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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走出法庭一直到上车，沈芊芊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梁宇博虽然明知道输了这一场的原因不能全怪在沈芊芊身上，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安慰沈芊芊的情绪。而身为大老板的程劲凛倒是一点没有失望的神色，不过也看不出悲喜，十足的神秘人一个。
“我们现在是找个地方吃个饭、谈一谈还是直接回公司谈？”程劲凛随口一问，其实心里早有了答案。
“去公司。”
“找个地方。”
两个不同的声音分别来自沈芊芊和梁宇博。
沈芊芊自然是因为官司失利，所以想回公司冷静冷静，况且她又有什么颜面再去面对程劲凛的厚望？更别说是和他一起吃饭了，只怕是同处一室都觉得不自在了吧。
梁宇博想的却是不一样的。他知道沈芊芊情绪不佳，所以才更想要带她逃离公司那种工作氛围浓厚的场所，想让沈芊芊放松一下，趁早从失败的情绪里走出来。
程劲凛倒是干脆利落，“那就先去找个地方，吃个饭吧。在法庭上站了那么久，一定都累了吧？”
“我不累，我们还是先回公司把这个案子收尾工作做一下吧。”沈芊芊上车这么久才说了第一句这么长的话，而且心心念念的还是刚刚结束的那场官司，足以见得她的心情是多么低落，多么挂念刚才的那个案子。
“芊芊……”梁宇博意味深长地叫了沈芊芊一声，同时也看着她但是没有再说其他多余的话。
沈芊芊自然也明白了梁宇博的意思，“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心情不好，没有胃口吃东西，不如你们俩先去吃吧。”
“沈律师，我们还是一起吃饭吧。我程某人可没有抛下女士，和一位男士单独吃饭的习惯哦。”程劲凛耸了耸肩，随口一说，开了个玩笑。
“就是，芊芊。哪有我们俩去吃饭，把你扔回公司去工作的道理。”梁宇博也在劝沈芊芊。
犹豫再三，沈芊芊还是妥协了，毕竟怎么说她也不好再拂了程劲凛的好意，“好吧，那就先吃饭吧。”
大约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沈芊芊一路都没再说话。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地方，她也是心情恹恹的。
一进餐厅的大门，程劲凛就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身后的沈芊芊和梁宇博二人。
“这里的酸菜鱼可以说是整个维多利加最好的了，至少在我吃过的看来。哈哈哈。”程劲凛笑着说，一点没有官司失败的惆怅，“这里的老板跟我是老朋友了，这次一定让他给我们做一条最大的。”
梁宇博也跟着笑了笑，看了眼身旁的沈芊芊，忍不住出声给程劲凛打了个圆场，“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了。不过，要我说啊，这酸菜鱼做的最好的，还得是我们的沈芊芊大律师了。”
语毕，梁宇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会儿子还提起沈芊芊是律师这个事儿，可不正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嘛？
沈芊芊只是苦笑了一下，装不出开心的样子，也没本事在这发脾气。
程劲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四两拨千斤地打了个岔，“是嘛？那咱们有空可得好好尝尝了。不过这会儿子，咱们是尝不上芊芊的手艺了，还是先尝尝这里的酸菜鱼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梁宇博顺着台阶就往下走了，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服务生给程劲凛一行人点好了菜，然后离开了包厢。
在上菜之前，很快就先送进来两杯白开水。
“芊芊，你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吃饭之前，餐厅的服务生都会先给客人上杯白开水吗？”程劲凛一边摇晃着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一边看着沈芊芊问。
梁宇博这才明白刚刚自己感觉到的不对劲在哪里，既是因为程劲凛对沈芊芊的称呼，也是因为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
“为了给客人漱口？”沈芊芊的目光这才离开了桌面，抬起头看着程劲凛回答道。
“然也，那么漱口的目的呢？”程劲凛继续发问。
“为了让客人更好地品尝到菜的味道，”沈芊芊顿了顿，继续深入地说，“了解厨师的用心？”
“是这样没错了。所以，我希望你也别太在意今天的输赢了，赶紧忘了吧。这就和吃大餐之前要漱口是一个道理。”程劲凛双手交叠放在了桌面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沈芊芊和梁宇博。
“我不明白。”沈芊芊有些迷茫，但是倒是回答得直接。
梁宇博也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程劲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材。
“这么说吧，其实今天这场官司，从我接下它之前，我就知道了我们是一定会输的。只不过，还是想让你们去试一试，毕竟你们最近在国外的路走得似乎太顺了些，这样对你们以后的发展不会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沈芊芊不明白，“难道我们研究案子，上法庭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赢得这场战争吗？常胜将军反而成了不好的事？”沈芊芊的语气甚至有些冲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否认你的目的有一定的正确性。但是除了赢，我们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程劲凛还是那副神秘莫测的微笑着。
“我想，程律师应该是想说我们除了赢，更应该注重整个案子的进程和结果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对我们的以后会有怎么样的助力？”梁宇博突然插话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还有呢？”此刻的程劲凛就好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步一步地把沈芊芊和梁宇博引入自己的博学世界中来。
“还有？还有什么？”沈芊芊有些急了，“程律师，你就快说吧。我这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懊悔，已经很不好受了。”
“你看，这就是你的不足之处了。”程劲凛还是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们啊，年轻人就是性子太过急躁了，太过在乎案子的输赢了。年轻人嘛，还是要悠着点的。”
看着沈芊芊和梁宇博不明所以的表情，程劲凛终于还是放下了玻璃杯，好好地解释了起来。
“这么跟你们说吧。既然吃大餐前要漱口，那么咱们做大案子之前是不是也应该清洗一下曾经的血液呢？所有之前品尝过的味道，都应该在下一道菜上来之前忘得干干净净，只有这样才能品尝到下一种美味，不是吗？”
这时候程劲凛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就是希望在沈芊芊和梁宇博加入自己团队以后，能够彻底忘记自己曾经有过的所有辉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始终保持着一种谦卑的态度，去创造更多更大的辉煌。
“在给你们接下这个案子之前，我当然是对这个案子进行了充分的调查研究的。蒋新伟的谎话，新的物证，这些我都已经考虑到了。诚然，你们也都考虑到了。但是你们还是寄托希望于对方律师不要发现自己和己方证人的证词漏洞，一心只想着要无罪辩护胜诉。而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就会做好两手准备。”
“我明白了。如果程律师你是我们的话，你就会做好证词被驳倒的准备，然后把为蒋新伟无罪辩护逐渐转变成可以为他减轻刑罚的方式。”梁宇博灵光一闪，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如果这场官司由我来打，不能保证无罪辩护，但是至少可以给蒋新伟再减刑至少三年。这也是我为你们接下这场官司给你们的最大考验之一。”程劲凛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之一？这么说，还有其它的考验？”沈芊芊也从原本的低落情绪中恢复过来了，神采奕奕地开始加入了探讨之中。
“自然。还有就是，我想看一看，你们应对失败以后的反应，真实反应会是怎么样的。”说到这里，程劲凛下意识地看了眼刚刚一直情绪低落的沈芊芊。
沈芊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让你见笑了。”
“哦，这没什么。这样一来，我希望你们能从失败中得到锻炼的机会就成功了。”程劲凛表示非常的无所谓，“而且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说明我还没有年纪大到看错人。”
“不得不说，程律师真是睿智过人。这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测试！”梁宇博忍不住为程劲凛叫好。
“哈哈哈，只要你们俩不怪我故意整你们就好咯。”这也就是为什么程劲凛明知道这场官司是必输无疑的，但是还是接了下来了。
“这怎么敢，我们今天都是听君一席话，胜打十个官司！”梁宇博开了个玩笑，然后看向沈芊芊。
沈芊芊也笑了起来。
正好这时上菜的服务生也进来了，端进来一盆面上铺满了红辣椒的酸菜鱼。
“来，那就以水代酒，祝你们二位还有我们C.A.越来越好！生意红红火火！”程劲凛举起了自己的玻璃杯。
沈芊芊和梁宇博相视一笑，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三只玻璃杯就这么在空中碰撞出了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