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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抢手,有好多人要求和我睡也挺正常的。但覃清是妹子,妹子和妹子睡,这不大好吧?我性取向正常,虽然不反对,但……真没那方面的需求。
知道自己说话在覃清面前一点分量都没有,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秦漪。
“为什么?”果然秦漪绷着一张脸,虽然没发作,但已然不悦。覃清带走我也行,不过得列出一二三四,把他说服。覃清拽着我的领子,随口一说。“我伞坏了,只有补魂针能修好。那工程量浩大,没一两个小时不行,还是说,你现在和乐谣已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时片刻都不能分开。整天都要腻味在一起?”
她不屑了句,将往日的不满,统统倾泻了出来。
我已然不好意思,哪知道秦漪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是的。我和谣谣时时刻刻,都得腻味在一起。”
他厉害了,脸皮果然厚如城墙!
覃清懒得搭理秦漪,只目光浅浅地看着我。秦漪虽然厉害,但大主意现在得我定。因为秦漪,他不偏不倚地,也是看着我,目光如炬。
我往下咽了口口水,如果他不说什么腻味不腻味的话,我还能回绝覃清和他一起睡觉,但他说了,我……
我是真没脸和他一起睡了!
只能瑟瑟咬唇,犹豫地看了覃清一眼。“我……我跟你睡,不过就一个晚上!还有我和秦漪是清白的,我巴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呢!”
我反驳。秦漪却佯装心疼地捂住胸口,冲我扁了扁嘴,“谣谣,你真绝情。你刚才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就想问,刚才在床上,我特么都说什么了?!
我劳烦,秦漪能受累解释解释?
覃清不管,干脆提着我的衣领,将我拽进屋里,再重重把门关上。之后她躲在门边,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大抵瞧见院子的人都回屋了,才转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我。
她冲我,勾了勾手指,挑了挑眉毛。
“过来。”
“你伞在哪里?我看看坏成什么样了。先说,我就一半吊子,未必修得好,毁了你别怪我。”覃清看我的表情实在微妙,我又心虚又不安,只能自己寻了个话题,盼望着快些把正事办完。
覃清点头,干脆扔给我一把完整无缺、鲜艳如血的油纸伞。这把伞我见过,之前在陆家的时候,她时常顶着这把伞,再配上一身浅色的旗袍,特别相得益彰。
我听说,在室内打开上了年纪的油纸伞,能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覃清无所谓,她虽然活着,但身上尸气太重,简直是从死人堆地爬出来的。
“这伞没坏呀!”我检查了下,油纸伞表面并没有破损,每个零件都好好地安置在原处,我举起各种端详,真看不出什么地方有纰漏,哪里有破损。“你让我用补魂针,补什么?”
“油纸伞没坏,我知道。”覃清不管我,她背对着我,趁着我检查油纸伞的空隙,已经给自己换上了件干练的夜行衣,再梳起高高的马尾,卸下平日耳朵慵懒,更添了一抹精神。
可她穿成这样要做什么?
油纸伞又没坏,她让我修,又闹哪样?
我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很快遗憾地意识到——
我和覃清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就好像我永远都弄不懂,想不通她在想什么。
“你,把我伞上,找个角落蹲着。”覃清干脆命令说,之后说回自己,“我打算出去趟,一会就回来。我出去的事情,你不许说。我要你打伞的事,也不许说。”
说完,干脆一跃,从窗户翻了出去。
“喂!”我想叫住覃清,只她一下连影子都没了。又看了看手里的红伞,我真要如她所说,找个角落蹲下,然后把红伞打开?
我刚才有说,在屋里打伞,尤其是打上了年纪的古伞,很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明明知道还要打伞,我特么是,是在招魂?
赶忙把伞扔在一旁,摇晃脑袋如拨浪鼓般。
我不想作死,我……我要好好活着!
但我扔在一旁的伞,突然自行移动起来,竟然重新回到我的手上。我错愕地看着手里的油纸伞,它兀地一下自己打开,驱赶着我,一点点地移动到角落里……
我举着伞,如被它操纵的提线木偶般,挪动身子倒了墙角,之后膝盖被打,干脆蹲在地上。
红伞将我罩住,遮得严严实实……
哪是我打开红伞,分明是它主动找我!
红伞将我身子罩住,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再睁开时,竟然身处尸体堆里?
眼前是一座上了年纪的古城,房屋修得非常婉约,倒和现存的江南古镇有几分类似。只硝烟弥散,炮火毁掉了房屋,只剩了断壁残垣的一角,尽是破败颓败。
我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在我面前,有老人的,有孩子的,穿着方巾圆领,衣着和唐朝差不多,但配饰花纹更接近明代……
弘光元年……
脑中突然冒出目独鬼给我提到的时间,弘光是南明流亡政权的年号,我稍微算了算,换成比较熟悉的年号,大概是清顺治二年。这里又到处陈尸,男女老少皆有,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
我回头看了眼一旁已经淤堵的护城河,里面漂浮着人们的尸体,已经将河流完全堵住……我见过漂浮异物,底下藏匿小鬼的三途川,可眼前景象,竟比地府还渗人!
我脑里突然冒出个熟悉的名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对,1645年的江南,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浩劫。从当年的闰六月,一直到七月末,浩浩荡荡两个月,屠戮掉了整整两万的民众。嘉定的水,扬州的河,都被鲜血染红,久久不能荡涤干净……
一切的促因,不只是因为荒唐的剃发令,更是因为那新上任的统治者要铲除异己……
他举起屠刀,将它挥向无辜又无助的普通民众……
我身处一片哀嚎当中,只能眼睁睁看士兵朝无辜的百姓举起了刀。他们看不见我,我小心地从他们身边越过,稍微皱了皱眉头……
脚下的尸体,部分已经开始腐烂,它们身上的肃杀,倒和覃清的有几分相似。
她,还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只我突然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没有疼痛,她是直接从我身体里穿过去的。说人也不准确,她双脚悬空,停在半空中,是一抹残魄。
她没在意我,还兀地自顾自往前奔走,踉踉跄跄、心急如焚。
我怔怔地看着她,伸出手去,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是,梁姣?
赶忙追了上去,跟着她我来到了一片陈尸的乱葬岗,尸体有的长眠地下,还有的大概来不及下葬,就裸露在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饶是在地府,也没见过这般渗人的场景。
梁姣沉默地看着乱葬岗,突然如发了疯一般,用手翻动着地上的尸体,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具,又一具,她翻得非常认真,明明不忍相看,偏又不想放弃,以致错过什么……
“晚了,我来晚了……”她跪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语。在她的身边,有个简单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字,我看着墓碑,仿佛能看到一清秀的书生,他含着笑,温柔平静地望着梁姣。
“我背弃了水鬼王,舍下我的孩子,不顾一切的回来。你……你就不能等等我吗?不能等等我吗?”梁姣弓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她嚎啕大哭着,全然失了理智。
一抹男人的残魄从墓碑里钻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梁姣,虽然目光含情,但又不敢和梁姣相认,只看着她,又为难,又不愿离开。
他也看不到我,我身处这里,就是一纯粹的旁观者。
“那个……”我怔了怔,刚要开口,却被人猛烈的一下撞击!
红伞落在地上,眼前虚幻的场景消失,却是回归现实。小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进屋子,一把将我手里的红伞夺去,二话不说地撕扯着,油纸伞古旧不经事,一会就被她撕成好多瓣扔在地上……
“你把伞还给我!”别的不说,那可是覃清的命根子,我已经可以猜到,等会小妮子一定怒气冲冲,说不定要杀了小芹陪葬!
“我不给,我不给。”小芹一个劲地摇头,把伞架紧紧抱在怀里,絮絮叨叨地说,“你心上有座坟,你心上有座坟……”
她说的,是我?
可我心上没有坟,就算有,那……那我要住谁?
小芹突然扔了伞扑向我,我赶忙闪开,她扑了个空,只还不甘心,继续叨叨,说我心上有座坟……
“她心里有没有坟我不知道,但你可能很快就能用上了。”覃清回来了,看了眼地上已经支离破碎,不知道变成几段的油纸伞,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语气平缓,但听着就像再问小芹,她打算怎么死……
“还有你,不觉得要负责吗?”突然话锋一转,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