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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本来想隐瞒的,这下好了,难道都得和盘托出?审讯员见我又开始犹豫,于是变了一种声调,有些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我们也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你必须要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把你的经历说出来,我们可以去调查,然后让你清清白白回家。说罢。”
我无奈,只好把怎么跟胖子商量好的去钟家,怎么去爬钟家的墙头,又是怎么看到那个道士做法之类的,也统统说了。但一直提的就是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说到胖子想要那个什么小鼎之类的。
就是好奇。
等我说完了这些,那几名警察进进出出,大概是在商量,白绮则站起来递给我一杯水,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询问笔录拿进来,让我按手印,我也没犹豫,顺从地按了。
待他们都出去后,我坐在椅子上也困的不行,喝了水,直接在椅子上沉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听门一响,我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白绮和那个黑面队长走了进来,冲我说道:“没事了,你先回家吧!”
我一听,马上一阵惊喜:“啊?我能回家了?”
“对,能回家了,但是明天必须要到警局报道,明天八点钟!不能晚了,知道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今天是星期三。”
哦。
我算了算,昨天来的时候应该是星期二,难道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
“胖子呢?”
“你说的是那个叫王强的吧?他在外面等你。”那黑面队长说罢,把门打开了,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一阵迷糊。但不管怎样,能够出去就好。走在走廊上,远远就看见胖子在冲我招手。
我一阵高兴,心想说,这下又看到“人间”。对我来说,现在能看到一个熟人,特别是像是胖子这样活蹦乱跳的家伙,就像是获得了重生。
可是,他们明天让我回来报道是咋回事?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
算了,先不管了,回家再说!
一出门,却看见父亲在门口坐着,见了我们,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几乎跌倒,我和胖子忙上前搀扶他。
从父亲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他大概一晚没睡,或许在警察局外面呆了一宿。
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父亲却眼睁睁地瞧着我,在脸上打量着,唯恐哪儿不对,或者是什么地方少了一块肉之类的。
确定了半天之后,终于拉起我的手,又拍拍胖子的肩膀,说了句:“出来就好,没事就好。”然后默默往前走,一句话也没说。
三个人坐上了公交车回家,一路上没人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侧眼瞧见父亲的鬓角上的几根白头发,心里面万份过意不去,我这个儿子,从来没给他带来过什么,从出生到现在,无时不刻让他和爷爷在牵挂着。从小到大,他没打过我,甚至连一声严厉的辞色都没有给过我,我呢,却总是让他不省心,到处惹麻烦。现在又进了警局……心中满是愧疚。
回到家,从院子里远远就看见爷爷在正堂屋里坐着,腰板笔直,就跟一尊雕塑似的,看来就在等着我回来。
我在路上就能够想象到他一脸严肃和冰霜满面的容貌,现在看了,更是心里面一阵哆嗦。
爷爷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我们一家三代,大概从来没有人进过警察局,也更没有人在乡亲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被当成犯人塞进了警车呼啸而去。以后我们家怎么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来?
在乡村的风俗就是这样,甭管你有事儿没事儿,只要是被警察“搭讪”上的,或者是有警察上门的,那就肯定是坏人,一定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此以后,就被贴上了标签,满家人都被贴上了标签。
说什么那家人一定是犯了什么事儿。
所以任何人谈论起来的时候,都会说,那个谁谁谁家,他家的儿子,哎哟,不得了,让警察给抓起来过了。
似乎只要是进过警局的,那就是跟小偷、强奸妇女的,还有其他什么类型的犯罪,都被归纳到一块,然后被起一个共同的名字:坏蛋!
人言可畏!
爷爷的严厉我当然是知道的,要不然当时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我看见人群里只有父亲一人,才会觉得轻松一些。说起来,对比警察来说,我更害怕爷爷。
果然,爷爷坐在那里一动没动,见我们进来了,也稳如泰山。我和胖子跟刚刚犯过什么大错一样,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灰溜溜地找地方坐下。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又站起来。
“回来啦?”过了半晌,爷爷才说出这么一句。
我忙点点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爷爷也没大发火,只是淡淡说道:“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胖子,就小心翼翼地把先前在警局里说过的那些话又复数了一遍。故事很长,但是我把前前后后都交代清楚了。只可惜现在没有那个小警察在旁边做笔录。
本来爷爷的表情是一脸的严肃,但听到我和胖子去钟家偷听碰到老道那件事,忽然脸色变了。
他立刻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你们见到了那个道士?”
我重重的点点头,又着重把那老道跟钟长有、钟子健的对话详细说了一遍,并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推测:那个老道就是当年爷爷见到的师弟。
爷爷点点头,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忍不住长叹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钟家这些年发生这么多变化,我怎么先前就没想到?”
“是啊,我们还从墙头上看到那个道士是怎么给钟晴儿治病,还拿出那个小鼎来,那个小鼎,还真是做工精致,看着就是好东西。”胖子眉飞色舞。
爷爷却没理会他,转而冲我问道:“那个道士没有说起他的师姐?”
我摇头道:“没有,在关键时候,我就闹出了动静,然后我们就跑了。”
爷爷皱眉半天,然后才说道:“十八年前,我确实听那个女道士和他师弟争论什么‘引灵’‘役灵’,而且还说了好几遍,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忘记。”
我问:“什么是‘引灵’‘役灵’?”
“引灵的大概意思就是对灵进行封印、镇压,讲究阴阳相克,那个师姐和师弟都会引灵,但是师姐呢,却对役灵这件事极为反感,说它会破坏阴阳平衡,破坏人界五行,是逆天而行。总之,在这件事上,当年就在这个屋子里,师姐和师弟争论的厉害。”
“师弟最后也拗不过师姐,就生气自行走了。但过了一晚,那师弟又回来了,把我们家的盒子打开来,我才瞧见了盒子里面的那张图画,但也没看见什么‘灵’。后来师姐也匆匆回来了,似乎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说随便打开盒子会坏事的,但听她的讲法,那灵还在。于是就把咱们家的盒子封在了井口底下。”
“但没想到啊,那个师弟从我们家离开以后是又跑到了钟家去。看来,他们不是对钟家的盒子里面的灵进行封印,而是用另外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就是那个役那个什么的对吧?”
爷爷点头,“看来就是这样,所以,他们家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光是对我这个老兄弟,就连对村子里的人也是鼻口朝天,天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还侵占了二狗家的地,别人也不敢对他们家怎么样。这可真是为富不仁哪。”
俄而,转身冲我们说:“看来,这一趟警局也没白去,这一下解决我了我多年来的疑问。好了,你们先歇息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我怯生生问道:“那您能告诉我,我为啥从小到大一直要喝药吗?”
“这个事以后再跟你说!先出去吧!”爷爷道。
我站起来说道:“那二叔在他们家老宅死去的事儿……”
爷爷停住脚,摇摇头,说道:“这个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猜什么都没用。”
我冲着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忙出来了。
出了堂屋,我才算是大出一口长气:爷爷没打我们,算是我们的造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胖子按时去警局“上班”,准时报道,然后从一天一报道,后来改成了一个星期一报道。后来,警察说我们没事儿就别来了,打电话的时候再过来不迟。自从说了这句话以后,警局却再也没有跟我们联系过。
顺带说一句,就在我和胖子被抓进警局的当天,钟家的人也被带到警察局里面去了。至于什么审讯之类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也是三天两头往警局里跑,毕竟,出人命的案子是在他们家的老宅子,他们当然脱不了干系。在这期间,听人说,钟家也是托关系跑门路,最后使不使得上劲也就不知道了。
总之,这件事在村子里折腾了老半天才消停下来,我呢,也随后“义务”当起了村子里面的宣传员。其实只是想给自己洗清白,说这个案子跟我和胖子没任何关系。只是乡亲们听我口若悬河的样子,总是带着那么些看罪犯的表情。这我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