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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萋萋刚从孟宜慧的院子里头回来,就听说盛嘉彦身边服侍的一个婢女因为坏了他的两本书籍被发卖出府了。孟萋萋跑去他的院子里头,盛嘉彦还在细看孟府的账目支出,见孟萋萋来了,头也不抬,就道:“桌上有你想吃的桂花糯米糕。”
他说完,半天没动静,于是盛嘉彦抬头,看到孟萋萋盘腿坐在他对面的罗汉床上,蹙眉思考着什么。
她难得这样正经的样子,于是盛嘉彦搁下账目簿,走到孟萋萋一旁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在想什么?”
孟萋萋煞有其事道:“我刚才去大姐那送贺礼,大伯母也在那。我们本来一起说着话,可是大伯母忽然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大姐,还说什么男人女人的不同都在这里了!让大姐一个人躲着偷偷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一个匣子里头就能看出男女的不同了?真是怪哉!”
盛嘉彦听她说完,一个不慎手中茶盏里的热茶泼了半数出来,浇在他衣袍上。孟萋萋诧异,盛嘉彦也有这样一反常态的时候?!她连忙掏出手绢,扑过去替盛嘉彦擦掉衣袍上的水渍,慌乱中她好像隔着衣袍摸到什么东西,孟萋萋是没什么感觉得,倒是盛嘉彦面色一变,猛地捉住她的手腕。
孟萋萋看着他眼里忽而搅动起来的风云:“怎……怎么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盛嘉彦嗓音带着些许嘶哑,说罢他自己起身走到内室,孟萋萋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是他在更换衣裳。
半晌,听得盛嘉彦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会儿他情绪压下去不少,声音也显得镇定多了:“大伯母给大姐看的,你就不要去管是什么了,以后我再给你看。”
“你给我看?你难道也有这玩意?”
盛嘉彦轻笑:“何止有,我还知道怎么用。”
孟萋萋简直要大惊失色了,到底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全天下人都有,就她没有的!?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看?”
此时盛嘉彦已经换好了衣裳,出来时嘴角藏一抹戏谑,跟平日里的他很不相似。他问:“你想什么时候看?”
“越快越好!”孟萋萋是个急性子,一件事不得到答案她就会一直记着。
盛嘉彦的手掌忽然按住她的额头,他弯下腰,近距离的与孟萋萋对视,只听他十分温柔道:“以后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
孟萋萋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她以为盛嘉彦故意卖关子,于是她盘算着哪天问问其他人。可是她的想法刚刚爬上心头,盛嘉彦捕捉到她的表情,立刻阴冷威胁:“要是敢问别人,我就再也不许你吃甜食。”
孟萋萋连忙保证:“不问不问,那你要让我等多久!”
盛嘉彦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居然又笑了出来:“很快。”
孟萋萋投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盛嘉彦今晚很奇怪耶,情绪起伏这么大吗?一会笑一会不笑的。孟萋萋见状不对,决定开溜。盛嘉彦望着她跑掉的背影,似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喜悦毫不掩饰的攀上眼角眉梢。
当夜,盛嘉彦就做了一个不可告人的梦。
他梦到自己推门进来,发现孟萋萋背对着他坐在梳妆镜前褪去珠钗鬓发。孟萋萋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发着淡淡清香,她在烛光下冲着盛嘉彦缓笑,盛嘉彦喉结一动,已是上前横抱起孟萋萋,往榻上走去。
盛嘉彦吹熄烛火,放下床帘的层层纱幕,躺到了她的身边。
“你的身上,是淡淡的栀子花香……”盛嘉彦凑得越发近了些,鼻尖贴着孟萋萋的脖子,他呼出的热气于是扫过她的皮肤,察觉到孟萋萋浑身绷紧,他喉头间滑出一丝低笑。
看着孟萋萋红透的面颊,盛嘉彦好整以暇撑着头,另一只手在孟萋萋身上上下游走,逗弄的她喘息不断:“萋萋,你这样不行。匣子里教的,房事时女子是要叫的。”
孟萋萋抬了抬迷茫的眼:“叫?”
盛嘉彦正要继续循循善诱,忽而被一串鞭炮声吵醒。美梦随之散去,他额上已出了大片汗渍,某处更是肿胀的不行。他眉眼依旧冷峻,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喊了白高进来伺候。
“少爷,是否现在穿衣去用早膳?”
盛嘉彦套了件薄衣,幽深的眸色渐渐清朗:“不必,先让人备水沐浴。”
泡在浴桶里的盛嘉彦,雾气渺渺升起盖住他眼里的神色。他非但没有为昨晚的梦感到羞耻,而相对地,他想到一件事。
他的萋萋也长大了,对吧?
孟萋萋一大早就起来了,外头的鞭炮吵得人难以好眠。她简单用过早膳,就去了孟宜慧的屋子里,看着福婆替她簪发。
两位福婆一左一右,往孟宜慧面上先涂白粉,上一层轻油拍牢后,毫不手软再刷了三道白粉,接着便是描眉擦脂。她们力道大,孟宜慧一张细白的面孔不知是胭脂红还是被搓红的,孟萋萋在一旁看着,觉得孟宜慧忍的很辛苦。
最后两个福婆开始编发,给孟宜慧盘扭十八结。尔后又往孟宜慧脑袋上戴上了顶金镶珠石发冠,左右垂下两道金如意流苏。
孟萋萋趁机上去摸了摸发冠,讪讪地:“大姐,很重吧。”
孟宜慧刚要说话,两位福婆连忙制止:“大小姐!可不能讲话!”
俩姐妹互相吐了吐舌头。福婆拉着孟宜慧站起身,从里到外换大红嫁衣,脖颈上挂了莲花结子金锁,两手各套金镶金累丝连环镯,微微一动,金玉相撞,全身上下叮咚一阵乱响。
几人端详一阵,这才有四个小丫鬟前后左右的扶着孟宜慧去了正堂。
孟老太君、大老爷、大夫人还有孟萋萋的大哥和盛嘉彦都已经在那了。
三老爷和三夫人因为孟宜珍的事,已经闭门不出好几日。故而这样的日子,他们也只是派人来恭贺,并未亲自过来。
孟萋萋从孟宜慧的身后溜进去,坐到盛嘉彦身边。
趁着孟宜慧向孟老太君及家中长辈辞行时,孟萋萋小声向盛嘉彦道:“我看大姐好辛苦,光头上这些,怕是足有几斤重。”
盛嘉彦面不改色,头向孟萋萋偏了几分,低声问:“那到时你想轻些?”
还没等孟萋萋回答呢,远远传来炮仗鸣乐之声,管家急匆匆过来,一脸喜色。
“来了,新郎官快到了!”
孟老太君含笑拍了拍孟宜慧的手:“嫁作人妇,谨遵妇礼。这些你母亲应都教过你的。好孩子,祖母晓得你是个有福气的。”
正堂外第二轮炮仗声中,一身正服的秦越与迎亲队伍准时到了正堂的大门前。到了大堂中,递过他舅舅迟峥亲笔手书的大红迎亲简帖,郑重叩拜老太太和岳父母,孟宜慧便被大哥孟廷思背负着出门,送上了那顶红缎平金大花轿。
喜锣声中,三十二对牛角双喜高架灯引导在前,后跟官吹锣鼓细乐,新郎与随行陪伴高坐于马前,迎亲队伍便从孟家大门前出发。
秦越当真人逢喜事精神爽,孟萋萋看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面上洋溢着欢喜的神色,平时的那股憨厚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十分英俊威武、精神焕发。
孟萋萋爬上孟府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中,与盛嘉彦、孟宜莲同坐一辆,一同向秦府行去。
到了那儿,拜过天地,孟宜慧就被送入洞房。秦越的眼神黏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还需应酬陪酒,今日他高兴,开头就连饮三坛。
这样的喜事,全京城都知晓。但凡是名门贵胄,尽数被邀请了来。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分别送了贺礼,平日与迟峥和秦越交好的同僚也一起来了。盛嘉彦本是带着孟萋萋坐在孟府的一桌酒席上,他正静静地给孟萋萋挑鱼刺呢,那厢立刻来了两个人要将他架走。
“我们到处找呢,原来盛兄躲在这处!堂堂解元郎,今儿别想跑!”姚信摇了摇山河扇,比女子还要多几分媚态。
“秦越今日以后可是你的姐夫了,还不趁机去灌他两壶?!”方燕绥上前一把拽住盛嘉彦,和姚信一起把他往外拉扯。
孟宜莲见到方燕绥,一张脸早就红的像个熟了的虾米。
盛嘉彦回首看了眼孟萋萋,平淡的声音中带着温情:“萋萋,我跟他们去去就来。你乖乖地,不要乱走。”
孟萋萋正咬着筷子大快朵颐,头也不抬小手挥了挥:“去吧去吧。”
方燕绥和姚信俩人一阵哄笑,方燕绥调侃道:“你这妹妹说的话,恐怕以后比你娘子说的都管用。”
姚信认可的点头,盛嘉彦没有接话,只回了方燕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孟宜莲见人走了,便立刻坐不住起身道:“三妹,你在这坐一会,我去前头看看热闹。”
说罢,她提着裙小步朝方燕绥的方向追了过去,孟萋萋拦都来不及!
她走后,孟萋萋周围就剩下几个丫鬟。孟老太君和孟府其余众人都在前头看着新郎呢,孟萋萋躲在后厅决定先把肚子填饱。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唤。
“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