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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响鼻声听上去并不陌生,正是我们先前不久听到过的喷气声。
科莫多巨蜥被激怒后,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我不禁倒退了两步,因为那颗巨大的脑袋就潜伏在草丛中间,身后的女人更是吓得四处乱跑。这怪不得她们,任何人在遇到危险时,都会做出条件反应般的抵抗,那是动物的本能。
我已经来不及拦住她们,更不敢大声警告她们,只好跟着她们一起往后跑。
原本以为那头巨蜥会冲出草丛,紧紧跟在我们身后追赶,但是它却没有。如果追上来的话,我们根本就跑不过它。科莫多巨蜥在动物世界里,算不上长跑健将,比起时速上百公里的猎豹来,科莫多巨蜥只有40km/h的速度。
虽然只是这个速度,但也一样秒杀全人类。
博尔特称得上是宇宙飞人,他的百米纪录为958秒,换算成千米每小时,也才不过36多一点,而且人类的耐力不如很多动物。
也就是说,同时加速的话,最多不超过三十米,我们中的某一个就会成为那头科莫多巨蜥嘴里的鲜肉。
反正跑也没用,我干脆让女人们停下来。
整座河谷前前后后都被科莫多巨蜥霸占着,这里很可能是一座巨蜥王国,生活着多种多样的各种超大型蜥蜴,包括我们之前见到的泽巨蜥和科莫多巨蜥。
我们已经被夹击,如果巨蜥真想咬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吧。
天色几乎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依靠在岩壁上,面面相觑。
这时,刚刚发现巨蜥的那片草丛里,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那可能是一头受了伤的青年巨蜥,这也正是它没有追击我们的原因吧。
“看来咱们的活动空间,也只有这段河谷比较安全了。”杨采薇说道:“没有草的地方,那些丑陋肮脏的大家伙,就不会过来。”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没有草地的缘故吗?
我越发觉得奇怪,为什么两边的地下水都很充沛,植物也更加茂盛,唯独中间这片河谷只稀稀拉拉长了些绿色植物。绝不仅仅是地势的缘故,三岔口峡谷还能说得通,那边地势比中间矮了至少几十米,但是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与中间水井那边的地势,几乎是一样高低的。这里居然有地表水,中间却没有。
林红音蹭了蹭我的胳膊:“维京,咱们还是去先前的地方吧,这里好危险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反正出不去,不如过去看看。”
“看看?”杨采薇第一个不乐意了:“看什么,看趴在草丛里的那头巨蜥?”
“是的!”
“你是不是疯了,嫌自己活得太久是吧。”
“刚才的叫声你们也都听到了。”我解释说:“那头巨蜥受了伤,而且听声音还很严重,咱们的目的是走出河谷,找到海滩或者小鸭绿江,而不是回到先前的地方等死。”
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等死不能拼一把试试运气。如果回到刚才的地方露宿,早晚会被巨蜥两面夹击。所以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定就能走出去的。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天色黑下来以后,气温骤降了许多,一下子变得凉爽起来。白天听不到的昆虫叫声,此时不绝于耳,唧唧复唧唧,很是聒噪人。
须臾之后,古丽突然站出来,支持我的做法:“走吧,不深入看个究竟,原地等着不会巨蜥吃掉,也把自己吓死了。”
这一次欧阳彤没有和她拌嘴,说道:“我同意,要是睡在这样的地方过夜,我可不敢。”
两个女孩同意之后,林红音和杨采薇也很快答应了我的提议。
荒岛上生存了三个月,遭遇到的危险与尴尬数不胜数,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生死一线困境,但此时此刻,我感觉到更加力不从心。这一次,我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头巨蜥,很有可能是几十头甚至上百头。我们被包夹在峡谷中,就像关在同一座牢笼里没什么区别。
必须拼个你死我活。
我率领四个女人缓步走了过去,在距离草丛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那头巨蜥趴伏在草丛里老老实实,见到我们五个人类后时不时张开巨嘴,仰天吼叫。不过从它那浑浊的眼球里,我能够看到惊恐。
人类怕死,巨蜥也一样。
我让林红音和杨采薇分列在身后,古丽和欧阳彤在最后面,而我自己走在最前面,人与人之间间隔三米,这样不会被那头巨蜥团灭。倘若我遭遇到袭击,身后两侧的林红音和杨采薇随时可以冲上去,在巨蜥身上一通乱砍。
据说在印尼,有人专业饲养巨蜥,它们的皮革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但那是泽巨蜥,而不是全球存活率只有2000多头的科莫多巨蜥。不过这一点可以看出,巨蜥的皮也很厚,但没有鳄鱼皮厚。要不然唯利是图的人类,就不会大肆圈养鳄鱼,而不是巨蜥了。
正是出于这种猜测,我觉得手里的弯刀,完全可以砍开巨蜥的皮肉。
当我们靠近后,那头巨蜥依旧趴着,嘴里发出更加刺耳的吼叫声,但是它仍然没有发起攻击,甚至连身子都不敢动弹一下,只是脑袋昂了起来。
我绕着它转了一圈,并没有在巨蜥的身上发现任何伤口。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巨蜥的秘密,它的肚子撑得鼓鼓的,里面好像有很多东西。这种冷血动物牙齿锋利,虽然也囫囵吞肉,但不会像蛇类那样,把自己撑得走不了路,甚至有可能把肚子撑破。
既然它不是吃多了东西走不动路,那一定是在生产。
巨蜥是卵生,说白了,我们面前这一头是母的,它正在下蛋。
联想到科莫多巨蜥的暴脾气,只认食物不认亲,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敢吃,它不可能因为需要保护产下来的蜥蜴蛋,就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
只有一种可能,这货难产!
果然,很快我就发现草丛里被它碾碎一地的蜥蜴蛋和蛋皮,这家伙拉不出来,又跑不动,肯定挣扎了很久,把自己刚刚生产的一窝蛋,全都毁了。
女人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不知所措。
“趁它跑不动,咱们过去吧。”林红音说道。
我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弯刀,一下子砍在了巨蜥的后颈处。鲜血伴随着口水,流了一地。那家伙根本趴了不止一天两天,浑身肌肉早就麻木瘫痪,所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局部痉挛着,嘴里流出更多令人作呕的涎水。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之所以让女人们帮忙,我是故意锻炼她们的勇气。一头频临死亡的巨蜥,别说我了,就算小孩子都能把它砍上几刀。
这条巨蜥刚好可以给我们练练手,让女人们感受一番杀死史前巨兽的快感,等我们再次遭遇巨蜥的时候,她们心里的恐惧就没有那么多了。就好比上过战场拼过刺刀的退伍老兵,打架砍起人来,比生手更无所畏惧。
四个女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将手里的弯刀狠狠地砍着,没过多久,原本那头还有生命力的科莫多巨蜥,就被我们剁成了一地肉馅。
“大家不要碰到刀身,更不要碰到它的血和口水,当心有毒。”
我及时提醒女人们,让她们注意那些含有致命细菌和病毒的体液,要是弄到自己身上,哪怕只是手指划破,人体血液成分被破坏后,伤口将永远都无法愈合,血流不止。
最多几周,伤口感染者就会死于坏血病。
杀死巨蜥,我们继续沿路前行,地势越来越高,两边悬崖越来越矮,而且还能闻到越来越浓烈的海腥味,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没猜错的话,峡谷的尽头应该就是朝鲜半岛的东北面海滩,毗邻的也就是岛国海里。
虽然到了那里不见得就是好事,但总比被困巨蜥峡谷要好得多。
继续往前走时,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了,因为地表水已经深到没过我们的膝盖,捧一口尝尝,居然不是海水而是淡水。
不光地表水越来越深,水里居然有很多鱼类和蛙类。
生物多样性告诉我们,前方很可能有一座湖泊,那里不光是诅咒之地里的一片绿洲,也不只是动植物的天堂,还是一座危机四伏的地狱。
巨蜥、鳄鱼、毒蛇、野兽……所有这些靠在食物链前方的大型动物,都喜欢栖息在离水源近的地方,既是为了方便喝水,也是为了方便捕食。
抬头看看两边的悬崖,只有十多米高了。
借助微弱的月光,前方狭长的河谷,泛着粼粼的光环,那是微风拂过水面造成的。
没有水草露出来,可见那里的水有多深。
我们再一次被大自然所愚弄,如果继续沿着河谷前行,只能游过去,而等待我们的将是无数掠食者的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