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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诡异的沉默。
就连那只鸽子都没有“咕咕咕”地叫唤。
陆小凤最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那只平凡无奇的鸽子道:“它为什么不叫?”
张婉柔几乎是以一种非常惊恐, 也非常惊讶的眼神盯着陆小凤看。
都什么时候了, 竟然还在管一只鸽子?
因为陆小凤的话,叶孤城也回头看向那只鸽子。
他自认为是一个对动物很有爱心的人, 对鸽子尤甚。
也不想想白云城有多少鸽子是他亲自喂过的。
白云城的肥鸽子:嘎嘎。
明明我们叫得跟鸭子似的。
他忽然想起来, 就算是刚才弄出声响被西门吹雪发现, 这鸽子好像都没有叫唤,而是自己的身体不断撞门窗。
这很奇怪,因为在叶孤城的认知中, 大部分动物都是听喜欢叫唤的。
他们城里鸭子似的鸽子更是这样。
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发出声音, 这实在很少见。
或许是特意训练出来的?但又有谁会这么训练一只鸽子?
叶孤城站了起来, 走到灰色的鸽子边上,用手指触碰对方柔软的羽毛。
即使在冰天雪地中,它的身体也是温热的。
他眼神一暗, 鸽子的保暖性有这么强?
叶城主可是热爱小动物的男人, 三两下就将鸽子毛顺得服服帖帖, 但它还没有“咕叽咕叽”地出声。
这很说明问题,因为叶城主对自己的手艺非常确定, 就算是他们家的鸽子大爷, 舒服起来都会“嘎嘎嘎”地叫。
聪明得跟猫似的。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个并不是很让他高兴的结论。
叶孤城道:“鸽子被特殊训练过。”
陆小凤道:“训练?什么训练?”
他所知道的训鸽子也不过只有千里传书罢了。
但显然,叶孤城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叶孤城道:“它不会叫。”
陆小凤道:“鸽子怎么会不叫?”
叶孤城道:“如果你有一千只鸽子,每一只叫唤一下就杀掉一只, 那么最后剩下的,自然不会叫。”
他的话冷冰冰的,让陆小凤与张婉柔都毛骨悚然。
真有人会这么驯鸽子?
仅仅是因为对方会叫唤?
如果真有人这样,他一定是个非常心狠手辣,也非常可怕的人。
陆小凤沉默一下又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西门吹雪道:“是约战。”
他顺手将纸条递给了离他最近的叶孤城。
身为当事人的张婉柔被完美地忽视了。
作为在场人中唯一的女性,也是非常凄凉了。
她硬生生地被隔开了。
这是张婉柔自己选择的道路,既然她已经决定不当剑客,这约战和她就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即使心里知道,却还略有所不甘,眼神并不躲躲闪闪,但却也并未对未来充满了坚定的期待,眼眶中满是挣扎与对未来的迟疑,牙齿重重地在嘴唇上撕磨,几乎将她的嘴唇给撕破了。
剑鬼的约战,会写什么?
并非是顾忌张婉柔的心情,叶孤城将内容念了出来。
他道:“一月十五,紫金之巅。”
紫金之巅?
他看这名字先是一愣,因为地点实在让他有些不好的联想,但再仔细看看,说的又不是同一个。
陆小凤道:“紫金之巅?”
眼珠子一转道:“莫不是应天的紫金山?”
叶孤城道:“应该是。”
是紫金,不是紫禁。
决战前后中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约战地点一开始也是紫金之巅,是因为孙秀青要生产才临时改成了太和殿上的紫禁之巅。
如此熟悉的名字,依旧让他觉得很是不妙。
冥冥之中有些规律,生命主注定有些地点无法轻易忽视。
叶孤城心道,不仅不能轻易忽视,缠绕在他身上的麻烦事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很怀疑自己在的到底是不是陆小凤传奇。
都要改名叶孤城传奇了好吗?
陆小凤又道:“一月十五,真不是一个好日子。”
正月十五,本来所有人都应该团圆在家中,他却偏偏约战,或许是存心让人死在一年的最开端?
陆小凤道:“他平日里也是这么约战的?”
在场的几人除了张婉柔,没有一个人对剑鬼是熟悉的,更何况他竟然有本事将信件送到万梅山庄,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陆小凤不知道,张婉柔却知道,恐怕在这世上,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剑鬼。
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仇敌。
张婉柔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她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走出了,顿了片刻才道:“没有,他没有这样约战过。”
陆小凤道:“他平时怎么做?”
张婉柔道:“地点都是由剑谱上的大侠来定的。”
陆小凤道:“怎么让他知道。”
张婉柔道:“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总能找到剑谱上大侠当时的住处。”
陆小凤道:“然后亲自上门?”
张婉柔摇头道:“不。”
她道:“剑鬼会放出他的信鸽。”
信鸽的竹筒不是空的,但白纸黑字上却只有邀约,还有地点时间随别人定诸如此类的话语。
对那人来说,什么时候约战,在哪里约战,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所在乎的,只有血花在剑尖绽放的瞬间。
张婉柔道:“将时间和地点附在信鸽的竹筒里,自会送到剑鬼处。”
她已经将对方的行为摸得透透的。
陆小凤道:“那他这次怎么会把时间地点一起写了?”
张婉柔道:“不知。”
陆小凤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现你在万梅山庄?”
张婉柔的脸色更白。
因为她已经有了某种很可怕的猜想。
张婉柔道:“不知。”
她又道:“冰天雪地,难道有人跟着我不成。”
陆小凤道:“或许。”
他道:“剑鬼不是真的鬼,他是人,是人就不会知道你想去哪里。”
张婉柔道:“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要来万梅山庄。”
她是个很有行动力的女子,从决定到实施,过程不到半天,更何况,就算是被人发现她到塞北,也很少有人会认为她是冲着万梅山庄去的。
她或许有别的事,或许有其他地方要去,这都很可能。
唯独不可能做的,就是找西门吹雪。
剑客找西门吹雪,与找死何异?
轻鸿剑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不可能贸然找死。
所以,不会有人猜到她是来找西门吹雪的。
陆小凤道:“还有一个可能。”
张婉柔道:“什么。”
陆小凤道:“剑鬼,或者他的耳目,就在这附近。”
只有跟着张婉柔才能找到地方。
西门吹雪听见陆小凤的推论推开门。
于伯在门外垂手等着。
西门吹雪道:“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于伯道:“是。”
天寒地冻,就算有人也跑不远。
整个塞北万梅山庄,都在西门吹雪的眼皮子底下。
叶孤城忽然道:“你可以回信。”
他伸手在纸条的墨迹上一抹。
叶孤城道:“这墨水还很新鲜。”
他似乎掌握许多额外的知识,这些知识能够在关键时刻给予叶孤城帮助。
好像从这奇怪的鸽子到来开始,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诡异的焦躁感中,或许是“紫金之巅”四字刺激到了叶城主的神经,他直觉这事情不大对劲。
叶孤城道:“墨迹新鲜证明这纸条是刚刚写的。”
他道:“如果是刚刚写的,写字之人就应该在这附近。”
鸽子回信,十有**就是回到写字人那里,既然如此,只要跟着鸽子,就能找到人。
陆小凤道:“好主意。”
鸽子飞翔的速度很快,但是顶尖的高手用轻功也能赶上鸽子。
张婉柔接过纸条,她的手指在神经质地颤抖。
纸条很轻,对她来说却很重,心中的恐惧在某一瞬间忽然放大了。
一想到有人跟在她身后,从江南到塞北,有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就觉得很想呕吐。
胃在痉挛,脸白得发青,嘴唇在不住地颤抖。
实在是太恶心了。
陆小凤将纸张递到她面前,即使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也不至于在现在表现出来,因为他们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
不得不说,那剑鬼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主意。
陆小凤不得不感叹,好像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就不会□□稳,不,应该说只要他能见到叶城主,对方就会被拖入各种麻烦之中。
这运气委实也太糟糕了一些。
张婉柔道:“怎么。”
陆小凤道:“你要回信。”
张婉柔道:“写什么。”
陆小凤道:“写什么都行。”
张婉柔结果小纸条道:“我应该拒绝?”
她似乎已经将事情交给陆小凤他们决定。
她虽然很坚强,很有行动力,但也是一个女子,不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知道自己从江南到塞北都有人在身后默默跟着,而没有被自己发现,也是会很恐怖的。
就好像自己的命门一直掌握在不知名存在的手中,但她却没有任何知觉。
恐惧让张婉柔无法思考,她几乎有些六神无主。
恢复原本的神志,需要时间。
陆小凤道:“你可以这么写。”
剑客本不能避战,但如果不是剑客,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要求。
张婉柔道:“好。”
她的字很清秀,也很漂亮,是女子练的小楷,等到墨迹一干,将纸张塞到小竹筒中,就看见鸽子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陆小凤当即脚下一跃,从窗子中翻了出去。
他身上披着红色披风,却没有影响行动。
踏在雪中,就好像是上下翻飞的燕子。
西门吹雪也跟了出去。
对那剑鬼,他似乎有点上心。
这并不难理解,顶尖剑客如果见到与他境界差不多的对手,都不会不关注。
又或者,他心中也如同叶孤城一样,有隐隐约约的预感。
什么预感?是好是坏?
没人知道西门吹雪在想什么。
就算叶孤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既然西门吹雪与陆小凤都奔出去了,他自然也不会停下,但每走一步,叶孤城的警惕心就会上升很多分。
鸽子是好鸽子,即使顶着暴风雪,都飞得很快,轻功差一点,定然赶不上鸽子,但对叶孤城他们却是小意思。
忽然那鸽子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竟然如同鹰一般,一个俯冲,一头扎进森林中。
万梅山庄之后,有一片森林,天知道为什么在塞北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也会有大量植被生长。
陆小凤仿佛和鸽子彪上了,见它俯冲,更是加快了速度,恨不得立刻就赶上。
叶孤城道:“等等!”
合抱粗的老树蓦地倒下,正好挡在陆小凤之前。
树倒下的速度太快,时机太巧,更不要说周围更没有人的气息,若不是陆小凤的梯纵云显灵,搞不好他就被树连同树上的雪压在了下面。
有鹅毛大雪的冬天,树木几乎被雪所覆盖,当树木倾斜时,最先哗啦啦落下的永远是大片的积雪。
陆小凤道:“坏了。”
树伤不了人,但雪却可以阻挡视线。
鸽子的毛灰色偏白,一离开人的视线,想要再找到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叶孤城道:“我去树后看看。”
陆小凤道:“那我接着去找鸽子。”
西门吹雪道:“我与叶城主一起。”
高大的树突然倒下,绝非无缘无故,但在场三人都是顶尖高手,却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如果不是对方的隐藏功夫太好或者实力高强,也只有是他并没有近身。
不近身就能将合抱粗的大树砍倒,这有可能吗?
叶孤城几个起落间便到了树的旁边。
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木头墩子。
他伸手在木头墩子上抹了一把,很光滑,就好像是被什么利器给斩断的。
但除了马刀,还有什么能把这么粗的树木给斩断了?更不要说是在瞬息之间。
有。
叶孤城在心中想到。
剑气。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发出剑气?
叶孤城算一个,玉罗刹也绝对算一个。
他不说话了,只是抬头,看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叶孤城既然能想到,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打武当山起,他对玉罗刹半年多都没有好脸色,还好对方怕也是有自知之明,并没有隔三差五地就跑到西门吹雪面前晃荡。
想来西方魔教清洗过后百废待兴,他这做教主的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忙碌才对。
是不是玉罗刹干的,还真是摸不清楚。
西门吹雪道:“这切口,是剑气造成的。”
叶孤城道:“是。”
叶孤城又道:“还不是普通的剑气,只有很熟悉剑气外放的人,才能把合抱粗的树砍断。”
西门吹雪道:“叶城主可否做到。”
叶孤城道:“不能。”
他道:“我还无法将剑气控制得如同自己的手脚。”
西门吹雪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世界上比叶孤城更强的剑客能有几个?
有的思想一开头,便止也止不住,他瞬间又想了很多,比如说他爹对叶城主诡异的兴趣,甚至做出将对方下属绑架了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怪事。
西门吹雪并不知道他爹莫名其妙的兴趣从何而来,他做许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
这会不会也是他做的,没有道理的事之一?
西门吹雪道:“待我回去问问。”
他身上的冷气,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厉害。
叶孤城:哦豁。
#父子反目究竟为何#
#仇人还是父子#
#论那个不断给我拖后腿的神经病爹#
他浑身上下为之一震,赶忙甩甩头,将脑子里涌入的奇怪标题甩出去。
西门吹雪道:“叶城主?”
叶孤城道:“无事。”
有点尴尬。
陆小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因为这里是塞北。
想要在茫茫大雪间找到一只鸽子,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但就算再艰难,他都不想放弃。
陆小凤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使被诸多麻烦缠身他也能活蹦乱跳到现在,靠得不仅仅是他的脑子和武功,还有惊人的直觉。
就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不能放过那一只鸽子。
他隐隐约约有所预感,好像从张婉柔出现开始,他和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个阴谋是什么,他当时不知道。
只不过陆小凤知道,向张婉柔挑战的剑鬼很有问题,连带着他的传信方式,他的鸽子都很有问题。
在断案上,虽然陆小凤是野路子出身,但职业素养却与金九龄不相上下。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陆小凤:“嗯?”
他脚踩树枝子停了下来。
刚才好像有什么黑点一闪而过?
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任何一抹异色都足够吸引人眼球。
但等到陆小凤从半空下来走近,却脸色大变。
那不是一个黑点,而是一个人。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陆小凤表情凝重,他不畏惧尸体,因为江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但这人实在是太过古怪。
鸽子。
他看见,自己刚才费劲找的鸽子也在人的身边。
鸽子也死了,脖子被掐断,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唯一消失不见的,就是它脚上的竹筒。
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陆小凤蹲下身。
尸体的身上冒有热气,从身下流出的血液还在缓缓浸染大地,对方的眼中是不知所措的茫然,恐怕在死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陆小凤捏了一把雪心道:这个人才死。
就在他刚才掠过去的时候才死的。
但为什么人死了,他却没有看见动手的人?
动手的和刚才把大树拦腰砍断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一个呼吸间的功夫,竟然就多了这么多谜题,就算是陆小凤也猜不到事情竟然如此发展。
死的人是谁?
他来是干什么的?
是谁杀了他?
那人要约战的纸条做什么?
陆小凤看着一脸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了的青年,无奈苦笑。
伸出手,将他充满无奈的眼睛合上。
他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张婉柔惊道:“有人死了?!”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这似乎很正常,她会选择来到万梅山庄就是因为觉得西门吹雪的领地如同城堡,固若金汤,但是在她到的第一天竟然就有人死了,这怎么会让她不震惊,不恐惧。
陆小凤道:“死在万梅山庄外的树林里。”
陆小凤又道:“已经让人去收敛了,你看看你认不认识。”
西门吹雪不说话,他的身上冷气更甚。
人死在万梅山庄外面,他这个做主人的能够高兴到哪里去?
叶孤城沉声道:“人是怎么死的。”
陆小凤道:“剑没入胸膛死的。”
叶孤城道:“又是剑?”
陆小凤道:“不错。”
叶孤城道:“你觉得那人的剑怎么样。”
陆小凤道:“我看不出。”
陆小凤又道:“我只知道他出剑一定很快,否则那小伙子不会等到自己死了都没有意识到。”
他是突然死的。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都陷入了沉思。
西门吹雪忽然道:“不是他。”
他这话是对叶孤城说的,因为在场只有他和叶孤城知道,西门吹雪话中的“他”究竟是谁。
玉罗刹,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间共同的秘密。
这世界上用剑用的很快的人很少,又加上之前的剑气外放,很容易让人想到同时具备这两种特点的玉罗刹。
他很适合被阴谋论。
但西门吹雪即使再嫌弃他年迈的老父亲,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就比如说玉罗刹对他的疼爱程度。
玉罗刹坑谁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会坑西门吹雪,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有一系列高洁的期盼,否则也不可能在塞北修出一间万梅山庄。
梅花的纯洁,梅花的自傲,梅花的寂寞,这些都是他对西门吹雪的期盼。
万梅山庄是一出圣地,一出不应该被俗世污染的圣地。
所以,玉罗刹不会在万梅山庄附近杀人,还把尸体给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动手的都绝对不可能是他。
陆小凤看着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叶孤城见西门吹雪笃定,对他的判断自然也是十分相信,但若不是玉罗刹干的,事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世界上除了玉罗刹还有谁能将剑气收放自如?
叶孤城忽然心道,不对。
如果使出剑气的,与杀人的人不一样,有没有可能?
叶孤城道:“你觉得那死掉的人是什么人。”
他在问陆小凤。
陆小凤道:“他一身上下都是黑色劲装,脸看上去平凡无奇。”
陆小凤沉吟道:“我觉得,是死士。”
叶孤城道:“死士?”
这年头死士不是没有,但也不常见,因为有能力养死士的人并不多。
陆小凤道:“不错。”
他道:“看他模样,是个功夫不错的,但又找不到什么门派的特征。”
衣服也是如此,好像故意将人的一切特征都抹除了一般。
陆小凤道:“他也许就是剑鬼派出来的探子。”
那只并不会叫唤的鸽子,就是黑衣青年放出来的。
陆小凤在他身上找到了笔墨,他的鼻子有的时候比狗还要灵敏,自然闻得出那信纸上用的墨与青年身上带的墨是一样的。
如此看来,他与剑鬼之间定然有斩不断的联系。
叶孤城又道:“如果他是剑鬼的人,会什么会被杀。”
时机太过凑巧,被拿走的纸条也很诡谲。
约战的纸条如果被别人拿走,会有什么用处?
叶孤城自认那纸条平平无奇,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妙用。
叶孤城道:“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他问得对象是张婉柔。
掌握的信息太少,就连判断都变得很不好下。
张婉柔道:“没有。”
她很笃定,自己该知道的都已经告诉这些人了。
陆小凤道:“会不会有人也在盯着剑鬼?”
叶孤城道:“什么?”
陆小凤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孤城道:“你是说,除了剑鬼还有别人?”
陆小凤道:“很可能。”
但他不知道,还有哪些人。
西门吹雪静静听他们对话,始终一言不发,忽然他又拉开了房门。
于伯垂手立于门外。
西门吹雪道:“怎么样?”
于伯道:“没有人。”
除了陆小凤遇见的死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但于伯接着道:“不过,森林中有人活动的痕迹。”
西门吹雪道:“几人?”
于伯道:“雪太大,痕迹被遮掩了。”
他又道:“但以老头的眼力看来,应该有两人。”
于伯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却不花,他的眼睛甚至比一般小伙子还要精,还要有光彩。
于伯不说理由,但他绝对有自己的道理。
西门吹雪甚至都不用问他有什么道理,就会相信于伯的话。
西门吹雪道:“有两人。”
陆小凤道:“那就是了。”
死了一个,跑了一个。
张婉柔忽然道:“会不会是狗咬狗?”
她终于将自己从恐惧中摘了出来,开始积极参与几个男人之间的讨论。
她并不是菟丝子一般的女人,而是如同爬山虎一样,只要有足够的水与泥土,就能爬满整座屋子,生命力的顽强属人间少有,心性也同样坚韧。
她可以取舍,可以做出最适当的决定,但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交到别人手中。
既然与她自己有关为什么不能说话?
陆小凤道:“我看未必。”
张婉柔道:“为什么?”
就算是亲兄弟都能为了身外之物反目成仇,为什么别人不行。
陆小凤道:“因为鸽子。”
张婉柔道:“鸽子。”
陆小凤道:“如果那人连一点点鸽子的叫声都不能容忍,定然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连动物的天性都要磨灭,更何况是人?
他绝对不会允许自作主张的下属存在。
在他手下讨生活的人,定然比不会叫的鸽子还要温顺。
陆小凤道:“所以杀了那黑衣人的定然另有其人。”
但现在问题似乎又来了,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对剑鬼动手。
是他的仇家?
但若他才在江湖上打响名声,会有什么仇家?
叶孤城忽然道:“或许并不是仇家。”
陆小凤道:“什么意思。”
叶孤城道:“剑鬼已成名,想要踩着他名字上去的人有很多。”
陆小凤道:“你是说有人在利用他?”
叶孤城道:“或许。”
陆小凤道:“怎么能看出?”
叶孤城道:“等。”
等幕后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陆小凤听叶孤城的话,真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除了等,似乎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他对张婉柔安抚道:“现在急也没有用处,但既然在万梅山庄里,总是安全的。”
外面会死人,万梅山庄里面不会。
张婉柔道:“我知道。”
她不可以焦急,她要沉住气。
西门吹雪忽然开口道:“我出去一下。”
叶孤城将视线投注在西门吹雪身上,他刚才好像一直在思考,又或者一直都在心不在焉。
西门吹雪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叶孤城这样想着,往他身后看过去,西门吹雪身后是一扇窗子。
一扇打开了一条缝的窗子。
那窗户刚才是打开的吗?
叶孤城有些不太确定了,好像关得很严实?
他不由自主再看西门吹雪一眼。
这一看,叶孤城几乎吓了一跳。
西门吹雪背对陆小凤他们,脸黑得可怕。
他究竟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