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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横亘,重重的堆积在密县上方,直压得一众守军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北门城关已然是一座孤岛,正被数千余披甲敌军形成的黑色海潮团团包围,一点点的吞没着。
饶是守军用尽了各种方法,使劲了浑身解数,却也只能让敌军的攻势稍稍暂缓,无法彻底破开眼前的困局。
而吴刚的目光,此刻也越过了身后的城池,一直眺向遥远的东大门。方才震耳欲聋的轰鸣令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想,都知道这声响,八成是敌军在东城弄出来的。
看样子,怕是敌军已经看出了城里守备空虚,所以才敢如此大张旗鼓,两面出兵。
而这也正是吴刚最为担心的,随着赵振将城中的主力骑军带走,整个县城可以调动参战的士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千余,这当中,还要减去其余两面城关的将士,如今能够抽调的士兵,也只有周亚忠和董承虎两支。
虽说已经将董承虎派往了东门,但吴刚心底仍旧有些不安,他甚至不知道在东城外,还有多少敌军兵马虎视眈眈。
将军,你快些回来罢……
如是想着,这个汉子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退怯,因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是死,也要守到最后一刻。唯一希望的,就是为赵振争取足够的时间。
“大人,东门南段城墙三十丈处发生坍塌,城外出现大股骑军,副统他正带人围截,请大人派一队兵驰援……”
正当时,城墙楼上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细吼,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那士兵跑来的方向,正是刚才传出巨响的位置。也许是跑得太快太急,此刻那士兵头盔也跑掉了,皮甲也跑脱了,就连嗓音都吊成了一线,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此人正是董承虎身边的心腹之一,眼看着永珹率领的骑兵出现在东门城外时,心知仅靠眼前这点堆砌的石堆,和周围战力远差一大截的守军,无论如何都拦不住敌军时,董承虎便第一时间下令,让这心腹赶紧去吴刚那里求援。
正因为如此,这心腹士兵生生凭着一口气跨越了半个密县,差点没跑断了腿。
也就在这时候,听到心腹说话的吴刚,面色也霍然变得铁青,“竟然还有一支骑军,莫不真是那郑州防御马伯坚亲自引兵来伐,否则怎么会有如此规模的阵仗……骑军来袭,若不能一击将之挡在城外,仍由其冲破封锁,必会酿成大患!”
想到这,吴刚几乎是想都来不及多想,便对着一旁的周亚忠道:“周兄弟,你速带所部兵马,沿东坊大街前去增援……若是那支骑军真的冲破了城外防线,进入内城,必定走城东坊市的大道,如此一来。你也能依托地形,对其展开阻击……”
“可是指挥,俺再将兵马抽调走,你这里可怎么办。守军弟兄好不容易才制住敌军攻势,只怕俺一走,守备一松,敌军必然暴动啊……”
周亚忠被吴刚点到,脸上顿时露出了挣扎,虽说董承虎与他只见多处在对立,但现在正是团结一心,共同御敌时,他自然不敢有私心。之所以这么说,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走后,仅仅靠吴刚一支兵马,镇压不住城外的数千重甲步军。
那样一来,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僵持便会被瞬间打破,同时,无数在刚才战役中死亡的兄弟袍泽也只会白白牺牲。
但吴刚缺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决然:“北城防御俺这里自有分寸,你速速前去,莫要再多言语,浪费时机!”
见对方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周亚忠也只能摇了摇头,招呼了左右一声,扭头便走。
随着所部兵马被接连抽调,北门城楼上方,原本密集的攻势箭矢,顿时为之一缓。
这样一来,也正好给城外那些举步难前的重甲步军,提供了绝好的契机,当发现周围落下的箭矢在逐渐稀少零落时,步军阵营当中,也跟着接二连三喊出吼声。
这些吼声又急又短,虽说很快就被淹没在轰隆的步伐声中,但乍听想起,也能猜出是鼓舞士气之类的言语,这时候,就看到距离城墙,被逼退十余丈的先头步军,又一次冲到城墙跟前,只见这些人将手中的步矛狠狠戳出。
这些实心的矛尖,对准的,正是城墙表面破损的一些墙砖裂缝之上,黏土夹层经过百年雨打风蚀,表明看着虽然坚固如初,但被矛枪一扎,还是扑簌簌掉下无数泥土。
而这些矛枪的尖头,也没入了这些砖缝当中少许。
当然,这才是刚刚开始,因为就在前面的士兵插入矛枪的同时,身后的士兵已经举起厚重的包铁木盾,狠狠撞击在那些矛枪的尾部。
在这强烈的撞击之下,那些原本没入少许的矛枪,更是连大段大段的矛头枪头都没入墙缝当中,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根根细长的钉子,密密麻麻被钉在这些城墙这上。
至于剩下那部分失去了矛枪的步军,则都卸去了身上的重甲,然后一排排半蹲在地上,形成了一堵半人高的人墙。
在他们后面,第二批蜂拥而上的敌军,又都脚踩着人墙,继续将手中的矛枪刺出,钉入更高一层的城墙之上,如此反复,很快,原本不过三四丈高的城墙,便已经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矛枪。
而这些这些被钉在城墙上的矛枪,则又变成了敌军往上攀爬的依托,凭着这些依托,不过小半天功夫,最先脱去了那些重甲的敌军步军,已然如履平地般翻过了高高的城墙,与城楼上的守军扑杀在了一块儿。
看到敌军一个个从城墙上冒出头来,吴刚纵是身如鸿雁,枪出如虹,一口气冲到城头,杀个不曾停歇,但也苦于没有三头六臂,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守军,被不断涌出的敌军扑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