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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那个绿绣姑娘口口声声的唤他为‘护卫’,可是您就这样同意将他留在阁里,当真不怕会出什么事吗?”说话的人仍是那不死心的徐长老,他招来一众长老,只愿苏公能开口将南影赶出琳琅阁。
苏公淡淡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人,而后说:“我琳琅阁虽不与朝中人士往来,但救人难道还分身份了?即便他真的是护卫那又如何,他一不承皇家血脉,二没有重大官位在身,不过一个小小护卫,难道也犯了你们的忌讳?如此说来,是不是凡是在各朝参过军的人,都是各位的忌讳,各位也都会见死不救呢?”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窃语,心中想要赶走南影的想法也都不约而同的打消了三分,可偏偏徐长老好像并没有因为苏公的话而放弃自己的坚持。
“阁主此言差矣,他虽只是个护卫,但却是荣王身边最得力的人手,这样的人又岂能跟一般的兵将相提并论?打从阁主同意圣女救人开始,我就觉得这事做的并不稳妥,如今虽然救回来的人不是荣王,但你们却把这个南影留了下来,苏公难道就不怕这事被传上江湖,扰了各位江湖人士的静心吗?”
“有什么话各位长老大可以来找我说,又何必在这找阁主的麻烦呢!”
冷沉的语气不禁让在座的长老纷纷回头看去,看着门前一身黑衣的墨城君,众人不禁住声不语。
墨城君举步走进,冷冷的看着众人一眼,“人是我要留下的,就像徐长老说的,他既然能被辽国荣王重用,那么定是有着他的过人之处,只要是能为我墨城君做事之人,我并不在乎他之前为谁所用,即便今日我所救之人是荣王,他若愿归于我麾下,我自然也是照收不误。”
这样的话出于墨城君之口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他能力在此,自然是有任性的资本。
他素来不在乎阁里的任何规矩,常年在外也没人知道他都暗地里做着什么,他要留下一个人,除非阁主说不,否则任何一个人的话他都不会听得进去。
见众人没了声音,墨城君再次开口,“看来各位长老这是没有异议了,如此,且散了吧,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规矩,倘若你们看不惯大可以来找我,我回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阁主为难的。”
徐长老再怎么不济也是琳琅阁资辈最深的长老之一,被墨城君这般不客气的相待,他自然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起身看着墨城君,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恼。
“墨城君此番任意之为最好不要牵连到阁中众位弟兄,虽然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能力过人我并不否认,但若是没了琳琅阁,我也不信你还能任意的放肆下去。”
徐长老气恼离去,其他长老见此更是提步追随。
待众人走到门前,却闻墨城君一声低笑,徐长老脚步一顿,回头正欲气恼,就见墨城君慢慢的转过身来,眼底无尽阴鸷。
“徐长老口中的规矩,无非是指有关三朝之事,其实我并不明白我们阁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既然你说起来,那么我也不怕告诉你,今日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劝说阁主废了这规矩。”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顿变。
“荒唐,简直是荒唐,我们琳琅阁多年来一直不插手三国,如今岂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气恼到跳脚的徐长老,墨城君嘴角邪肆一扯,“由不由的我说了算这并不是徐长老可以定夺的,对了,据我所知,辽国擎州御史梦大人前段时间押了批关税进京,可是那关税中足足少了几十万两,据排查是贪污所致,至今梦大人还在牢里关着,嫂夫人为这事应该没少奔波,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徐长老若是闲来无事,还是多关心关心嫂夫人吧!”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就连苏公脸色也有些倏变,他们从未听说过徐长老的家妻与官僚中人有所关联,而且还是一位御史。
“你……”
徐长老惊慌之下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辩解,墨城君既然能将事情说的这么清楚,想必是已经查明了一切,就算他现在矢口否认,恐怕他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好了,这毕竟是徐长老家中之事,怎么处理还是由徐长老自己看着办吧,至于南影,徐长老既然家中有位御史亲属,又怎会容不下一个失了主子的护卫,这事往后不必再说了,墨城君既然想将人留下,那么这人往后就归北堂所用,其他分堂就不必再去过问这件事了。”
苏公之所以之前没有开口,并不是因为他偏心于墨城君,多年来徐长老在阁内拉帮结派,虽没有不善之举,但凡有不顺他意的人,他变会煽动众位长老一同施力打压。
最开始苏公并不在意,可是时间一久他才发现,阁内之人早已不像以前一样敢大肆谈论己见,凡是开口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徐长老的神色,若是如此长久下去,怕是有人会承受不住而离去。
江湖人看重的就是琳琅阁的内协,倘若连琳琅阁都被分割的四分五裂,他又拿什么去统归那些江湖上的人。
听闻众人的议论,徐长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手一甩,转身而去。
经过这件事,大家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生出了一个隔阂,见此,墨城君眼眸一低,淡淡一笑。
看着众长老接连离去,墨城君转身朝着苏公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便行离开。
……
“唐姑娘的尸首葬在哪?”
“两个小主子在哪?”
“他们可否安好?”
“为什么你不带他们一起回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
听着南影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绿绣真的不知道该回答他哪个,他让她说话,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看着那一脸急切的人,绿绣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说:“为什么我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会变成你的小主子?我家小姐又没和你们王爷成亲,怎么论那孩子也不该跟你们家王爷扯上关系吧!”
闻言,南影一愣,“你难道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我们家王爷吗?”
绿绣眨了眨眼,愣怔片刻,而后猛地一把推开南影,提步就往外走。
见此,南影一把将人拽住,急道:“你这是要去哪,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绿绣手一甩,回头道:“小姐的尸首葬在北木林,我们家小少爷和小小姐很好,不劳南护卫费心,至于他们在哪,对不起恕我不能相告,我不带他们回来是因为我是被他们赶回来的,试问一个被赶走的人如何能劝主子跟我一起回来,好了,该问的你都问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么我先走了,苏姑娘的药还在热着,我即寄人篱下,自当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离开太久苏姑娘会寻我,我先走了。”
这一连串的话说的南影有些蒙,他不知自己哪句话刺激了她,让那个本是一句话都不说的人突然间跟上了发条似的。
不过,他要问的话已经问出来了,至于她是怎么回事,就以后再说吧。
绿绣冲回房里,见唐欢欢正在调息,本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噎了回去,她站在门前,想开口又生怕扰到她,憋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算放弃。
“回来了?”
绿绣正准备出门,却听唐欢欢突然开口,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嗯。”
唐欢欢睁开眼,见她神色有异,话又少的可怜,不禁疑惑问道:“有事?”
她不问绿绣本还打算忍忍,可她这一问,绿绣就憋不住了,她大步上前直言问道:“五年前让小姐有孕的人是荣王对吗?”
闻言,唐欢欢黛眉一蹙,片刻不过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是南影告诉你的?”
绿绣抿着嘴,很是委屈的说:“小姐怎可将这样的事情瞒着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连外人都知道的事,您却瞒了我五年。”
一声叹息,唐欢欢淡淡垂眸,“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可是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呢!”
“奴婢不懂,既然荣王是孩子们的父亲,而他又喜欢小姐,为什么小姐当初还要据他于千里,倘若您当时接受于他,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绿绣的话正是唐欢欢这三个月来后悔了千万次的事,如果她能早点弄清自己的心,倘若她能料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不会躲着他,甚至欺骗他。
“绿绣,有些事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并不是靠着皆大欢喜而刻意定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智,自己的追求,我承认,如果我早些认清自己,今日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段时间以来我曾后悔过无数次,但后悔并不能挽救一切。”
见她这般失落,绿绣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直言,“小姐……”
唐欢欢抬起头,轻声叹息,“不是说好了往后不许叫我小姐了吗,万一被人听了去,怕是就连苏公也保不住我们。”
闻言,绿绣抿了抿嘴,改口道:“姑娘,绿绣知错了,您好生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绿绣正正准备走,唐欢欢再次将她叫住问:“南影在北堂可还好?”
“瞧他的样子应该还不错,姑娘说他受了伤,可是我却一点都没看出来。”
唐欢欢点了点头,她没看出他受伤,那就说明他恢复的不错,毕竟是宫洺身边的人,即便是暂放琳琅阁,也不好让他委屈了。
“好了,你下去吧,这里不比自个家,说话做事都小心着些。”
绿绣点了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几日后,北木林
积雪未化,山路较为难行,在绿绣的搀扶下,唐欢欢几度休息才走上山顶。
“该死的苏子辰,为什么要把我的墓建的这么远。”
“呸呸呸,什么墓,那根本就是假的,您好端端的站在这,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埋怨的话还没说完,唐欢欢突然脚步一顿,扯了绿绣一下,“嘘,有人。”
闻言,绿绣转头看去,就见那不远处的墓碑前,两道身影静静的站着,“是南护卫,那个是……北堂堂主?”
绿绣看了半天,发现是墨城君突然一声惊叫,唐欢欢一怔,一把捂住她的嘴。
告诉她小点声她居然还喊起来了,真是拿她没辙。
绿绣知错的点了点头,可是叫都叫了,该听到的人也已经听到了,看着那满眼好奇的两人,唐欢欢松开手,埋怨似的瞪了绿绣一眼。
“你怎么会来这里?”
墨城君先发制人的一问,不禁引来唐欢欢白眼一记,“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你在这做什么?难道你认识这墓里面的人?”
“我是陪南影来的。”
闻言,唐欢欢看了南影一眼,“他好手好脚的,干嘛要你陪?闲着没事来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扫墓,你这癖好够独特的。”
“苏姑娘,是我请堂主带我来的,我刚来这里,地势并不熟悉,所以才麻烦他带我过来。”见唐欢欢开始咄咄逼人,南影忍不住开口解释。
听了南影的话,唐欢欢不屑一笑,“你不熟悉,难道他就熟悉?他也没比你早回来几天好不好。”
绿绣不知自家小姐跟这墨城君有何过节,竟让她拖着病弱的身子也要与他争吵,为解尴尬,她看向南影道:“南护卫是来瞧我家小姐吗?今日姑娘也想起我家小姐,说要来瞧瞧,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遇见了你们。”
说着,绿绣转而看向墨城君,“难得墨堂主有心,我代我家小姐在这谢谢您。”
这身谢谢刚出口,唐欢欢便使劲的耸了她一下,虽然没太过用力,但却让绿绣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踉跄,她顿时愕然的看向她。
唐欢欢不顾绿绣脸上疑惑,敌视着墨城君,“谢什么谢,说不定他只是闲着无聊,找不到人骗,所以才来这里忽悠一个死人,我奉劝某人最好还是积点德,不然说不定烂掉的不只是脸,还有全身。”
“姑娘!”绿绣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了,如今怎么就跟这墨城君过不去了呢!
墨城君静静的看着那肆意发泄的唐欢欢,待她说够了,他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有些人若是想要逞强,最好就不要连累身边的人,这山高风寒的,若是再昏倒,可是没人会救你回去。”
唐欢欢气的发恼,心中郁结中烧,忽的,白袍下的手突然甩出一股罡气,几人几乎同时一怔,墨城君快速侧身,轰的一声,墓碑的一个角被打裂。
见此,墨城君眼眸一缩,袖下的拳紧紧握起,正欲发恼,就听唐欢欢一声冷哼,“不要轻易小看你身边的人,刚刚只要我想,杀你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不要以为你收留南影我就会忘记你做过的事,你这种人,我唾之不屑。”
说完,刚转身走了没两步,突然感觉胸口一闷,绿绣见她脸色有变赶紧上前,唐欢欢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强硬的不想在墨城君面前倒下,脚步再次提起,在绿绣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墨城君看着那碎裂的墓碑,眼底一阵残卷。
许久,南影开口小心问道:“堂主,您还好吧?”
“这般骄傲的劲头还真是相像,只可惜……”一声轻叹,墨城君敛回视线看向南影,“走吧,回去后找人将这墓碑重新修砌一下。”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
树林里,唐欢欢死死的捂着绿绣的嘴,直到他们离开她才松手,绿绣像是一条被暴晒过后重新放到水里的鱼一样,大口的呼吸着,顾不得说任何话。
唐欢欢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静静沉思,紫眸一片清冷,她不懂那墨城君为何会对这墓碑这般在意,在她打碎墓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竟是像要杀了她一样。
“姑娘,您到底想做什么呀,您是想杀了奴婢吗?”
闻言,唐欢欢思绪一敛,转头看向绿绣,“谁让你总喜大喊大叫的,下次你要是再胡乱叫唤,我就毒哑了你,让你再也叫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