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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觉奇怪,但并未多想,“那你呢严靳,你有几个名字?”
他远眺天边的翠绿一眼,“我只有一个名字,可惜却不足以让别人记住。”
突然这么深沉搞得我莫明其妙,也不好接话。
倒是这岸堤让我想拍两张当屏面,于是掏出手机来,找准角度拍了两张。
“需要我帮你拍吗?”严靳一张俊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今天没有戴眼镜啊,少了文质彬彬的感觉,多了几丝俊朗不凡。
想来他和厉兆衡都相貌都不错,厉兆衡是那种大气华丽的帅,用古时的话形容,那就是镶了金边的玉,灼灼其华;而严靳属于羊脂白玉型,温润,颇有大家之风,谦谦贵公子。
至于江子年,他的相貌虽然在这两人之上,却很阴柔,不笑就很阴沉,一笑却很妖媚。
我把手机放好,告诉严靳,“拍两张可以了,出来玩,玩的是心情。”
他没说话,我们在岸堤边待了一会儿,他说带我去吃本地有名的小吃,我一听就来了兴趣。
跟在他后面,乘公交车大概十几站路来到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漂亮的门面,总算吃了一顿好的本地小吃。
“你来过很多次了?”我悄声问。
“嗯。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这里纯粹,时间也走得很慢,在这里变老应该很不错。”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眼里流光翻转。
我这时才有时间细想,按理说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他就问我借手机用,总感觉像认识的一样。
可我没有任何印象,我很确定我是第一次见他。
“想什么?”严靳结账后提醒我该走了。“想不想去看看山,看看水?”
“好。”我立马回应。
这趟出来的目的,就是想多看山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玩一段时间心胸都会宽广不少吧。
严靳打了车,我们一块回了万华酒店,各自收拾了行李,很快上了一辆小小的公交,去了金县。
一路上,严靳给我讲西市的景点,“金县这个地方是西市里最少被开发出旅游景点的,但不代表那里没有好玩的。相反,那里随便一座山都像笼着薄雾,底下山泉清涧淌过,远看就是一幅画。那里居住的人并不多,到现在仍然保存着上山猎柴的习惯,当然牛羊马骡也不少见。”
听着严靳娓娓道来,我的心情特别好,完全放松下来,光是想想都觉得很美。
车子辗转到了金县边界,我以为快要到了,一阵雀跃,谁知严靳说,还没到呢,这才准备上山。
我瞄了出去,这才发现,眼前就是一座小小的山岭,虽然看着不高,可车子走了上去,一绕又一绕的,远远不止九曲十八弯,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你不怕吗?这么摔下去,车毁人亡。”严靳看着我道。
我突然想起叶明朗的死因,心里一股唏嘘。不过逝者已矣,他提醒我的更多是活在当下。
“怕什么啊,要真摔下去了,我旁边不是还有个你嘛,没有遗憾了。你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我笑着说道,这时车子正拐了一个弯,山道很小,不过我一点都不紧张。
也不知严靳听了我的话是什么感受,总觉得他眸光似又更浓了。
等绕过一座山后,那边终于到了金县。
下车时我痛快地喊了一嗓子,感觉自己的声音那么绵远延长。
放目看去,果真如严靳所说,群山环绕,山底下的人家并不多,可青山绿水的,的确好风光。
“走吧,去吃饭。”严靳拉着我向前走。
我愣了一下,轻轻挣开他的手。还是不习惯和一个男人这么近。
当严靳敲了其中一间民宅时,我彻底愣住,这显然是别人的人家啊,而且还有主人家在住着呢。
严靳跟我说,这个地方没有旅馆,连便利店都要去到很远的地方,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已经很不错。
他叽里呱啦跟这家的主人聊了好半天,才拉着我的手上楼去,尽头一个大大的房间,我一进去就犯难。
只有一张床,这可怎么好。
“为了减少麻烦,我跟人家说我们是两口子,你不介意吧?事实上这家只有一个空房,空间还算大,要不要凑合?”严靳问我的意见。
我左右权衡,好像也没其他办法了,像他所说,要是去了别的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招待我们。
“那你睡床吧,我出来带了帘子和地铺。”这趟出来,是凌修然帮我一起准备的东西,当然很齐全。
严靳却不同意了,“我怎么能让女士睡地上。放心吧,我是医生,我睡地上没问题。”
决定了下来后,我就拿出一张大帘子,严靳帮我从床外头隔开来,形在了一个私人空间。
他带我走了出去,只见二层外有一个阳台,很宽很大只是有点奇怪,它没有建任何围墙,那三面就这么延伸了出去。
“过来看看。”严靳向我伸手。
我过去一瞄,底下居然养着猪,另一边还拴了马。这些原生态的味道让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严靳见到我这样大笑起来,活像我没见过猪一样,我的脸悄悄红了。
到了吃饭时间,严靳把我拉下一楼。
我不好意思跟主人家一块吃饭,严靳却说他已经跟人家说好了,给钱就能解决。
没有砌瓷砖的地板上,纯朴得很,四周的墙还贴着小孩子的奖状。吃饭的时候,这家人是没有大桌子的,只有一个小木墩,在上面架上一块又大又圆的桌板,就成了饭桌。
我坐在小凳子上还好,只是严靳一米八几的高个儿,坐在凳子上就有滑稽了。不过人家好像试过很多回一样,轻车熟路。
几个孩子一围过来,空间瞬间就少了,我赶紧往严靳身边挪。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不认识的人同桌吃饭呢。
那个主人家很热情,一边顺着那圈孩子逐一介绍,严靳就在我耳边“翻译”,这是老大,读书最好;那是老二最调皮,老三刚上的学,玩得天天沾一身鸡毛回来;最小的明年才能上学,但是已经能赶牛了。
我听不懂方言,只能一个劲笑,笑总不会错的。结果严靳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那主人家不停对我说着什么。
我挨了挨严靳的手臂,“他说什么啊?不回应不太好吧?”
严靳给了我一双筷子,“他说你老公很帅,我老婆很漂亮,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会保养。家里没什么好菜招待,将就一下。”
我一听人家赞两口子呢,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谢谢”了,主人家笑得更欢了,连同他老婆和老妈子都笑得特别有意思。
我一回头就见严靳嘴边噙着一抹笑,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啊,又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他们笑得像偷了鸡一样的?”
严靳听我这么一问,一口汤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没事没事,你想多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不是这哥儿们没告诉我实话吧。算了,吃饭要紧。
大概是坐车久了,又或是精神松懈了下来,我胃口大开,原生态的猪肉鲜美,绊着竹笋炒别提多香了,我吃得那个满足啊;还有鸡蛋,他们这里喜欢炒一点点辣椒,嫩嫩的,我吃了很多;最好吃的是酿豆腐,听说是大嫂子的绝活儿,这村里没有一个人会的,每家要办酒席都离不开她去帮忙。
主人家见我吃得起劲,又跟严靳说了什么,严靳跟他聊了几句,给我盛了碗汤。
几个孩子也笑着说了句什么,我又犯了难,这到底说的什么啊,语言不同真是难沟通。
吃完严靳把我拉起来,我说好歹给人家大嫂子洗个碗什么的,他说不用了,我吃了这么多,人家估计还要再吃点的。
我一下脸红,他好笑地带我出去,“走走吧,消食。”
沿着田走到中间那个叫桥的地方,说是桥,其实只是比水平面高那么一丁点,两边立了几竹杆而已,底下水流过。
“知道刚刚他们说什么吗?”严靳拔了一根草,随意在手上绕着。
我看着不远处的山峦,深呼吸了好几下,这都是氧啊。
“他们说我家的媳妇好养活,以后一定能像他们一样,生三四个不是问题。”严靳边说边把那草丢在桥下,它顺着流水往下,不知被冲去哪里。
我白了他一眼,“这种玩笑,你也不嫌弃。”
我又不是母猪,我生那么多干嘛,要是女儿的话,我生一个就好;要是儿子的话,我就再生一个女儿。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谈婚论嫁。想到海城那些糟糕的烦心的事,我垂下眉,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桥边的细石子。
“有时候人一辈子,真是不知道图的什么。看看刚才那户人家,不也挺好的,水清山绿,儿女成群,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严靳目光如炬看着我,“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往大城市跑,这么纯粹的幸福,已经不多见。”
我的耳朵有点烫,他的目光让我有点慌乱。“是啊,到底是图什么呢?”
他猝不及防走到我跟前,突然伸手捋了下我被风吹散的头发。
我有点不自然,赶紧退开来。“有一个问题,严靳,你是不是认识我?”
他收回手,背过身去,“这个问题以后再回答吧。走吧,逛逛就该回去了,晚上这里很凉。”
从这边走到那边,时间也过得很快,我太久没走这么多路,有点喘气。
“要不要我背你回去?”严靳提议。
“不用,出来就是要锻炼。”我一步步往回走。
他也不急,陪着我慢慢走,一路上没说话,倒也宁静惬意,我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这样的结果是,我们回到家,人家早就等着我们吃晚饭了,刚坐下,外面就天黑了。
美餐一顿后,我拿出手机才知道这里完全没有信号。
入夜果然很凉,洗了澡后我窝在床上,把一张薄毯子丢给了严靳。
总觉得同居一室睡不好,我睁着眼跟严靳聊天,都是聊他当医生那些事,刚睡着时,突然一阵巨响犹如惊雷把我吓醒。
“严、靳。”我一骨碌爬起。
他掀来帘子匆匆把连带我被子一块背上,开门就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