许星空刚看了两页,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因为心心念着资料没看完,许星空第二天醒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一下后,她提前去了办公室。
在资料快要看完的时候,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来了。陈婉婉打卡刚进门,许星空就抬头叫了她一声。
“婉婉。”
“来了。”陈婉婉将包扔到自己办公桌上,快步走到了许星空身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问:“干嘛?”
“早。”许星空笑着打了招呼,将手机往她面前推了推,指着上面的图片说。
“这是老黄办公室的资料,你帮我看看这个地方……”说着,许星空的手指无意识的往文件旁边一划。
“这个你不是会吗……”陈婉婉疑惑的同时,视线随着许星空的手指一动,最终,定格在了那两个半圆形的印记上。
陈婉婉脑中电光火石一闪。
她眉头一皱,将许星空的手指拿开,盯着图片问:“你说这是哪里的?”
“老黄办公室的,这是他办公桌。”许星空说。
陈婉婉猛一抬头,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时睁得更是巨大。
许星空微一抿唇,笑了笑问:“怎么了?”
“卧槽!”陈婉婉摇着头感叹了一句,“怪不得这两天老黄和李妙雪走得那么晚……”
“啊?”许星空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婉婉。
陈婉婉喜上眉梢。
她将那张图片发到自己的微信上,然后抱着仍然一脸不明所以的许星空说:“我要去找嘉琳姐了。至于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懂,嘿嘿。”
陈婉婉嘿嘿一笑,跑进了颜嘉琳的办公室。
看着陈婉婉进了颜嘉琳办公室,许星空笑了笑。她低头扫了一眼手机里的图片,耳梢微微一红。将高领毛衣往上拉了拉盖住下巴,许星空低头继续看资料。
她先前确实不懂,不过经过昨晚之后,她懂了。
可在陈婉婉面前,她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陈婉婉了解她,如果她表现出她懂这些事,陈婉婉肯定会追问她怎么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自然不能告诉陈婉婉。
陈婉婉去了颜嘉琳的办公室,许星空不知道她具体怎么操作,但她相信她这么多年职场经验,应该会利用好那张照片。
当天下午的时候,翻译部召开了部门会议。黄千松提议了让陈婉婉接替钟俞军,担任下任副部长的事情。翻译部除了李妙雪脸色不是很好,其他人无人反驳。既然大家没什么异议,会议结束后,陈婉婉升职副部长的提案就被递交了上去。
陈婉婉在办公室人缘不错,这次升职是大喜事,大家纷纷祝贺,笑着让她请吃饭。陈婉婉表示肯定请,从人群中抽离出来后,肩膀搂住了许星空。
“陈副部长请吃饭啊。”许星空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陈婉婉看着许星空,一双大眼里带着大恩不言谢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这次能升职,许星空功不可没。而她之所以那么帮她,也是因为她对她的感情。
人生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真的是她陈婉婉的福气。
“那必须的。”陈婉婉抱着许星空,将脑海中那些伤风悲秋掠去,笑嘻嘻地说:“今天下班就请,咱俩一醉方休!”
许星空笑着同意了。
下午开完会,许星空就被颜嘉琳叫走了。上次的那个项目渐渐展开,她们翻译也要继续跟进。
跟着颜嘉琳,许星空在工作上学习了不少。她本就因为喜欢选的德语专业,所以学起来也格外认真卖力。这次她看资料准备充分,表现得十分不错。翻译工作完成,她上了颜嘉琳的车,两人一同回了公司。
尽管跟了两次现场,但和颜嘉琳独处时,许星空仍然有些紧张。好在颜嘉琳话不多,就算开口说话,主题也是围绕工作。许星空应对的还算不错,到公司时心里的紧张也渐渐放下了。
“资料中关于玉质的那一段,你怎么想着那样翻译的?看过书?”颜嘉琳问道。
她提出的这一段,正是昨天怀荆教她的那一段。颜嘉琳单独将这段拿出来问,问得许星空心下一紧。
她自然不能说是怀荆教她的,许星空舔了舔下唇,和颜嘉琳撒了个谎。
“问的老师。”
颜嘉琳眼神一抬,看了许星空一眼,没再继续问。
车子停入地下车库,颜嘉琳将车子停好,对副驾驶上正在解安全带的许星空说。
“后天文城有个项目要跟,你跟我去一趟。预计要待三天,提前准备一下行李。”
IO集团招待客户并不是只在夏城,有时候也会将地点设定在周围城市。文城是一座古城,文化气息浓厚。更重要的是,在文城郊区的茂白山深处有一座国内驰名的茂白温泉。
那里景色优美雅致,韵味浓厚,是接待外宾的好地方。
颜嘉琳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她平时出差很少指定人跟着,一般黄千松派谁去她就带谁去。现在突然提出要带她出差,许星空愣住的同时有些受宠若惊。
颜嘉琳主动带她出差,一来说明她认可她的能力,二来代表她把她当做自己人,这代表着以后她会多多培养她。
在职场中能得到工作能力优秀的上司的培养,绝对是迈出了一大步。
许星空眼神闪烁一下,她冲颜嘉琳笑了笑,说:“好的,谢谢嘉琳姐。”
回去时差不多下班,陈婉婉正在等她。许星空回去收拾了东西,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刚出IO大厦,陈婉婉打了车,告诉司机师傅说。
“去佳廷广场。”
“啊?” 许星空看了陈婉婉一眼。
陈婉婉冲她眨眨眼,说:“老詹昨天刚看好一套铺子,在佳廷广场后面的商业街上,我先带你去看看。”
陈婉婉不愧是她的第一闺蜜,把她的事儿当成自己的事儿,办事效率极快,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找到了地方。
许星空谢了一句,被陈婉婉白了一眼。她笑起来,心里渐渐有些期待。
记得大学的时候,许星空宿舍一共有四个人,当时宿舍的老大就整天念叨着佳廷广场盖起来后要在那里开一间奶茶铺。忙时做奶茶,闲时看书,赚得钱不多不少刚刚够花,时间也自由。
许星空也憧憬过那样的生活,但也终究是憧憬罢了。淮城那边风俗比较保守,女孩子上大学的很少,不到年龄就会出嫁,等到了年龄再领证。许星空上完大学时都二十二岁了,算是“老姑娘”,因为上学晚嫁,还被亲戚们嚼过舌根。
现在,她的憧憬就要变成现实了。用自己的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许星空自离婚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下了车穿过佳廷广场,到了它后面的商业街。这条商业街叫和平街,挺长的一条,已经发展了七八年。佳廷广场不只是一个商业广场,还包括单身公寓与写字楼,周围高楼林立,人来人往,客流量很大。
现在是下班时间,和平街上摩肩接踵,陈婉婉拉着许星空好不容易才到了街口中间的一家店铺前。
这家店铺很小,仅有一米五宽,以前是卖鸡蛋仔的,现在废弃在那里了。门口站着些人,正在排旁边的烤面筋和炸鸡。
“让一让啊。”陈婉婉礼貌地让人群让开,两人走了进去。
虽然门口很窄,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因为店铺深入家庭广场,所以里面的长度还可以,有五米左右。这个地方,完全可以做一个奶茶的台子,另外外面可以添几把高脚椅。
“这是老詹从朋友的朋友那里打听来的,原来的店主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银行追了这间店铺。听说老詹想要,朋友的朋友先给留下了。”陈婉婉拍了拍墙面,说:“哎,这里的装修还可以诶,到时候装修不用太费工夫。”
“好。”许星空站在这方寸的地方,望着不太高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还有未揭掉的鸡蛋仔的广告。许星空弯了弯唇角,想到自己马上就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铺,心里充满了满足感和安定感。
“你既然满意,那我和老詹说一声,给你先留下。”陈婉婉领着许星空往外走,边走边说,“合同的事儿不着急,等你从文城回来后再签吧。”
“麻烦老詹了。”许星空说。
“客气什么?”陈婉婉乜了她一眼,豪放地说:“我老公就是你老公,除了不能陪你睡觉,其他的你随便用。”
说完,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看完店铺,一起聊到了大学舍友开奶茶店的事儿。回忆一涌上来,索性把吃饭的地方也定在了她们母校夏大南门的一家小菜馆。这是她们宿舍,经常来聚餐的一个地方。
小菜馆地方不大,晚上来吃饭的学生倒是不少。她们两个大人坐在小菜馆的一个角落,菜上齐后,两人端着酒杯碰杯。
今天确定了自己的升职,陈婉婉最近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再加上许星空被颜嘉琳看重,而且她想要投资的小店铺也有了着落,她现在格外轻松,高兴得不得了。玻璃杯内的啤酒还往外冒着细密的泡沫,陈婉婉一口将啤酒喝完,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十分豪迈地“哈”了一声。
“这杯是祝贺你前途光明的!”
陈婉婉的阵仗颇大,许星空察觉到四周的视线,她将酒放在唇边喝了一口,麦芽啤酒的味道充斥进口腔,熏得许星空眼眶都红了。
“我那是没有的事儿。”许星空笑着说,声音小而轻。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陈婉婉又倒了一杯啤酒,说:“整个翻译部三十多口子人,嘉琳姐就选中了你,这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了。”
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许星空轻轻咬着,无奈一笑。
“今晚咱们俩一定要喝个不醉不归!”陈婉婉给许星空把杯子满上了。
陈婉婉心情好,许星空也就随她去了。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把持着尺度,并没有喝多。其实她酒量还可以,就是皮肤容易红,看着像是喝了不少。
两人喝了半个小时,闲聊的话题从大学到了现在,陈婉婉已经有些醉意。她迷蒙着眼神,舌头也大了,端着杯子看着许星空,问道:“现在你在IO的工作稳定了,店铺的事儿也定下来了,以后准备一直待在夏城了么?”
酒杯中的酒微微一晃,许星空抬眼看着脸颊带着红晕的陈婉婉,她先是笑了笑,喝了口酒后,才说: “肯定会回淮城吧,我妈和星远还在那里呢。”
“那你总不能跟你妈和弟弟过一辈子吧?”陈婉婉眯着眼睛说,她脑袋有点沉,傻笑了一声后说:“你现在别太早下定论,说不定你以后在夏城遇到了你的Mr.right,就嫁到夏城了呢?”
“嗯?”许星空愣了一下,随后又是一笑。
陈婉婉仍旧没有放弃让她嫁人的念头,许星空心中一根弦被拨动。她垂眸看着好友,笑了笑后,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在陈婉婉的眼里,她什么都好,可就算她什么都好,又怎么能那么容易遇到相爱的人。就算遇到了相爱的人,两人的婚姻真的能走到生命的尽头么?
她一开始和王舜生,也是挺相爱的。
对于婚姻,陈婉婉有信心,是因为她嫁对了人。而许星空,比她要悲观得多。
陈婉婉最终还是喝醉了,当得上一句一醉方休。她的酒品不是很好,本就是泼辣性子,得了酒劲后,更加泼辣。
看陈婉婉趴到在桌子上,许星空交钱结账,将她扶起来后,出了小菜馆的门。陈婉婉刚刚给詹良庭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詹良庭表示马上到,让她在路边等着。
扶着陈婉婉,许星空站在了小菜馆门口的马路边。陈婉婉身材娇小,但醉起来劲还挺大,许星空扶得有些吃力。
夜里风有点凉,吹着被酒烧热的脸颊,让许星空清醒了许多。她将怀里烂醉的陈婉婉往上拉了拉,把她喝醉酒的絮絮叨叨也拉了上来。
“星空啊,我不想……让你回……淮城,就想让你……在夏城,在我眼皮子……底下。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你们全家……老实,所以……才被王舜生……给欺负成这个样子。我操……他妈……王舜生,老娘见了……他……一脚踢爆他的蛋!”
许星空:“……”
来来往往都是学生,陈婉婉撒着酒疯,声音很大。最后一句,更是铿锵有力,一时间,周围的人传来一声低笑。
许星空脸微微一红,却并没有觉得窘迫。她低头看着醉得睁不开眼却仍然在骂王舜生的陈婉婉,心里像是被热酒烫过一样,熨帖而温暖。
“男人啊……”陈婉婉感慨着,最后一锤定音:“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最后一句话说完,两人身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驾驶室里下来一个男人,正是詹良庭。
陈婉婉是个颜控,老公自然长得不错。詹良庭浓眉大眼高鼻梁,个子也高,透着一股老实巴交的帅气。
陈婉婉最后一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被他听了过去,詹良庭叹了口气,朝着许星空尴尬一笑,有些无奈地走过来,将自己的老婆接了过去。
“怎么喝了那么多?”詹良庭埋怨陈婉婉。
陈婉婉听到詹良庭的声音,原本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她孩子一样双手抱住詹良庭的脸,“哎呀”一声后,一下亲了上去。
“吧唧”亲了一口后,泼辣的陈婉婉瞬间变成了小鸡仔,双腿往詹良庭身上一盘,抱着詹良庭的脖子撒欢。
“老公老公……我升职……嗝……了,那我……以后买衣服的……经费能多点嘛?”
陈婉婉花钱大手大脚,家里是詹良庭管钱。詹良庭在电力局工作,每个月的工资比陈婉婉要多出一半。说起来,陈婉婉和詹良庭虽然生了孩子,但他们的家庭支出,最多的就是哄陈婉婉,而她儿子詹佳康丝毫不在意,和他爸爸一起宠着他妈妈。
“行行行。”詹良庭嘴上语气埋怨,眼中却闪着爱意。他将车门打开,把老婆塞到了副驾驶上,还体贴地给她喂了口水后,才将安全带给她系上。
将陈婉婉安顿好,詹良庭才回过头来,看着许星空脸红得厉害,以为她也喝了不少。
“你上车,我先送你回家吧。”
许星空看着小两口,心里替陈婉婉开心的同时,也有一股被虐到了的心酸寂寥。她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陈婉婉,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你先送她回家吧,婉婉胃不好,喝多了酒……”
“对啊,她喝多了酒准吐。”詹良庭皱眉接了一句,心疼又无奈。
剩下的话被詹良庭说出来,许星空愣了一下后,又是一笑。
詹良庭见许星空没什么大碍,他就没再客气。今天他父母回老家探亲了,儿子自己在家,他也实在是不放心。
“那我先走了,康康自己在家。”詹良庭说完,补了一句,“康康说想星空阿姨了,有时间去我家玩儿啊。”
许星空刚来夏城还没找房子的时候,在陈婉婉家住了两天。陈婉婉的儿子长得挺可爱的,性格活泼开朗的,特别粘人。
想起詹佳康,许星空心里柔软了一下,她点点头说:“好的,你们先走吧。”
詹良庭应了一声后就上了车,刚一上车,陈婉婉就扑过去要抱抱。詹良庭先是说了她一句,随后笑着抱了她一下,这才开车走了。
路灯下,黑色的帕萨特隐入滚滚车流之中。
车水马龙中,许星空孑然一身,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身上有些冷。
她没有马上回家,毕业后,她好久没有回母校看过了。许星空决定去夏大里面走走,顺便醒醒酒。
许星空对自己的酒量拿捏地很好,微醺但没喝醉。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喝醉了,根本没人来接她回家。
夜间风凉入骨,许星空裹紧风衣,穿过车流,走进了夏大的南门。
现在是晚上八点,南门进进出出的都是刚下晚自习的大学生。夏大规定,大一的新生必须上晚自习。今年上大一的学生,算起来不过才十□□岁,和她有整整十岁的年龄差。
重游故地,物是人非,许星空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终究没有继续往里走。她走到了南门旁边的展览牌旁边的香樟树下,那里有休息用的石墩。许星空走过去,将风衣往怀中一拢,然后坐在了石墩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发呆。
喝了酒要是没喝醉,不但消不了愁,反而会将原有的愁绪放大无数倍。许星空双手支撑在双腿之间,石墩冰凉的温度渐渐透过衣服钻到她的身体内,就像是躲不开的孤独那般,侵蚀了她的身心。
许星空抬起头,头顶是香樟树的枝丫和浓密的树叶。而再浓密的树叶中间,也是缝隙,透过那些缝隙,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中高悬的月牙和星星。
行星那么大一颗,在宇宙中也不过是零星的一点亮,就像她在夏城的茫茫人海中,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今晚的夜空很美,让许星空想起了那个夜晚。
灯火璀璨的夏城和黑夜中的星空映衬,男人在她的身上,眸中一片繁星。
手机的震动瞬间将许星空的胡思乱想打断,她回过神,刚被风吹凉的脸颊又添了一层燥热。
她怎么会想起那夜,想起那人……
她一定是疯了。
将手机从口袋中拿了出来,许星空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和名字下的那串电话号码,她的双唇微微一合。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将他的手机号码输入她手机时的场景。
当时他给她名片,她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将他的电话号码记住了。因为他的电话号码,与她曾经大学四年用的电话号码,只差了最后一位。
她的是98,他的是88.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能在她明明心动的时候却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名片。
因为她知道,她想联系他,肯定会联系得上,她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仍然在震动,将许星空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晃了晃脑袋,明明没喝醉,但思维却发散得厉害。
许星空自嘲地一笑,按了接听。夜风凉如水,许星空一张嘴,牙齿打了个颤。
“喂。”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啪嗒”声,钢笔帽盖住了钢笔,男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听得出许星空是在外面,将领带扯开,淡淡地问了一句。
“在哪里?”
“夏大。”许星空说,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抬起来又落下,“我和朋友喝了点酒。”
撕扯领带的手指动作一顿,手指指节微微弯曲。怀荆将领带扯下,放到办公室桌上。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与他相伴。他站在落地窗前,透过反光的玻璃窗,眸色沉沉地看着楼下的如流星般的车流。
“你朋友呢?”怀荆问。
“嗯?”许星空似是没听懂,脑子慢了半拍后才说:“她老公接她回家了。”
舌头微微舔过下唇,怀荆眸中泛起了星光,他伸手解开领口的衬衫扣子,头微微歪了歪,玻璃窗中,男人唇角上扬,轻佻而张扬。
“你呢?”怀荆问。
“嗯?”许星空又是慢了半拍,她蹙起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家,今天先不去你那里了。”
“行。”怀荆淡淡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男人这通电话挂得干净利落,听着线路里的忙音,许星空杂乱的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她将手机放在眼前,看着显示对方已经挂断的界面,心中一凉。
这一凉,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怀荆与她本就是炮、友关系,她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挂断了电话,她有什么好凉的?难道,还要让他来接她不成?
许星空虚虚一笑,看着地上的落叶发呆。虽然是落叶,但叶面还是绿色的,估摸着时扛不住这风,所以才被吹了下来。
发呆最能打发时间,许星空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事情,这是她离婚后喝得第一场酒,所以回忆自然就从王舜生开始。越想心中越是悲凉,待又一阵风吹过来,她冻得一个哆嗦,缩了缩肩膀。
在她缩肩膀的时候,一件衣服从天而降,温暖将冷风隔开,熟悉的温度和熟悉的味道,一瞬间将她包裹在一方天地之中。
许星空一愣,她感受着衣服上原有的温度像小鱼苗一样顺着她的肩膀和后背钻进她的身体。这种温暖太过熟悉,最近几乎每晚醒来时她都能感受得到。
许星空的心怦然一动,恍然做梦一样,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睛。
怀荆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衬衫扎在腰间,上半身高大,下半身修长。高大颀长的身体站在校门口灯光的阴影之中,笔直挺拔,与夜幕融为了一体。
因为身高的悬殊,他微低着头,侧脸被校门口的灯光打了一层阴影,五官愈发的深邃。白皙的肤色在黑影中尤为显眼,她能看得清楚他凸出的眉弓,高挺的鼻梁,和上挑的唇角。
他在笑,外人眼中他笑得清冷稳重,斯文优雅,但在许星空的眼中,他的笑轻佻张扬。她对上他浅褐色的双眸,看着他眼中那层淡淡的笑意,有些移不开眼。
许星空抬眼望着他,当看到他的笑意渐渐加深时,她眸光一颤,将视线别开。耳垂和脸颊渐渐变红,她低下头,双唇微动。
“你怎么来了?”
“你让我来的。”男人嗓音低沉,隐入这夜色,更添一股性感。
被他的话说得有些莫名,许星空心里一急,想了片刻她与他的通话,她丝毫没有让他过来的意思。
而他向来是喜欢捉弄她的,许星空闷声闷气地反驳道。
“我没有。”
“没有?”怀荆尾音一扬。
他的反问,让许星空的心一提,重新回想了一遍后,许星空底气十足,抬头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说你朋友被她老公接回家了。”怀荆沉声道。
“啊?”许星空疑惑地看着怀荆,老老实实点头承认:“这个我说过。”
男人唇角一压,垂眸看着仰头看他的女人,眸光一柔,说。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别的小朋友都被老公接回家了,我的老公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