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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一个人,本身就是不求回报,他遗憾没能在最好的时光,和霍栀相遇相知相爱,他会与她,寻觅不到美好的时光再重新开始。
顾峻清不停地摇头,眼前视线被泪水模糊,渐渐滑下眼泪,清晰了的俊颜,和努力回想出来的记忆,突然,就重叠在了一起。
“你真傻,霍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哦——你是没有机会告诉我的,我那么对你,那么伤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让你说出心底的秘密,对不起啊,霍栀,”顾峻清喃喃问道,心里更痛。
若是没有她的日记,顾峻清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没记住霍栀,甚至在她的家里做客他都不曾记住她,那么在清城大学担任客座教授的两个月里,他居然也未曾留意过她,遗憾?懊悔?难过?自责?都有。
可能,真的是时间不对,他在爱情方面始终没有开窍,记不住女人的特点,自始至终围绕在她身边的蜂围蝶阵多如牛毛,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刻意去留意过谁,又或许是那时的霍栀未成年,没长开,他对未成年女性没有特殊的癖好。
“少爷,该吃饭了,我做了少爷爱吃的虾子煲,太太——曾经为了做出少爷爱吃的味道,花了很大的心思,记得那时,太太做了就让我品尝,也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太太——”
晓蓝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咽,以至于全身颤抖。
“好,我去吃,那是她的一片心意,我——不能辜负。”
顾峻清随着晓蓝去了餐厅,餐厅布置的很温馨,那些垂落在墙壁一侧的吊兰,依然生机勃勃,他忽然想起来,她极为喜欢养花的,花园里那些花都是她在耕耘。
曾经,他暗暗嘲笑她,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偏偏喜欢一些土气的花花草草,而今抚摸着花的叶子,他第一次为她流下了热泪。
“少爷,这个花是婚纱吊兰,寓意婚姻和和美美,顺顺利利,太太说——总有一天少爷会回心转意,来西山别墅的,太太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太太——你知道吗?少爷真的在西山别墅住下来了!”
晓蓝陶醉的样子,自言自语,就像太太仍然在她身边一样。
“婚纱吊兰——很好听的名字”颤抖的双手,抚上婚纱吊兰锯齿型的叶子,片片都含着她的深情。
虾子煲汤,盛放在碗里,顾峻清认认真真地拒绝,仿若这是他第一次吃虾子煲一般,咀嚼的很慢,每一次唇齿的运动,都能留下她的一片心意。
“晓蓝,太太——”忽然语塞了,她在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太太,那时,对她的称呼是“贱人”,顶着这样的称呼,她该有多难过,却未曾提及一句,反而笑脸相迎着与他的每一次难得的见面。
“少爷,你——”晓蓝看到少爷的吃相,哭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落下一滴泪,可是这顿饭,少爷居然吃的泪流满面,她不忍再看下去了,偷偷转过身哭了。
“晓蓝,她一定经常这样等我吃饭吧!”
“嗯,每次吃饭,太太总会为少爷准备好碗筷,竖着耳朵听少爷的动静,直到——直到饭菜热了又热,太太——她才动筷子,少爷啊,你真的是辜负了太太,你不知道太太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
“知道,我全都知道的,知道——”
晚饭后,顾峻清躺在大床上,看着室内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床头柜上一盏精致清秀的台灯,发出鹅黄色的光芒,辉映在四壁,温馨安逸。
床头放着一本《纳兰词》,精致的兰花图案的书签,静静地流淌在书页里。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薄佚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纳兰容若《临江仙》
书里散发着优雅的香味,想来是她的气息,拿来轻嗅着,点点的芳香。
翻看床头柜的抽屉,一格一格整整齐齐放着宝宝的小鞋子,小袜子,小衣服,奶瓶,其中一件粉蓝色的小围嘴,引起了顾峻清的注意。
粉蓝色的小围嘴上,有一个小鸭子的图案,是手工做的,调皮,俏皮,不知为何,顾峻清对这件围嘴别有一番感情,拿出来轻轻嗅,深深拥。
花开又花落,冬去春又来。
两年后。
清城。
霍清妍刚从国外回来,进门就朝妈妈钟瑾瑜喊饿,说只要能吃的都先给她拿出来。
“你这个丫头,就长着一颗吃货的心,饿了,饿了,还不如我们两岁的澈儿呢!”
“姑姑——羞羞——”可爱的小男孩伸出食指,想要刮刮顾悦心的鼻子,奈何小胳膊小腿,太短了,太矮了,够不到,所以有些气馁,急的直跺脚。
“小东西,敢说你姑姑的坏话了,那——这个海绵宝宝——送给谁呢?”顾悦心蹲下身子,看着可爱的萌宝,嘟嘟嘴。
“姑姑——最漂亮了,姑姑饿了的样子,也是最漂亮了!”萌宝双手捧着小脸脸,仰头便对准姑姑来了一个飞吻。
口水的湿润全都涂抹到了顾悦心的脸上,吧唧,吧唧连着两个香香吻。
“人小鬼大,真不知道随了谁了!”顾悦心用力地捏捏萌宝的脸。
“姑姑,奶奶说,我的鬼大,都随了姑姑了,姑姑是该表扬我,还是表扬我,还是表扬我呢!”
“MY GOD”顾悦心举手投降,“小澈儿,我认输了,好不好,海绵宝宝——给你!”
“谢谢姑姑,若是姑姑把小字去掉,叫我澈儿就更高兴了!”
说着小家伙做个鬼脸,一摇一晃的躲开了。
“妈妈,你看看,澈儿,居然不把姑姑放在眼里,妈妈,你就惯着他吧,惯着他吧!”顾悦心时常有股无力感,时常觉得自己在两岁的小澈儿面前打败仗。
“哈哈,你吖,羞不羞,连个孩子都计较,别忘了,现在咱们家里澈儿最小,你吖,再也不是受全家宠着的那个小姑娘了,赶紧的,找个男孩嫁了吧!”
“真是的,讨厌,好讨厌啊,妈妈,哪壶不开提哪壶,煞风景,煞风景!”顾悦心跟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面包片,粗糙地涂抹了一些沙拉酱,顾不得其它的,张开大口,狼吐虎咽。
“没有个姑娘的样子,淑女,是谁说要做淑女了,真是的——”钟瑾瑜对着女儿狼狈的吃相,摇摇头。
“妈妈,递给我青桔砂糖茶,噎住了,噎住了——”
接过钟瑾瑜递过的凉茶,咕咚咕咚猛地喝了一通,干涩的嗓子有了水的滋润舒服多了,顾悦心完全不顾忌形象地用手背抹抹嘴巴,身子倚着料理台,眼睛浅眯着,问:“妈妈,怎么,这么安静,哥在家没?”
陈妈正切着葱花儿,听到顾悦心问哥哥顾峻清,她的手停顿了下,幽幽轻叹了声气。
“少爷今天一直在书房呢。”
“书房?这还了得,哥哥进了书房,就像入定了一般,这——”
“什么入定,净是胡说!”钟瑾瑜伸手打女儿的手,看起来很用力。
“妈妈,疼——好疼——,妈妈我错了!”反复交叠着抚摸着被妈妈打疼的手,若有所思,顾悦心低声喃喃道:“又在书房啊!那岂不是——完了,完了!”
“是啊。”陈妈语气颇有些沉重。
两年来,顾峻清的私生活变得更为单调,除了上班去公司,然后就是在家,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偶尔有应酬也会早早就回来。而在家中,他绝大部分时间又是在书房中度过的。
至于原因,顾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愿意谈起。
“唉,难道少爷要一辈子这么过么?”陈妈把面条放进沸水里,热气熏得她眼睛有些湿热。
钟瑾瑜和顾悦心全都沉默了,陷入苦恼里不能自拔。
是啊,要这样过一辈子么?
守着霍栀的日记,画品,衣服,鞋子,房间,茶台等等,所有充斥着霍栀个人属性的一切,孤独终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