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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在昨晚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个男音对她说“我只对你温柔这一次,仅此一次”,熟悉的声音让她知道那声音是属于墨台勋的,她说他只可能对她温柔这一次。梦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孤苦、绝望,她可以忍受他一直不待见自己,却不能接受他这样好似给过她一次温柔,然后便再也不能享有。说她是贪婪还是贪心都好,在梦里的时候,苑碧棠再一次确定了她是多么喜欢、爱着墨台勋的心,这份美好而孤单的感情她没办法视而不见,也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对她产生一点点感情,可她却爱过他了,爱过之后,心也死了。
其实她早就发现自己时常会有心绞痛,偶尔看到墨台勋与溪儿公主在园中相依偎的时候,或者他细密的吻落在公主的脸颊和唇上时,她的左胸口出都会无端端的疼上好久。她想过,如果远离了王爷,再看不到他时,或许一切就会好起来,想象中的爱情比现实要美好很多,她宁愿活在一个虚幻的梦里,因为梦里能得到王爷一次的温怀与关心,她很容易满足,是爱的太深刻,所以想要忽略这么多次他给的疼,偶尔享受一下美好。
既然,他只能给自己仅此一次的温柔,那她何苦还痴痴的留在王府中等待他没有可能给自己的爱恋。嗤笑自己这么痴情,到头来待公主的病医治好后,他还是要给自己一份休书的,与其等到那时候他无情的扔给自己休书,倒不如从今往后好好生活,做回过去那个徘徊在师娘身边快乐的自己,安分的与王爷保持距离,尽量不再心动,等到把公主的病医治好,她自动请缨离开慕王府来得好。
一句“妾身”,算是从梦里得来的启示,她该醒一醒,不要总妄想着王爷能有一天爱上了自己……
她远走开,鸠兰就在身后喊道:“夫人,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随她,不喝就不喝,谁难受谁知道。”墨台勋冷冷的打断鸠兰的话。
他的话,还是让她不禁的一颤,深深地吸一口气,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不就该是这样吗?他对她一直就是这样子,冷厉的让人畏惧,她已经习惯了。
膳房里,苑碧棠准备开始煎药,夙沙溪儿现在每天要喝两次药品,晨时一次,午后一次,对于午后的那次饮药,昨日苑碧棠已经领教过公主怕苦的事实,这一次,她便不敢怠慢。溪儿服用完晨时的药剂,她又忙着去弄午后的,多一项任务便是为给她做蜜饯。
她带着鸠兰,两个人一起在膳房中做蜜饯,鸠兰把枣子洗好切好,又拿来府上的糯米,然而苑碧棠只瞧了一眼那碗糯米,就摇摇头对鸠兰说:“还是先不要做了,先随我出府买一包新的糯米吧。”
“啊……这一碗刚买回来没多久呢。”
她笑笑:“虽是好米,可光泽上来说还差些意思,糯米还是亮一些的口味更好。走吧。”
“可是……您如果真要出去买新米的话,鸠兰让别人去买吧,哪有夫人您亲自出门买食材的。”
苑碧棠哑然笑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裙,她穿的,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夫人”该穿的,不是没有上等的服饰,只是她不想穿,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慕王爷的二夫人,那个名衔不该是她的。那么好的衣服只有溪儿公主穿起来才有王妃的气质,况且这些名贵的衣料服饰都该是属于王爷的,她认清自己在墨台勋心里的位置,所以不穿那些好的衣服,只穿些平常的。
“你看,我这一身哪里有‘夫人’的样子,没关系的,再说,也没什么人知道我。我在这院子里呆久了也想出去看看。”苑碧棠说道。
鸠兰只好从了苑碧棠的说法,两人一起上街去了。
她记得和师娘初来靖夏国都的时候曾在附近的街上看见一家专门买米的店铺,她有心的记了下来,现在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寻找那家店铺,好在那店铺的标识还算现眼,绕了几条街总算给找到了。
拉着鸠兰的手,开心地说:“就是这里了。”
鸠兰瞧了瞧这家店,打趣地对苑碧棠说:“夫人您还真是会找地方呢。”
“嗯?怎么说?”
“您瞧,那边不远处可就是咱们的帝王所在的帝都殿呢。在帝都殿外摆的商铺可都是上等货,所以说您会找地方呀。”
苑碧棠往鸠兰指的地方瞧了去,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还是有些路痴的,虽然把记忆里的店铺给找到了,却也没注意到原来这里离帝城并不遥远。
她怎会忘记帝都殿,她就是在那都城的清寿殿内认识的墨台勋,那日他坐在殿内严格地审视自己,可她却在那一刻,深深的爱上了他……
有些不太想回忆那些过往,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何必抓着那些美好不放,该消散的,就让它们消散吧。
她转身,踏进了店铺,没听到鸠兰在后边咕哝: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看到王爷从清寿殿下朝回府呢。
苑碧棠寻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某一筐米中,嘴角一笑,迈着莲步朝那边走了去。定在糯米的前边,纤细葱白的玉手慢慢没入米中,这是苑碧棠小时候最爱玩的事,师娘总会把晒好的茶交给她分装处理,她看着那些落成堆的茶叶,总想把小手插到里边玩上一圈,玩够了再做师娘吩咐的事情。糯米也是一样,看到这些白白胖胖的米粒就有种想要伸进去的想法。
她很专注的在玩米,小手伸进去又出来,捧一捧,再把它们散落下,仅是这样的事,她竟然都能笑的很开心,开心到没有注意从内屋走出来的人影。
“姑娘玩儿的可还开心?”
闻言,她抬首,对上一个一脸笑意的男人,他长的俊逸和蔼,脑子里竟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王爷,把眼前的男人和王爷对比起来……嗯,相比王爷那张冷毅的脸庞,似乎眼前的男人更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呢。
素手停留在空中,尴尬地收起,素素一笑,微微垂首,又专心地挑起米来。
“姑娘真会挑选,这一篮的米还是新鲜的,姑娘一眼就选中了。”
苑碧棠好奇,这男人的谈吐举止,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该是个大家公子哥,怎么却是……跑来卖米的?
她的疑问都写在脸上,对方加大了笑容,大掌同样去抚摸糯米,说:“店铺的主人出去接货,我是个新来的伙计,帮他看铺子。”
她又是一歪头,仍旧不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啊,她才不信……
男人还是善和的笑意满面,一只手在苑碧棠面前上下指了指,说道:“倒是姑娘,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吧,怎么带着丫头出来买米了?”她家下人居然敢让自家小姐出来买米?
苑碧棠苦笑着摇头,浅声说:“我不是什么千金。”
“那就是谁家夫人了?”
她手上一顿,没再多讲。
“我叫项厉宸,姑娘慢慢挑,挑好随时叫我。”他仍旧那副笑意,说完便转身又回去了内屋。
项厉宸,连名字都这么有深意,是个卖米的,她倒真是好奇了。
“夫人,”鸠兰在一旁小声叫她。
“嘘--在外边叫我棠姑娘,不要夫人夫人的……”
“哦哦哦,棠姑娘,好奇怪哦,我觉得他一点不像一个卖米的……”
她悄悄点点头,同意鸠兰的说法。“别说了,我们快挑,挑完赶紧回去,公主还等着用药呢。”
“嗯!”
挑完米,苑碧棠找了布袋装好,她没有再叫项厉宸,留下一些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然后便和鸠兰离开了。
踏出店铺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声叫喊:
“姑娘!你有东西落下了!”
苑碧棠回过头,看到项厉宸的身影,以及他手上挥着的一块丝巾,低头寻找袖带中的那块方巾,果然是刚刚落在了米铺中。
项厉宸来到苑碧棠的跟前,递上那块她遗落的方巾。
“你的。”
她柔柔接过,看着他,温和地说:“谢谢。”
“没事,可是……作为回报,不知我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这帕子上绣着‘棠’字,姑娘……”
“公子就叫我棠儿吧。”苑碧棠对项厉宸说,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虽然没有得到苑碧棠的全名,不过项厉宸还是微微一笑,“好吧,棠儿姑娘,以后若还需米面,就再来我这里好了。”
她垂首含笑,应道:“好。”
项厉宸高大的身躯前站着那样娇小清瘦的女子,女子低头浅笑,男子为她递上一块方巾丝帕,远瞧着,简直就是一对红药恋人,这么暧昧意浓的一幕落入了经过这街景上、坐在轿中的男人的眼,刺的他有些疼……
墨台勋鹰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苑碧棠看,谁来告诉他,那女人正在街上做什么?她眼前的男人又是谁?他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