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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落地,用意不言而喻,两条路横梗在我面前,一条悬崖一条深渊。
我还在犹豫该不该拿起那把刀,公公已经飞身扑了过来,我在他的目光里看到凶残。转身朝着短刀跑去,公公扑过来抱住我的腰。
“慕慕,爹的好慕慕!”一年未满,耳旁再次响起同样的声音,仿佛隔着时光的隧道天堂变成地狱。
“不,不要!”公公苍老阴冷的声音冲击我的心脏,我忽然就后悔了,“走开!”狠狠把他推开,我脚步踉跄地朝着落在地上的短刀跑过去。那是我唯一的救赎。
刀落地时公公自然也知道,他三步并两步跑过来,一条黝黑的手臂勒住我的腰身,我被他卡在他的手臂和腰身之间挣脱不开。
“小婊.子,不要脸!”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还在手脚并用拼命挣扎。
“做了婊.子当真就猖?你还认不认得老子是谁?”他的声音沙哑歹毒,就像蟾蜍的叫声一刻不停地冲击着我的大脑皮层。
想起当初他对娜姐谄媚的样子,明明就是他蓄意卖我使我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却有脸扇我巴掌,骂我婊.子。
我恨他!被公公禁锢住挣脱不开,我越来越冷静,越来越绝望。
“刺啦”我听见自己的衣服被撕破,恶心的口水沾在脖颈和胸前。我不再挣扎,绝望中含着恨意的眼神深深射向主子。主子不再像先前那般谑笑,而是冷眼旁观,对视的那一秒留给我的眼神冷漠又无情。
“好慕慕,这样才乖。”抱住我的男人在药物的作用下不再遮遮掩掩,露出最真实最丑恶的一面,肆无忌惮。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条巨大的冷四脚蛇缠住,强忍心头的不适一动不动。
“早这么听话不是不用吃苦头?”公公暗哑的声音含着浓烈的欲.望。在他眼里,眼前的我和他觊觎了三年的周慕重叠起来。他转过我的身子想要把我压倒在地,我没有一点反抗。
但我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周慕。当他误认为可以予取予求的时候,我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裆,又准又狠。
“滚开!”发疯般的推开他,动作一气呵成。那个被我喊“爹”喊了三年也肖想我三年的老男人成功地躺倒在地,哀嚎不绝。
我步履蹒跚地走向那把落在地面的刀,他倒在地面上惊恐地看着我一步步逼近的动作,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我早就不是三年前的周慕,三年前的周慕被你们逼死了。”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想不到的阴森寒气。
“周,周慕,你不能忘恩负义。”他的声音充满恐惧,却激起我的怒火。曾经所有出现过的感激和动容,都会在一次次的居功自傲中磨灭殆尽。他强忍痛意支撑起半个身子,被我一脚踹在胸部重重摔倒,我听见他胸腔里的闷响,只想要更多。
我终于缓缓举起手中的短刀。
“你在做什么,贱货!你敢对老刘怎么样我就杀了你!”婆婆的尖锐声音突然响起,唾沫横飞飘散在空气里。要不是被凌盛然的手下押着,我猜她会冲过来在我另一边脸上补一巴掌。
“周慕,你想对爹怎么样?”刘卫强装冷静的声音抑制不住颤抖。
我向他们瞥去一眼,短暂的停止之后手中短刀准确插.入公公的心口。刀拔出来之后血水喷射出来,刀尖有鲜红的液体滴落。
我杀人了!这是我的第一想法。当愤怒燃烧的热血渐渐冷却,我的心咯噔一下坠入谷底,接着无边的恐惧侵袭而来。
我瘫倒在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刘!老刘!”婆婆喊破音,像杀鸡一样刺耳,“你这个贱人!丧门星!老刘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被侍卫拽住,她扭动着干瘪的身子,却挣脱不开。她叫嚣着怒骂我。
“周慕,我刘家待你不薄,你竟然……”刘卫痛心疾首,怀着他的愚孝。
他们的指责声一字不落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听得清晰,大脑却无法运转。
如果我不那么慌张,能不能替自己辩解一两句呢?但我毕竟真的杀了人,还是管我吃住三年的公公。我瘫软在地说不出话来。
艰难地抬起头,我看见婆婆扭曲面容上强烈的恨意。她跟刘卫都在不断挣扎着想去看倒在地上的那人。唯有我知道那个人已经活不成了,我把短刀全部插进去很深很深,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有他的生命力在流逝。
刘卫看着我,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和浓烈的恨。我衣服被撕破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一瞬间的惊诧后他没有丝毫动容。
我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心的温度也在一寸寸流逝。
缓缓地看向主子,他的表情仿佛看了场好戏,冰冷还在,嘴角平添了满意的弧度,只让人觉得害怕。
倏忽间,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仇恨、利用和陌生。
周旋良久,我还是杀了主子要求我杀死的人。从直接杀死他的不忍到杀他之前内心强烈的恨意、决绝,直至现在的后怕和心头挥之不去的凉意。
所有的一切让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一块僵死的铁块,被磁铁主宰着引向黑暗的深渊。身在其中,浑然不知。
刘家母子终于挣扎累了,定睛朝老刘看去,他躺在地上动都不动,瞪大眼睛、张圆嘴巴,死不瞑目。
“爹!”刘卫仰天恸哭,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婆婆已经吓傻了。
“带下去。”主子轻描淡写的语气不含分毫感情。刘家母子百般不愿挣扎也轻易被押下去。
“起来。”他对我说话,声音冷漠。
良久的沉默,空气里弥散着血腥味。我张不开口。
“起来。”这次是命令的语气,我仍然是缄口不言。“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主子的声音染上危险的语调。
“我,我站不起来。”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的声音颤抖而无力。
两旁的保镖在主子的示意下把我架起来。可能是我吓得骨头都瘫软,两个彪形大汉撑一个瘦弱的我竟显得有些许困难。
“没用透顶。”凌盛然刻薄地评价我,“不过勉强算是完成任务。”他说完成任务的时候,我无端听出一丝兴奋。
杀人于他竟是一种乐趣一件用以寻乐之事吗?我深感他的变态扭曲,亦无法正视自己。从此,我的双手沾上血腥,永远也洗不去。
我被两个保镖架着一步一步走过黑暗狭长的甬道,外面的人还在热闹地叫唤“买大”“买小”“小小小!”就是在这样的喧嚣里,有人死去,有人活着。人都浑浑噩噩的,不知将归何处。
死后当真有天堂地狱之分吗?曾经我身于困苦渴盼天堂,当下,我对于天堂的渴盼的资格都被剥夺。永生永世,长存黑暗炼狱。
“慕慕,你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溅在脸庞上没有?你喜欢那种甜腥味吗?”主子阴森森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车子重新飞驰在回Emperor的路上,我整个人还是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主子带我过来的时候是从晚上开向仲夜,现在是凌晨,车子在路上奔跑,天色越来越亮。我曾经怀有善良美好的心却永远丢失在那个喧嚣又寂静的夜晚。
主子突然凑近我的耳边说话使得浑身瘫软的我猛地一惊,然后更加无力的感觉流过全身,从头到脚仿佛所有精力都被抽干。
“主子,我算通过考验吗?”问他时,声音很虚弱,因为我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在用什么换取生存机会。
“算。”主子的回答里有几分玩味。我再次觉得自己就像他突然发现的小野物,大抵是未见过觉得有趣得紧,便百般把玩。
主子的“算”对我来说不知是噩耗还是幸事,刚开始我就是怀着让主子同意我为他办事的目的而来,现在终于完成考验,我的灵魂却堕入深渊。
我不清楚以后的任务跟这次是否相似,都是杀人害人?强忍心头不适,我假装不在意地开口:“主子打算怎么处理刘家母子?”
我面色平常,没有分毫在乎的意思,宛如随口一问。
主子盯着我的眼睛,想要从我眼睛里发现什么,我只能装若无其事。看我许久,两个字才从主子的嘴里吐出来:“放了。”
放了?我二次陷入两难当中。放了刘家母子他们一定会找我麻烦,不放他们我又于心不忍。
“他们会来找我吗?”问这话时我是真的担心。我杀人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放心。为我办事的人不需要担心这些。”主子说得随意而不屑。他不理解我心中的忐忑。
黑色的车辆从凌晨来到黎明,在长长的道路上飞驰。我的脑袋抵在车窗上颠簸,发现我萎靡不振主子也懒得再搭理我。
泛着鱼肚白的东方天际突然有刺眼的光亮,透过车窗的光明突然惊醒昏沉的我。就在我抬起头的时候,朝阳的小半个弧度缓缓探出脑袋。
我不由坐直身子、端正脑袋注视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它拨开凌晨的雾气和微凉的阴霾,坐在车里我仿佛也感受到了它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