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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轰隆作响。
萧南城着了睡衣,修长的指,执着酒杯,他站在落地窗前,视线,轻轻的落在那抹跪在地上的女人——
虎口,隐隐作疼。
还渗着细微的血丝。
被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咬的。
萧南城无奈勾唇,举杯,抿了口红酒,他本也是让老三罚她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谁知道她的性子会这么犟,怎么都不肯听话,还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骂他,真当是不怕他么?
雨滴,打在窗上,发出细微又沉闷的声响。
雨势,大了。
若是就这么饶过她,也算是轻罚,她没得到教训,肯定会不长记性,但要是再这么跪下去,恐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淋着雨跪一个晚上,还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
萧南城锁眉,左右为难,他向来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却在褚绾绾这事上犯了难,踌躇间,有人敲门进来,“萧老大,华尔街那边传来消息,说午夜时分有黑鹰出没!”
华尔街,黑鹰出没……
萧南城思忖着,拿出从褚绾绾身上搜到的手机来瞧,里面,都是些和朋友之间乱七八糟的对话,还有各种情趣用品的买卖,各种刺眼不堪入目的图片和对话。
吸引他的,还有手机照片里一张照片。
是褚绾绾依偎在一个男子身边,两人看起来青春明媚,笑靥如花。
背景,是在中国。
难道,褚绾绾真是无辜的?
思及此,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那提在嗓子眼的心,沉重过后终于缓缓放下。
这是个好消息。
至于好的原因,他没深究过,也忘了去深究。
萧南城牵唇,不自知的笑了,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他开心了,自然会放过那个咬了她的女人,正要下楼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没有名字,只是一串数字。
等了三秒,接起。
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绾绾?
试探的口吻。
含着担心。
这串号码,是未接来电里最多的,想必,是她的一个朋友。
男性朋友。
萧南城眸光一闪,抿了口酒,而后,慢条斯理的道,“她在洗澡,你找她有什么事?”
那头,迟疑了一秒,“你是谁?她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她人都是我的,手机又为何不能在我手里?”
这话,也不假。
她是他的俘虏,被他掠来这里,说是他的人也不为过,只是表达的过于暧-昧了而已。
萧南城行事沉稳,但在某些事上,也是率性而为。
就如,今天接了本该属于褚绾绾的私人电话,且还说出了那样一番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来,对他,是没有任何损失的,但对褚绾绾而言,却是个会让人名誉扫地的事故。
毕竟,人家还没结婚呢……
这么一来,清白什么的可就全没了。
萧南城品着酒,别提多惬意了,而那端,陆然则不淡定了,褚绾绾气他,要跟他分手,可她不是那般混迹于男人堆里乱来的人,很有可能是被胁迫的。
“你让她听电话。”
“她在洗澡,不方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传达给她。”
“我是她男朋友。”
“喔,正好,我也是。”
……
谈话,终止。
在断线前,萧南城意味深长的补了句,“等她洗完澡我会让她回电话给你,如果你没接到她的电话,那就是她不想跟你联系了,毕竟……你这个男朋友前面应该再加一个形容词,前任。”
……
他自作主张的替她接了电话,做了决定,无非是知道,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在褚绾绾心中,已经没有了分量。
小两口吵架了?
要不然,不会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没存,而是一串没有温度的数字。
萧南城轻嗤出声,压根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拨了内线电话给管家,“跪了三个小时了,让她起来吧。”
三个小时,差不多了。
萧南城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等着看褚绾绾像个落汤鸡似的被拎进来,结果,没等到她进来,却等到了老三,他微弓着背,脸上有些难看,“城爷,褚小姐说她还不能起来。”
“不能起来?怎么回事?”
“她说你让她跪一晚上,现在时间没到,她不能起来。”
“……”
这又什么臭毛病?
难不成还要他亲自下楼扶她起来?
这脾气,跟个孩子似的……
萧南城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眸底,浮出几许不悦,“她爱跪就让她跪!”
“……”
……
这一晚,倾盆暴雨,打得跪在外面的她直不起腰来,也打得躺在床上的他难以入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终于捱到了天晴。
东方,露出鱼肚白,萧南城看了眼时间,利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清晨六点,他简单洗漱了下,从衣柜里挑了件白色背心和运动短裤穿上,捞了块毛巾搭在脖子上,准备出去晨跑。
当然,这个晨跑,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萧南城神清气爽的步下楼梯,一眼,便瞧见了跪在门外的褚绾绾,雨是早上才停的,所以,她整个人都是湿的,她低着头,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她摇晃着身子,缓缓得抬起了头——
她的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但那眼睛,却是亮的惊人。
看的他心头一跳。
萧南城顿了下脚步,心里莫名的发怵,而褚绾绾,就在这个时候,双手撑地,一点一点的……费力站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迈开沉重的步子,向他走过来——
轻飘飘的……跟幽魂一般。
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萧南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生怕她又会冲上来咬他,他时刻准备着,而褚绾绾,双唇紧抿,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浑身湿漉漉的,走一步,便在身后留下一个脚印。
她走得很慢,也走得很辛苦。
终于,走到了他眼前。
褚绾绾稳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形,隔着一个台阶,她仰头看他,唇角,浮起一抹挑衅的弧度,“没整死我,让你失望了。”
“……”
浑身都带着刺儿。
萧南城勾了下唇,喜怒难辩,“但愿你能活着走出去。”
“一定。”
“……”
她明明那么虚弱,说出来的话却是铿锵有力,萧南城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恨透他了。
若是给她一把剑,她一定会插在他身上,而且,不会只插一下,绝对是来回不停的插,直到她累了为止。
萧南城笑笑,不置可否,褚绾绾移开眼,绕过他,径自往楼上走去。
她很累,头很疼,还有力气走到他面前,说出那么一番膈应他的话,仅仅只是拼着那一口气,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那口支撑着她坚持到现在的气一下子就泄了。
她闭上眼睛,任着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
静谧的房间里,浮着沉沉暗香。
窗帘,轻轻的拉上。
隔绝了外面刺目的光。
褚绾绾躺在床上,难得的如此安静。
她的脸颊上,呈着异样的酡红。
发烧了,高烧,四十度。
此刻,正吊着点滴。
房门外,萧南城长身而立,站在别墅走廊上靠窗的当口,听着手下跟他汇报:
“城哥,这名女子名叫褚绾绾,在华盛顿S大读大三,出生地是中国云城,据说是石油大亨褚正明唯一的女儿,也是秦九洲公子的表妹......”
云城?褚正明。
目前已经百分之九十可以排除她是间谍的可能。
......
萧南城坐在床侧,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缩手时,不忘替她掖好被子,“这么逞强,吃亏的还不是你?”
她昏迷着,不会跟他顶嘴,萧南城突然觉得挺冷清的。
无奈的摇头,今天也没去公司,只在书房里处理着公事,他守了她一天,到傍晚了,她还没醒,他觉得饿了,出房门前,查看了番她的情况,见烧退了下来,才放心的开门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醒了。
乌漆漆的一片,只留着床头的暖灯。
她目光呆滞的扫了一圈房间,看得出来这是个男人的房间,简单的灰白装饰,极有可能就是萧南城那人的房间,而她睡的床,自然是萧南城那个贱人的床。
记忆,停留在她走上楼梯的时刻,而后,就断片了。
她一动,手背传来一阵刺疼,是针扎了她一下。
褚绾绾垂眸,怔怔的看着手背上的针,她在输液,是萧南城安排的?
他怎么就不把她丢进猪圈马棚里去?
褚绾绾得了好还不领情,那股子敌意,已经渗到骨子里去了,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好悲惨,想着,眼眶不由得一热,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人在生病的时候情感是最脆弱的,她也一样,这个时候,她想家了,很想很想。
摸到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褚绾绾没多想,她稳了稳情绪,找到妈妈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三下,被接起。
“绾绾,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在那边还好吗?”
熟悉的嗓音,关切的问候,让她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褚绾绾哽咽着,本以为自己会很坚强的同妈妈聊聊家常,可是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她真的忍不住,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溢了出来,“妈——”
浓浓的哭腔,让电话那端的容君莲心头一紧,“怎么了孩子?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想家了……”
“傻孩子,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学校那边又不是走不出。”
“嗯……最近比较忙……”
褚绾绾什么性格,容君莲这个当妈的一清二楚,她在国外的时候从不会想家想到哭,真想了,直接一张机票飞回来,哪会像现在这样跟她哭着说想家,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绾绾,你别瞒着妈,告诉妈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容君莲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真的担心她,生怕她受了委屈不说出来,如今,褚绾绾跟她来了这么一出,是真把她担心坏了,见褚绾绾沉默,她半威胁着道,“绾绾,你有心事不肯跟妈说,那妈只好去问你表哥了。”
褚绾绾缩了下,抽了抽鼻子极不情愿的跟容君莲摊牌,“我跟陆然分手了,一个多月前的事。”
“分手了?难怪呢,他昨天晚上还打我电话,问我能不能跟你联系,我昨天打不通你电话,还以为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
不是吵架,是分手。
而且还是她提的。
当然,错是在他身上。
“妈,分手的事我差不多缓过来了,你也别安慰我了,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褚绾绾是独生女,但很少会跟父母撒娇,此刻,身体和心灵都受了伤,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躲在被窝里跟最亲最爱的家人打着电话,幸福之余也觉得辛酸,“妈,我好想吃你做的酸菜鱼,等我回来了,你一定要做给我吃!”
“好,还想吃什么?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说了。”
“哈哈,让我想想,红烧带鱼……红烧猪蹄……糖醋排骨……”
“……”
母女俩聊着家常,难得的互诉心事,萧南城站在门外,唇角,浮着几许暖暖的笑意。
手里,还捧着一碗青菜小粥,他没有推门进去,只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她和她的妈妈煲电话粥。
等她挂了电话,他才推门而入,“醒了?”
语气,不冷不热。
萧南城拉开椅子坐下,褚绾绾看着他,视线,下移,落在他手里的那碗热粥上,“打也打了,骂了骂了,如果排除我的嫌疑了,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
面对他,她就浑身竖起了刺,让他半分也不能接近。
萧南城扫了她一眼,懒得跟她生气,“饿了没?”
“……”
话落,她的肚子,非常应时的“咕噜”响了下。
没出息。
褚绾绾僵脸,脆生生的否认,“不饿。”
“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我。”
“……”
你说这人是不是犯贱?
褚绾绾心中腹诽了句,她是饿,但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想着就拔了手背上的针头,“这是你的床,还给你,我去睡沙发。”
“……那沙发也是我的。”
萧南城不疾不徐的添了句,褚绾绾身形微滞,指尖,隔着棉花捂住那沁出了血的手背,她刚才哭过,眼泪水沾得枕头湿湿的,她这一坐起,那块湿的地方特别明显,她想用身体去挡,结果——
晚了。
萧南城挑眉,视线,别有深意的落在那块地方,“你哭过了?然后把我的床弄脏了?”
“我没有,是刚才拿开水的时候没拿稳不小心倒上面了。”
“喔,这样啊……那开水杯子呢?”
“我睡了那么久,忘记放哪了。”
褚绾绾赖皮到底,更是打死不承认,萧南城就此打住,不再戳破她的谎言,他提了提手里的碗,“躺下,喝粥。”
“我不喝。”
谁知道他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褚绾绾满怀敌意,萧南城看出她的小心思,舀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而后,再抬眸看向神情怪异的她,“现在肯喝了吗?”
“……”
这勺子都舔过了!
他恶不恶心?!
褚绾绾嫌弃的瞥了眼,“你没事献殷勤,其中肯定有诈,何况,这粥你刚吃过了,我不吃。”
“……由不得你不吃。”
“……”
褚绾绾又被气着了,她烧刚退,身子完全没力气,要不然就可以直接上去跟他掐架,哪会像现在这样,连吃饭都被逼着吃,窝囊到一定境界了!
她扭头,生着闷气的看向别处,萧南城皱眉,气得自己又吃了口,“褚绾绾,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喂你吃粥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现在还敢跟我闹脾气?”
仁至义尽?
呵!
“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对,我是平白无故被你当做嫌疑人抓到这里来了,但不是你奴隶!你动手打我,还罚我跪,这是现代社会主义该出现的事吗?!给了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甜枣吃,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吗?”
褚绾绾冷言回击,抬手,直接打翻了萧南城手里的碗。
碗中的粥,洒在了床单上,也洒在了他的手上。
很烫。
烫得他的手红红的。
褚绾绾是气糊涂了,根本没想到要伤他,她对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但面子上又不能妥协,所以,当下,她没道歉,只是仰着下巴跟他杠着,这一仰,直接激怒了萧南城!
他对她示好,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谁想到,这个女人非但不领情,还如此不可教!
真是要把他气死了!
萧南城头发都竖直了,眯了眯眼,直接跳上床坐着,顺手捞了有气无力的褚绾绾放到腿上,扒了她裤子就开打,“粥不喝,那就让你尝尝巴掌!”
啪啪啪!
接连数下,疼得她眼圈都红了!
但,疼是次要,扒了她裤子的行为简直不能忍!!!
褚绾绾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边踢着腿边骂人,“你变态啊!凭什么扒我裤子!!!混蛋!你给我住手!你特么的别看我屁股!!!”
她现在是光着屁股的!
要是传出去,这辈子没脸见人了!
这个杀千刀的萧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