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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静姝的视线僵直在了苍小豆的后背上,手上扣着红色绳带的手不断的颤抖着。
她用脚蹬着地,像远离瘟疫一样的远离苍小豆,走开一些距离且背过了身去。
这些都是什么?
她作为入殓师,见过人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疤,如此惨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经验告诉她,这些伤疤是小时候便留下的,然而它却没有因为小孩子的细胞衍生速度快而渐渐消除,反而在时间推移以后越发的明显……
这只能说明了一点,这些伤疤在落下以后,便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而是经过了发炎、脓肿、溃烂的过程,才会形成这样令人愕然的景象。
那个过程该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而苍小豆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苍小豆回头看了顾静姝一眼,见到背过身去了,便火速将身边的裤子和裙子给穿上了,这才重新坐回到了地上,翻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对自己背上有鞭痕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要不是偶尔它们还是会躁痛,她压根可以忘记掉它们的存在。
最后,顾静姝压下一股莫名的情绪,捂着胸口抖动嗓音问,“我想说的是,这些是怎么得来的?你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顾小姐有心情了解我的陈年往事?”说故事的话,她可在行了,要是说起过往,能让顾静姝从极端中走出来的话,那她可以滔滔不绝的,就当行善积德嘛!
“我想说的是,与其作为一个私生女,承载着过去的痛苦……”
苍小豆没有回头,她大概知道,顾静姝在看到她背后的伤疤时应该是恐惧的,后来应该生出了一丝同情。
可是她没想到,剧情竟然发生了天大的逆转,顾静姝最后竟然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你不如今天死在我的手里,我让你解脱,我让你彻底和这个世界的肮脏划清界限!”
看不见的地方,顾静姝三两步扑回到了苍小豆的身边,她以飞一般的速度将苍小豆的上衣穿好,且埋头绕到了苍小豆的身前。
再一瞧,苍小豆已经穿戴完毕了。
“我……”顾静姝来不及抬头,一股纤细的拉扯力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好意思顾小姐,私生女的身份我逃不了,可是我要不要以这个身份活下去,要不要继续承受痛苦,这不是你能替我决定的。”
苍小豆起身,扯着那缕已经勒上顾静姝脖子的长发,将她从地上慢慢的拉扯了起来。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温柔,不会因为刚刚顾静姝粗暴的对待她,从而选择报复回去。
苍小豆对上顾静姝那双眼睛,不甘又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她的反抗反倒显得斯文,只是伸出手,几次企图将手指伸进脖子和头发丝之间,奈何头发丝勒住脖子的紧致,远比手掐来得细腻,她能感觉苍小豆一寸一寸的收紧,窒息正一步一步袭来。
“我想说的是,我是不会选择这种死法的。”她喘着粗气,愤恨让她的瞳仁就像要跳了出来。
“你说你不会有机会让我对你下手,不好意思,现在主动权再次落到了我的手中,你的决绝被打破了。而且这一次,我会好生提防着你。
摆着蜡烛的桌案边有一根起支撑作用的柱子,苍小豆用脚尖勾起地上那些被扯烂的旗袍尸体,勒着顾静姝去到了那里。
头发不能充当绳子用,尤其是顾静姝的头发,打理得就像丝绸瀑布那样,根本不可能打起结来。
但头发勒脖子的效果相当好,加上顾静姝的力气比不上苍小豆,变成了活脱脱的提线木偶,被苍小豆操纵得很是顺手。
最后,在苍小豆手、脚、牙并用之后,顾静姝被牢牢的捆在了柱子上。
“啪啪”两声拍手声响起,苍小豆从柱子后绕到了前方,同顾静姝面对面站着,“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不出问题,就只好委屈顾小姐了。”
顾静姝那俊俏的脸庞由惨白变成惨白,上下牙用力的咬合下,她的嘴唇变得铁青,一股幽怨、慑怒之气升腾而起。
不过不要紧,反正她动弹不得,苍小豆内心小嘚瑟了起来,真是活该,谁让她一而再的动杀心呢?
“刚刚你又是拽我头发,又是踩我手指头的,作为报复,我现在打算做一件让你恼火的事情。”苍小豆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堵贴满照片的墙上。
她爬上沙发,从中扯出一张照片来,却听顾静姝又是一声冷哼,“我想说的是,你根本不敢杀人。”
“你以为我要杀了你吗?”苍小豆晃了晃手里头的照片,随即撅起嘴巴做了个鬼脸,从沙发上弹跳下来,“你以为我会跟你那么幼稚,玩杀人游戏吗?再说你根本不怕死,杀了你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苍小豆摇头晃脑的同时,眼尖的瞄准了角落里的纸壳箱子,随即奔过去,将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哟西,开工了!”
她将那空箱子搁置在了茶几上,然后再次爬上了沙发,她手贴在墙上,扭头提醒顾静姝,“看仔细了,看看我做的这件事,是不是足够让你抓狂。”
说罢,苍小豆便上了发条一般,将墙上的那些照片,一张一张扯了下来,然后挑衅的亮给顾静姝看,随即丢进了箱子里。
在顾不上自己的口头禅,顾静姝对着苍小豆嘶吼了起来,“苍小豆,你给我住手,你给我住手,你听见没有?住手!”
“NoNoNo!”苍小豆伸出食指,头跟着一起左右晃动,“顾小姐,你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你得罪了我,就应该知道,要是没弄死我,就要反被我玩弄。”
这些照片可以算得上是顾静姝的宝贝,否则她不会专门弄这个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将照片保存起来。
并且,一张一张累计贴在这墙上的照片,是顾静姝一种功勋和炫耀,现在全数被扒了下来,那可比她被扒掉衣服还要觉得屈辱。
“苍小豆,你别动我的东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顾静姝像是一头困守洞穴、陷于绝境的母狼,她动弹不得,便恨不得将嘴巴的空气都嘶哑成碎片。
只不过,憎恨和杀意抵不过现在的被动,在苍小豆看来,她现在除了放狠话,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墙上大抵有上千张照片,一张一张的揭下来,的确有些不现实,于是她开始将顾静姝的叫嚣当成是背景音乐,由下往上逆着龙鳞一般,成片成片的将照片从墙上剥落下来。
来不及接住的照片在空气中飞舞,打几个转最后落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多久,苍小豆乐此不彼着就到了尾声,将最后一叠照片收进箱子里,顾静姝的嗓子也哑了。
苍小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抬眼问顾静姝,“现在你应该能切身的体会到,当你宝贵的东西被别人动了以后,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吧?对我来说,最宝贵的是我的命,我要留着这条命去完成很多事情,当你口口声声说要替我做了断的时候,我的心情不比你现在好。”
此时,几百种愤怒在顾静姝的体内燃烧,哪里能顾得上苍小豆的说教。
她就差喷着火,“苍小豆,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好啊,我先烧了你这些照片,一张都不留。”苍小豆蹲下身去,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一一捡起来,“等这些照片烧尽,我就放开你,然后你再杀了我。”
最后一张照片背面朝上的落在了顾静姝的脚边,苍小豆靠近,见那背面写着字:此生挚爱!
苍小豆立马脑洞大开,难不成这张照片的正面,就是顾静姝最喜欢的死亡模样?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将它捡起,翻过来,顿时蒙圈了。
同时,看见照片的顾静姝也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这个小阁楼里像死一般寂静,连那蜡烛摇曳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良久,苍小豆站起身来,她凑到了顾静姝的面前,嗤笑着问,“风禹尊和我在一起,只是你恨我的借口,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才是你恨我的理由!”
她捏紧了那张照片,几度想要将它摔在顾静姝的脸上,然而她克制住了。
苍小豆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骆齐林竟然有那样的魅力,引得各色各样的女人因为他争风吃醋,最后那些女人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可是,这些眼瞎的女人之中,竟然也包括了风亦苒,当年风氏集团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竟然也曾为骆齐林痴迷过……
先是华茜羽,现在又是顾静姝……命运这是要骆家私生女重聚,先凑着打斗地主,说不定后面能供起几桌麻将也说不定!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顾静姝浑身都在颤栗着,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狠话,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阴森恐怖。
苍小豆竟然看到了这张照片,那么这就一定不能让她活下去。
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顾静姝脸上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用一种狠戾且肃杀的眼光看着苍小豆,“我想说的是,知道我身份的,知道这份耻辱的人,都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与其说她现在满心愤怒,更不如说她已经在奔溃的边缘,或许那些在心里筑起的防备,已经在无声中崩溃得一塌糊涂。
“我说过了吧,对我来说,最后重要的就是我这条命,这条命没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剥夺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吗?”
苍小豆捏住了顾静姝的下巴,力气大到她觉得自己的骨节正隐隐作痛。
“因为你也是骆家私生女,所以你便痛恨我,逻辑在哪里?你要抹杀我,你能抹杀得了我作为骆家私生女这一点吗?你能抹杀得了其实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丝血缘关系的事实吗?”
这世界上,所有在她面前还妄想自欺欺人的,她一定会扯住他们的头发,将他们完完全全拽进现实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