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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殿门从外部缓缓推开,门后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老者虽然年近半百,但昂首挺胸,步伐坚定,丝毫不显老态。更奇怪的是,老者不但穿了一身红袍,就连头发,胡须,甚至眉毛都是红色的,他的脸庞更是透着一股病态的潮红。
老者身后,萧成道亦步亦趋的跟着,有他的小碎步衬着,老者走起路来更显得龙行虎步,威仪不凡,几个呼吸就走到了于恩泰的面前。
于恩泰还未来得及发话,桑弘丘等一众离火院长老纷纷躬身行礼:“见过首座!”
其他几院的院主长老在此人面前同样弯下了腰,抱拳说道:“我等见过首座大人!”
这老者赫然正是离火峰首座赤老疯子,国子监脾气最火爆,也最护短的那个,真名已经无从考证,相熟的都管他叫赤老疯子,至于下属与晚辈,也只好叫他首座大人或者赤前辈了。
桑弘丘抽空与老者身后的萧成道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离开“蹒跚园”时于恩泰说要商讨吴越的归属问题,桑弘丘就留了个心眼。人多眼杂不敢开口,于恩泰境界高出他太多,也不敢神念传音,只好向萧成道使了个眼色。
还好两人搭档多年,也算心意相通,一个眼神萧成道便领悟了桑弘丘的意图,乘人不注意脱离队伍直奔离火峰,找到赤老疯子诉说详情。
赤老疯子得知离火院竟然出了两位渡过天劫的绝世天才,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再一听说这两人被于恩泰给惦记上了,赤老疯子顿时坐不住了,拉着萧成道,带着离火峰一众长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于恩泰竟然敢跑到他赤疯子的碗里抢肉吃,赤老疯子什么脾气,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这老家伙来了,事情不好办了,于恩泰一脸牙疼的看着赤疯子,尽管心里咒骂,却不得不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强装笑脸说道:“赤兄,您老日理万机的,今天怎么有空下来视察!”
赤疯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离火院可是我离火峰的下院,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再说了,我要不来,我离火峰好不容易出的两个天骄可就被你抢走了。老于,大伙共事这么多年,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啊。”
于恩泰苦笑一声说:“各院天骄优先进入主峰,这是国子监的传统,我这也是按规矩办事不是,大家都是为了国子监的发展嘛!”
赤疯子冷哼一声正要再说,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于兄,赤兄,两位都在,今天的离火院可真热闹,看来我们哥俩赶了个好时候啊!”
这声音两人都熟悉,于恩泰面色一喜,赤疯子的脸却没那么好看了。
离火院这几天风头太劲,被贼惦记上了。
两人转眼望去,只见殿门之外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个三十来岁,一身布衣,眼神开阖间弥漫着无穷剑意,正是兑泽峰首座风天行。
另一人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尽管年轻眼中却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沧桑,显然他的年龄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坎水院主看见少年急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说:“属下见过首座!”
这少年竟是坎水峰首座尘如骨。
一见两人于恩泰急忙迎了上去说:“风兄,尘兄,两位来了可是太好了,于某正想找两位评评理呢。”
坎水院首座抬手打断于恩泰的话说:“于兄,赤兄,我们二位的来意想必你们也清楚,大家就不绕圈子了,那两个渡过天劫的天骄与我没缘,但北寒山与卓寒却得归我坎水峰。两位想必也知道,你通天峰与离火峰都没这个条件,只有我坎水峰才能将两人的潜力真正挖掘出来,在不久的将来为大秦增加两位能征善战的大将!”
“这话我同意,我兑泽峰才是大秦剑修的圣地,论起对剑修的培养,你通天峰可比不上,更别说离火峰了,吴越我就不惦记了,但公孙胜必须得归我兑泽峰!”兑泽峰首座风天行道。
于恩泰不同意了,说道:“北寒山与卓寒可以归你坎水峰,但吴越与公孙胜必须归我通天主峰,八大侧峰支援通天主峰,这是国子监的传统!”
“什么狗屁传统,这四人都是我离火峰的人,我没发话他们哪也去不了!”赤疯子怒了,这几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商量吴越等人的去留,岂不是当着他的面瓜分他的财产,这口气若咽下去,他还是赤疯子吗!
几人这才想起当事人还在呢,纷纷露出一丝苦笑,风天行苦口婆心的说:“赤兄,莫生气啊,咱这不是在商量嘛,您想想,离火峰在对剑修的培养上确实不如我兑泽峰,这你得承认吧!公孙这孩子有天赋,有毅力,只要精心培养,将来必成大秦栋梁,咱们作为一峰首座,为人师表,不能因为一时的私心而耽误了孩子的未来不是。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只要风某能做到,绝不推辞。”
坎水峰首座尘如骨急忙帮腔道:“是啊赤兄,有话好说,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眼下这种情形于恩泰对将吴越四人全部打包带走也不抱希望了,抱着能捞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帮腔道:“对啊赤兄,咱先抛开传统不说,今天渡劫时我看吴越使用的拳法颇像神族的‘碎星拳’,对于神族我们主峰一直没放弃过研究,我相信吴越去我们主峰才是最好的选择,赤兄,孩子大了,你不能再攒手里了,得让他们自己学会飞翔!”
三人几乎是自发的建立起了统一战线,矛头纷纷指向赤疯子,并且说的句句在理,赤疯子一时无言以对,气恼的在心里诽谤:“该死的吴越,离火院那么多仙族功法你不练,练什么神族拳,这不脑子有病吗;还有公孙胜,作为离火院弟子你不炼丹练什么剑,这不明显不务正业嘛;还有北寒山跟卓寒,闲的没事跑坎水院乱转什么,你不红杏出墙能招来色狼?作为离火院弟子,怎么就没有一个在炼丹上做出点贡献呢,一群不务正业的东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赤疯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几人软刀子磨得都有些意动了,就要忍痛割爱点头答应,桑弘丘见此急忙提醒道:“首座大人,他们几个一走,咱离火院大比可就没人了啊!”
于恩泰三人脸色一变,齐齐回头瞪向桑弘丘,桑弘丘吓得脖子一缩,后退几步躲到房学真身后去了。
赤疯子这才想起大比在即,自国子监建立以来,每逢大比,除了炼丹一项外其他科目他们离火院可都垫底,成绩最好的时候也没进过前五。
这也难怪,以炼丹为主的离火峰在战斗方面确实不擅长,炼符的可以靠符篆砸,炼器的可以靠法宝堆,布阵的可以用阵法困死你,他们这群炼丹的靠什么?
嗑药吗?
以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公孙胜,一切都是浮云,剑修的战斗力本来就高,再加上他又是渡过天劫的剑修,那战力就更变态了,越一个大境界挑战或许有些困难,但挑战比他高出一两个小境界的修士还不是跟玩似得。
还有吴越,虽然战斗力肯定比不上公孙胜那个变态,但好歹也渡过天劫的,战斗力又岂是普通弟子能比,有他们俩个在,离火峰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
想通此点赤疯子淡定了,下定决心今天就算撕破脸也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于恩泰三人见此再次展开了心理攻势,讲道理,讲传统,苦口婆心,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四人落在你们离火峰手里,糟蹋了。
赤疯子说不过三人,索性耍起了流氓,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说:“他们几个生是我离火峰的人,死是我离火峰的鬼,想要脱离离火峰,等我死了再说!”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三人一看,道理讲不通了,那就只有吵了。一个个都是火爆脾气,也不在意一众下属长老看着,顿时拍着桌子吵得沸反盈天,不可开交。
尤其是赤疯子,讲道理不行,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却是行家,一人独对三个丝毫不落下风,嗓门大的连大殿都震得瑟瑟发抖。
这架势估计天黑也吵不出个结果,兑泽院主一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上前一步弱弱的建议道:“几位首座,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几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与判断力,要不咱们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如何?怎么选择让他们自己决定!”
兑泽院主的想法很简单,他已经接触过公孙胜,公孙胜对改投兑泽院也有些意动,将其喊来见一下风首座,再许诺一些好处,说不定就将公孙胜给挖走了,至于其他三人,爱去哪去哪,他们兑泽院却懒得管了。
风天行与尘如骨对视一眼,纷纷点头道:“我看行!”
于恩泰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点头答应!
决议再次卡在了赤疯子这里,三人同时不善的盯着他,赤疯子苦笑一声,知道再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违心的对桑弘丘说:“去,把那几个小兔崽子喊来。”
桑弘丘躬身领命,正要离去,风天行突然喊住他说:“等等,桑弘院主可不能去,万一他背着我们对那几个小子威逼利诱一番,我们岂不是亏大发了。”
于恩泰与尘如骨同时点头,表示同意,桑弘丘只好刹住脚步,扭头向赤疯子看去。
赤疯子气的骂道:“那怎么着,难不成我们四个老家伙亲自去见他们不成,这像话吗?”
于恩泰沉吟片刻,看向殿中其他几位院主,说:“天乾院主,地坤院主,震雷院主,艮山院主,你们几个去将吴越四人请到此处,记住,一路上谁也不许多说一个字。”
四人领命而去,大概一炷香后又齐齐返回,归来的队伍除了吴越四人外还多了一个人,正是负责照顾吴越的公羊畅。
只见四大院主每人肩上扛着一位,公羊畅走在最后一脸悲催。
走到大殿中央,四大院主扔沙包似得将几人砸在地上。
吴越几人被扔到地上,双眼迷离神游物外,刚一呼吸就满身酒气。
尤其是公孙胜,被扔的狠了,胸膛一起一伏的,随着起伏,一滩污秽之物从口中喷了出来,那架势就跟喷泉似得,久久不能停歇。
胃里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经过酒水发酵后再吐出来,那味道……简直绝了……
殿内众人纷纷捂起口鼻,看向几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于恩泰皱起眉头,看着公羊畅不满的问道:“这小子不刚刚渡过天劫嘛,不好好疗伤喝什么酒啊,大白天的竟把自己灌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公羊畅苦笑一声说:“这位世子殿下也不知道修炼的什么功法,恢复力强的出奇,刚服下丹药不久就活奔乱跳的,下官不信这个邪,还特意在他身上划了一刀,可一盏茶不到,伤口痊愈了。既然如此,他要走,下官也留不住啊!”
拥有超强的恢复力?赤疯子不信邪,手指一划,吴越的胳膊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所有人齐齐看向血痕,只见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几个呼吸不到,结痂了。
这下众人彻底震惊了,尤其是赤疯子与于恩泰,看向吴越时眼中更是一片火热。
才筑基期就有这样的恢复力,结成元婴还了得,这样体法双修的弟子,战斗力可是超强的。
于恩泰见此对赤疯子说:“赤兄,要不咱再商量商量,这小子太适合我通天峰了。”
赤疯子却不领情,冷哼一声对桑弘丘说:“把他们弄醒,再把这股怪味给我驱散,闻得老夫都快吐了。”
桑弘丘苦笑一声,将手掌贴在吴越身上,强行将他体内酒气蒸发出去,然后如法炮制转向下一位。忙完之后双手掐诀,一阵清风从耳边吹起,很快驱散了殿内的异味。
吴越四人拍着脑袋从地上爬起,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同时愣住,于恩泰没好气的说:“酒量不错嘛,要不改天咱们喝几杯?”
四人很自觉的站成一排,低着头一言不发。
风天行上前一步,看着公孙胜正要说话,赤疯子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站到四人面前说:“老夫离火峰首座,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咨询一下你们的意见。这位是……”
将于恩泰三人介绍完后,赤疯子看向站在最右边的吴越,问:“吴越是吧,你是愿意继续留在离火峰,还是跟于监丞去通天峰。”
赤疯子虽然表面平静,但背在身后不断揉搓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生怕这小子说一句:“我跟于大人走。”
于恩泰与赤疯子一样紧张,既盼着吴越开口,又怕吴越开口,那种患得患失的纠结,多少年都没体会过了。
吴越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拍着因为酒精过度而有些胀痛的脑袋,看看赤疯子再看看于恩泰,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说:“这个,我在我们院排行老八,老大没发话我不敢插嘴啊!”
“呃……”赤疯子一滞,被这个回答弄得哭笑不得,没再多问,转而看向吴越身边的公孙胜说:“你呢,是愿意留在离火峰,还是去兑泽峰?”
这下轮到风天行紧张了!
跟吴越喝了几天酒,公孙胜也学坏了,一脸含蓄的说:“我现在是吴越殿下的护卫队长,当然他去哪我去哪!”
“呃……”赤疯子再次被噎,看向风天行与于恩泰时,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本来还想分开来买,结果人家绑一块了。
虽然这里是国子监,但作为修士,依然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归属,像公孙胜这样孤苦伶仃的弟子,找一个有实力的家族依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谁也说不了什么。
赤疯子苦笑一声,看着吴越骂道:“你小子下手够快的!”
然后看向卓寒,问道:“你呢?”
卓寒低着头,说:“我在我们院是老幺,更没发言权了,有事问大哥!”
合着问了半天北寒山才是能做主的!三个首座一个监丞同时无语,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同为天骄之间肯定少不了争斗,但是这几位怎么就不按套路来呢,关系铁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四人同时看向北寒山,赤疯子没好气的说:“说吧大哥,你怎么选择!”
北寒山猛的抬头,稍息立正,昂首挺胸,义正言辞的喊道:“启禀首座,我生是离火院的人,死是离火院死人,我们山贼最讲义气,此生除了离火院,我哪也不去。”
于恩泰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赤疯子却乐开了花,笑的脸上褶子都多了好几层,在身上摸索半天,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塞到北寒山手里说:“来来来,拿着,里面有一些法器跟一点学分,你们几个分了吧!好了,你们先回去,好好修炼好好休息,有空就来离火峰坐坐,关于修炼上的问题尽可以问我,老夫定会知无不言的!”
将几人打发走后,赤疯子得意的看着于恩泰几人,说:“都是好娃娃啊!”
于恩泰苦笑一声,说道:“赤兄,这几人资质都不错,我建议他们几个日后前往其他院学习,费用与离火院一样,而且一旦问道关于修行的问题,任何人不得藏私,必须全力解惑。”
见赤疯子蹙起了眉头,于恩泰急忙说道:“赤兄放心,我不是要抢人,实在是自大秦开国以来,能引来天劫的少之又少,成功渡过的更是屈指可数,至少除了这两小子,大秦国再有没有渡过天劫的修士,我也不知道。”
“他们若能成长起来,合体成功突破大乘,甚至修炼成仙,那我大秦的未来得有多光明,到时候我们几个老头也能跟着风光一回,名留青史。”
“老天既然将这样的人送到了我们面前,我们就没理由埋没他们的天赋,放心,他们取得的所有成绩荣誉都归你离火峰,我于恩泰绝不眼红!几位觉得如何?”
尘如骨说:“于兄说的对,北寒山与卓寒那样的军事天赋如果埋没太可惜了,我同意!”
风天行点头说:“我也同意,集国子监之力,全力培养这几人。”
赤疯子见此,同样表态道:“几位高风亮节,赤某佩服,既然如此,那我们索性玩大一点,眼看大比就要开始了,我们不妨就以这次的大比为例,选出最优秀的一批重点培养,尽最大可能将他们的潜力给挖掘出来,人数不用太多,二十个足矣。这些人原本是哪个院还归哪个院,但去其他院时不得再收取额外费用,这也是对其他弟子的一种鞭策。”
“恩!”于恩泰点了点头说:“我看行,我这就回去跟祭酒大人禀报,争取在大比之前将此事敲定下来。”
之后几人又聊了几句各自离去!
走出大殿,于恩泰看着吴越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短短几天就招揽了这么多人才,看来这位庆王世子有野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