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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番外之墨小宝29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因为三个哥哥的刻意刁难和陷害,封墨在杨员外眼里真的成了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
杨员外对封墨失望透顶,再也不让他插手家里的生意,对封墨也再没有过好脸色。
面对杨员外的责备,母亲和奶奶的恨铁不成钢,顶着混账二世祖败家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等一类的头衔,封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屑解释,不屑还击,不屑争取,不屑表现。
封墨骨子里是骄傲的,任性的,他对这家人的期待已经被他们一点一点磨光耗尽。
他已经快不敢奢望他们的真心和信任了。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转眼,一年过去了。
皇帝的软弱,大臣的离心,将士的无能……种种原因令朝廷大军军心涣散,燃烧了一年之久的战火最终从边关向京城方向蔓延。
朝廷大军节节败退,弃城而逃,外寇的铁骑长驱直入,一路从边关杀来。
外寇大肆屠城,灭绝人性,所到之处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大量的百姓由南往北逃亡,眼看外寇的铁骑伸向了林州城,林州城的百姓为了保命,也不得不背井离乡,举家逃命。
国破家亡,生死关头,大家都忙着逃命,杨员外也顾不上生意了,匆匆遣散了仆人丫鬟和工人,收拾好家当后,全家老老少少二十七口人向北逃去。
逃亡路上,难民无数,吃喝都成了问题,为了自保,有些难民开始起歹心,抢劫的,互殴的,杀人的……各种犯法事件屡屡发生。
山贼强盗也趁机劫财劫色,很多难民都遭了殃,有的难民索性就落草为寇,甚至连朝廷大军的逃兵也成了山贼强盗,连路烧杀抢掠难民的财物。
有的地方势力也趁机自立为王,设立关卡对进城的难民大肆盘剥,不交银两便不放行。
乱世之中,百姓水深火热。
杨员外一家都是生意人,做的也是正经生意,以前从未经历过战乱,平日又养尊处优惯了,突然遭逢大变,一家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平时杨员外和三个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遇到这事却怂了,一家子哭的哭,闹的闹,遇到难民和山贼强盗抢劫作乱,更是如同惊弓之鸟,随时都担心自己的命还在不在。
唯有封墨,默默地安排好他们的行程,打点他们的行装,遇到难民和山贼抢劫便让他们藏匿起来,然后自己去收拾那些人,全程不慌不忙,处事不惊,慵懒之中自有风华。
然而,封墨会的越多,表现得越好,杨员外他们便越心惊,这根本不是他们熟悉的儿子、弟弟和孙儿。
杨员外和夫人都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哪里来的武艺?
他从小顽劣,什么都不会,为何这一路上所有事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慵懒闲散的姿态,隐约透着上位者迫人的气势,这又是为何?
这样的封墨对他们而言,陌生无比,完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封墨为他们做的越多,他们心里越是怀疑,越是不安,每次看着封墨都欲言又止,想追问又不敢问,毕竟现在他们一家子的安危都全靠封墨护佑。
山贼强盗屡屡来犯,抢劫他们的财物,封墨一次又一次手下留情,只是将他们打跑,但没要他们性命。
可是,当第七次遇到山贼和强盗,并且来势汹汹时,封墨心烦了,终是忍不住痛下杀手,干脆利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望着那一个个死在封墨手下的山贼强盗,杨员外他们看封墨的眼神多了畏惧。
封墨如此手段,震慑人心,之后,杨家再也没遇到山贼强盗,一路上总算太平了。
因为时值深秋,马上就要入冬,越往北走,天气越冷,杨家一大家子气候不合,水土不服,二十七口人病倒了一半。
大哥二哥家的两个孩子年幼,抵抗力本身就差,染了风寒后一直高烧不退。
杨员外唯一的弟弟杨老二半路上也旧病复发,不停地咳嗽。
杨老夫人快八十岁了,哪里受得了这种长途奔波,才逃亡半个多月便病倒了。
杨员外和他的四个妻妾一路担心受怕,成日愁眉苦脸,也倒下了。
二嫂三嫂不停地咳嗽,三个哥哥拖儿带女,照顾完这个又要照顾那个,忙得焦头烂额。
大哥出去转了一圈,他们刚刚到的这个小镇早已人去楼空,别说大夫了,就连人影都不见。
二哥不甘心,想再去找找,封墨拦住了他,眼下这节骨眼儿上,这个小镇上早就人去楼空,大家都忙着逃命,谁还顾得上给人看病。
封墨看着这一大家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他们身边,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号了脉,然后让三个哥哥照顾好大家,先在这个镇子上找个地方落脚,他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药铺。
寻了好久,封墨终于找到了一个药铺,药铺老板顾着逃命,只带走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其他的药材都在。
封墨破门而入,开始抓药,生病的人一人三副。抓好药后,封墨又拿了一些其他的药材留着备用,然后去药铺的后院找到两个药罐带走。
因为抓的药有点多,封墨耽搁了些时间,这一耽搁,三个哥哥忍不住嘀咕,这小子不会嫌大家拖累,偷偷一个人跑了吧。
三人正在嘀嘀咕咕说着的时候,封墨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药罐快步回来了。
三人讪讪地笑了笑,他还真去抓药了。
药抓回来了,也煎好了,但大家谁都不敢喝,一直不碰那碗药。
他们承认这一路上封墨的表现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似乎什么都会,但他终究不是大夫,他拿回来的药谁敢喝?
封墨很耐心地把每个人的病因病症都解释了一遍,让他们相信自己,他会看病,他们是他的家人,他不会害他们的。
可是,一家人谁都不肯信他。
“四弟,现在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你又不是大夫,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四弟,话可以乱说,但药不能乱吃!”
“四弟,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武艺和医术?你要我们相信你,那你好歹说出个所以然来啊。”
“你可别说你的医术又是跟那个城南武馆的老板学的,据我们所知,城南武馆的老板根本不懂医。”
“宗明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家人,那家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能问的?”
“谁知道这些是什么药?万一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宗明,你就告诉我们,你到底哪里学来的武艺和医术?”
“……”
面对一家人怀疑的目光,听着他们咄咄逼人的语气,看着他们不信任的眼神,封墨觉得有些可笑,有些凄凉。
封墨很想知道,人与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信任可言?
他们是一家人,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他从来没做过伤害他们一家人的事,他们为什么就是不信他?
封墨扶额,压着心里的气闷,再一次耐心地解释:“我从哪里学的,跟何人学的,怎么学的,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跟第三个人说,我若说了,立刻就会有性命之危。我发誓我没骗你们,说了我会死的!”
封墨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他的哥哥们,他很想随便编一个借口骗骗他们,可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说了就会死?四弟,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儿没见过世面吗?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三嫂嘲讽地笑出声。
“我发誓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话,我若是真有其他不安分的心思,若不是担心大家的身体,我何必浪费力气去寻药,又何必告诉你们我会治病自讨没趣呢?”
封墨并不怕死,死对他而言其实是一种解脱,只是时光星球的事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太过荒谬,时空局明令禁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他们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所以,封墨无法把自己为什么会武艺会医术的事说出来。
何况,明知对方有难言之隐,却还愿意相信对方,这才是真正的信任啊。
按封墨平素的性子,他根本不屑解释,不屑说这么多,可此时此刻,他心里竟有一丝不甘。
他想试着再努力一下,争取一下,想要他们相信他一次。
只要他们相信他,他可以为他们付出所有。
封墨的心里有个小人在叫,求求你们,求你们相信我……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之前一直说什么你的武艺是跟城南武馆老板学的,现在骗不过去说真话了,却又编出什么说了会死的话唬人,四弟,合着你一直把我们当猴耍呢?当家的,你信他的话吗?反正我不信,这一路上他鬼头鬼脑,谁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大嫂一副火上浇油的架势,“依我看啊,这药里没准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喝了说不定会死人的。”
大嫂在家就一直很不待见封墨,处处针对他,要不是有封墨的存在,凭自家男人的能力,早就是一家之主了。
“对啊,这年头的人,为了钱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三嫂也附和道,言下之意就是怀疑封墨别有用心。
“四弟,你要是觉着我们拖累了你,你尽管走,没人拦着。”二嫂玩弄着她的裙摆,笑得甚是刺眼,“干嘛编这种话骗人,有劲没劲儿?”
三个哥哥默默地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自个妻子说下去的意思。
在他们眼里,四弟嫡子的身份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他们从出生那天起就平白无故矮了他一个头。
一想起杨员外之前一直想让四弟掌权,他们心里就窝火憋气,不甘心得很。
封墨自然明白他们讨厌自己的点在什么地方,可出身不是他能决定的,若可以,他也不想当什么嫡子。
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锋芒,就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可惜,很多事不是他想就能如愿的。
就算他们是同父异母,就算兄弟之间不算和睦,但他这一路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他们为什么还要怀疑他的用心?
一家人之间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有吗?
说到底,他们心里从未把他当弟弟当家人看,否则他们就不会如此怀疑他。
“你们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才肯让大家喝下这些药?”封墨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三个哥哥和三个嫂嫂交换了一眼眼神,大嫂一双狭长的眸子跳着精光:“这样吧,你把所有的药当着我们的面尝一遍,我们就相信你这药确实能治病。”
“咦,大嫂这法子不错。”三嫂来了劲儿,抬头看向自家男人,“当家的,你觉得呢?”
三哥的目光在大家的身上扫了一圈,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如此也好。”大哥沉吟道。
二哥深深地看了一眼封墨,有些迟疑:“大哥,这——不合适吧?”
药虽然可以治病,但没事乱喝药,没病也会喝出病来的,何况还是这么多人的药。
二哥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四弟,但多少念及四弟救他的情分,要不是四弟出手相帮,他早就死在山贼手底下了,所以他并不太同意试药这个法子。
“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嫂的声音尖得刺耳,“药有没有问题,一试便知。四弟要是敢喝,就证明他心里没鬼。”
“我同意大嫂的说法。”三嫂点头说道,“只要证明这药没问题,我们就喝。”
之后,一家人都看着封墨,目光闪烁,默认了“试药”这个办法。
“宗明啊,你就试一试吧。”二夫人咳了几声,“你就当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吧。”
试药……
有病治病,无病防身……
呵呵——
这种办法他们都能想得出来,十多个人的药,要他一个人喝下去。
他们可知这些药药性相冲,喝下去治不了病也防不了病,反而会要了他的命?
封墨望着曾经疼爱他的奶奶和母亲,望着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心里像有根刺,扎得疼。
封墨啊封墨,你的心不是已经冷了,死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