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把他交给你

万三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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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话说覃清的确把油纸伞托付给我,现在折成好几段,七零八落地扔在地上……覃清要治我一个监管不力,似乎,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这锅我不背,我可怜巴巴地看着覃清,干脆冲她摇头。

    “冤有头债有主,你亲眼看到小芹毁了油纸伞,你找她,别找我。”我指了指缩在墙角,还在念叨我心上住着坟的小芹。她颤抖地缩在角落,如一只受惊的羔羊般。

    她惴惴不安楚楚可怜,我让她负责,又似乎有些太绝情,太不遵从人道主义的原则。

    正在迟疑,秦漪竟然走了进来,顺势慵懒地靠在墙上,眼睛将眠未眠,不自觉地透露出几分凶险。他应该刚才就在外面,听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决定进来。

    我心虚地扯了扯嘴角,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漪。

    “这么晚了,你穿着夜行衣做什么?”秦漪稍稍定神,一双眼睛从覃清身上轻轻掠过,最后落在我这。“还有谣谣,你和覃清一起乱来,是想连人带心的,都住坟里吗?”

    他阴诡的语气惊得我不住打了个冷颤。从来只有死人才会住坟里,我不要住坟里,我……我要好好活着!

    “我没有。是她一个人出去的,我就在屋里呆着。”小心挪动脚步到秦漪跟前。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我可怜巴巴地朝他抛了好几个媚眼,盼望着秦漪能中美人计,然后干脆把这页翻过去。

    我真无辜,我被覃清陷害了。

    秦漪拿我没辙,只能叹了口气,眼眸嫌弃地瞪了我眼。“行吧,你先过来,等我给她算完账,再说我们的。”他嘴上虽没松口,但我心里各种窃喜,知道秦漪暂时放过我了。

    “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晚上穿夜行衣出门,你既不是法官,也不是我的谁谁谁,我没必要向你汇报。”覃清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她大概是第一个这么不把秦漪放在眼里、而且还活着的人吧?

    “也是。”关键是秦漪竟表示赞同。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芹突然大叫,一下冲了出去。她在院子里又喊又叫,把祠堂的人都吵醒了。他们骂骂咧咧的出来,看到小芹如失心疯般地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她在唱哪出……

    最后还是两村民用绳子将小芹绑住,她才勉强安定下来,不过口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嘀咕个什么。

    “她,难道精神不正常?”祠堂的管理员和几个村民简单地看了下小芹的情况,窃窃私语地商量着。暖暖他们站在一旁,斜着眼睛认真观察小芹,看她是真疯了,还是装疯卖傻……

    小叔挤了过来,特别遗憾地摇头。“你说,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说疯就疯了?”说完再往覃清那凑了凑,一副强撩和人搭讪的模样。

    “我不是医生,我不知道。”覃清翻了个白眼,干脆否了。

    最后还是管祠堂的大爷走了出来,在自家孙女的搀扶下,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说。“我们商量了下,她目前情况很不稳定,我们会送她去镇上的医院检查治疗。不过也拜托你们,通知下她的家属亲人,这边的情况,他们还是很有必要知道的。”

    “她个孤儿,没有亲人。”暖暖反驳了句,大概发现所有人都朝自己投来厌弃的目光,只能改口说。“不过她倒有个做监护人的叔叔,我可以打电话让他过来。”

    “那就麻烦了。”老人点头,安排一队人带小芹去医院,再提醒暖暖一定记得打电话,之后让我们该散就散了,回去休息吧。

    我松了口气,刚想回去,但被覃清警告了。“弄坏的纸伞,小芹有一半责任,你也有一半责任。”

    “她没有。”秦漪将我护在身后,一点道理都不讲。“我看她今晚不方便和你睡觉,那我就带她回屋了。我们,明天见。”虽然秦漪有隐忍自己的性子,但我总觉得他要和覃清打起来样。

    “明天见。”覃清不惧,干脆给他怼了回去。

    之后分道扬镳,我跟在秦漪的身后进了屋子,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历史上那场臭名昭著的杀戮;想着梁姣跪在死人堆里,哭得死去活来;想着她喃喃低语,说自己背弃了水鬼王,抛下了亲生的孩子……

    “谣谣。”秦漪突然叫我,语气充斥不耐烦,“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了,你都不应我。”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虚地看了秦漪一眼。无奈地嘟了嘟嘴巴,“你叫我,有事吗?”

    又把装可怜的那套用了出来。

    秦漪无奈,懒得和我计较。只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遍。“我是问,你是打算现在睡觉,还是要和我说话呢?你心事重重,应该藏了秘密吧?”

    “没有,没有。”我赶忙摆手,“我困了,我睡觉。今晚我睡里面,你睡外面。就单纯睡觉,你……你别乱来!”我双手护胸,看着秦漪,凶巴巴地警告说。

    “我没想乱来。”秦漪用手挑了挑我的下颚,嘴上说着没有,但手已经不客气地在撩拨我了。“好吧,我想过乱来。但是吧,又不能艹之过急,你说,是吧?”

    他给我开了辆车?

    没敢和秦漪计较,我将手拽成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之后翻身上床,把身子紧贴在里面的墙上,似乎要嵌进去样。我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可把秦漪逗乐了,他自顾自地摇头,在我身旁睡下。也是非常暧昧地,在我耳边补了句。

    “晚安。”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果然又梦到了梁姣。不过她收了泪痕,却如初见时候,亭亭玉立地站在人面桃树下。

    她冲我招了招手,招呼我过去。

    仿佛,和我非常要好。

    我犹豫着,虽然为难,但还是走到了她跟前。

    她打量着我,眼眸含笑。“冒昧打扰了,我只想见见,那孩子喜欢的女孩。”她看着我,如婆婆审视儿媳,虽然目光温柔,但总让人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你说,秦漪?”我开口,竟然明知故问。

    “他,给你说起过我?”梁姣微愣,眼有期待地看着我。我大概是脑子抽了,竟然下意识地回答说,“对,他提到过。他说,永远不想见你。也不许……”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心虚地看了梁姣眼。

    我还真不会说话,摆明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姣瑟瑟地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念着我的好,就算说不见面,也是应该。”她嘴上笑着,感觉却无限落寞。

    怪我,说错话了。

    “所以,你真背弃了水鬼王,放弃了秦漪?”我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温婉的少妇,和抛夫弃子的残忍女人联系在一起。所以,我再多嘴,多问了句。

    她没有犹豫,也没有替自己辩解,干脆点头。

    “所以,我没脸见那个孩子呀。”她叹了口气,却突然捉住我的手,拽得紧紧的,如拽着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你,能帮我照顾那个孩子吗?我把他交给你了,好不好?”

    “好不好?”她迫切、急切地看着我,期盼着我能答应。只我又窘又迫,既没法答应,又不能开口拒绝。停在原地,踟蹰极了。

    “我以后吧,或许永生永世,都没法再见到他了。哪怕是偷偷躲在暗处都不行。”梁姣松开了紧握我的手。我手掌停在半空中,一枚桃花瓣落在我的掌心。她努力地扬起唇,挤出笑容看我。

    “你别为难,也别伤心。”她轻柔地摸了摸我的面颊,眼眸慈祥。我从小没了父母,从未感受过母爱的温存,一时竟然恍恍惚惚。梁姣叹了口气,眼眶红红的,只是忍住眼泪,还在强颜欢笑。

    “我给你和那孩子准备了礼物,就当送给你的见面礼吧。”她轻轻地说,手落在我的肩头。

    我感觉到分离,更感觉她在如宣布后事般的语气和我说话,更是恐慌!

    她松开我,身子倒退,渐行渐远……

    消失在无数的桃花瓣中……

    耳畔,全是人面桃花的讪笑……

    我坐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心头一阵绞痛得厉害,如千万只虫蚁撕咬般,充斥杀戮的古战场又一次在脑海中闪过。两行清泪,无端从眼里溢出,顺着面颊滑落。

    我把秦漪吵醒,他揉了揉眼睛,不解但关切地问我。“谣谣,你怎么了?”

    他望着我,我望着他。

    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浓烈的心疼,再是顾不上其他,我竟给了秦漪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将头落在他的肩上,身子进入那个熟悉的怀里,瞬间安心下来。

    “谣谣,你做什么?”秦漪一头雾水,以为我哪根筋搭错了。

    “你别动,让我就这么抱会你。”我快哭了,声音嗡嗡的。他显然没听懂,但抱着我的手也没松开,只维持之前的动作……

    时间飞速流逝,又似乎在这一刻完全静止。

    我抱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既安心,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