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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拽住唐越,问道:“十五月圆之夜你在哪?”
唐越也不抽回胳膊,一脸与五官不符的书呆气,眼神一掠而过,说道:“十五月圆夜时,我在我的房间睡觉。”
“那十六日早晨你可去过我房间?”我眯缝着眼,并未松手的意思。
“去过。”唐越如是说。
我对唐越这般落落大方,天下无贼的坦然哝了个满头雾水。他倒是爽直的说了实情,可接下来我该怎么问呢?我松开了唐越的胳膊,转哝着拇指上的扳指,问道:“你在我房内待了多久?”
唐越垂下眼帘,说道:“半个时辰,四小姐若是再问,恕唐越不会再回答。”
我就纳了闷了,想也不想的开口道:“为何不会再回答?”
唐越垂着眼帘不作答也不动的站在我面前。我挑了下眉眼,心想就这样耗着?那我还跟你杠上了呢!
塞巴斯酱却在这时拉了拉我的袖角,轻声的说道:“玲儿,事事仓促,要安排的事情还多,我这就回府了。”
我眯缝着眼又看着唐越片刻,转身将塞巴斯酱送出府。
短短十日,婚嫁之事便一切办妥了。娘亲等人也急忙赶回来出席我的婚礼。因为唐越和塞巴斯酱都不必远道迎娶,所以省了不少事宜。
因为第一次东方花烛夜的被劫持,我这回便提了十二分的谨慎。来到唐越的房间之后,我挑了他的盖头,给他拿了些吃食正准备走,这位奇葩大人又开口吓人了:“你什么时候给我第一个孩子?”
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惊呆了地看着坐在创边的唐越,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本医书,边看边说:“我娘说我们唐家的血脉不能断,第一个孩子跟你姓,第二个孩子要跟我姓。唐家的医术不外传,只能传给第二个孩子。”
我满脑门子的黑线,问道:“你会……你懂怎么生孩子吗?”
唐越继续看着书,点头嗯了一声。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便问道:“你有守宫砂吗?”
一般的男子,在新婚之夜被妻主问道这样的问题,一定是极其羞辱的。幸好唐越不是什么正常思维的男子,虽然我也并没有任何侮蔑他的意思。唐越放下书,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衣服,露出胸前的红点,问道:“你说得是这个东西吧?”
那这么看来十五月圆夜那晚真的不是唐越……我又好气又好笑的问他:“你知道怎么做才能生孩子么?”
唐越不疾不徐地托着衣服,也不管我尴尬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道:“知道。”
我嘴角下拉,眉眼抬的愈发高了,说道:“你……你别托了,我今晚不住这。”
唐越身着大红色裘衣的走到桌边,边看书边开始吃东西,说道:“我知道今天十五月圆夜,我又不想死,当然不会留你过夜。你走吧。”
我心里的情绪简直五味陈杂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境地,僵楞了片刻后,客气地对唐越说了句:“你早点休息。”
唐越唇齿间都是五芳斋的桂花绿豆糕,含糊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我在春风瑟瑟中走向塞巴斯酱的别院。因为我现在已有四位夫侍,所以跟娘亲商量了一下搬入了原来的塞府。塞府的牌匾在新婚前三天换上了金府的牌匾时,流言蜚语也跟着呱噪起来。虽然我并不想搭理这诸多版本的流言,但是不知为何,心下开始有些隐隐的不安感。
侍郎是不必带红盖头的,但是因我坚持,塞巴斯酱除了坐的四人轿和迎亲队伍比唐越少几分礼制以外,其他与唐越并无不同。
我掀开了塞巴斯酱的盖头,红烛之下看着塞巴斯酱麦白色的肌肤衬托着他精美的五官,让我有了片刻的失神。塞巴斯酱眨了眨他饱满灵动的大双眼皮,嘴角浮起发自内心的笑意。我咽了咽口水,感觉到梯内的变化,可正在这时,彻骨的寒意开始从脚底袭上心头。我走到桌边,放下怀中塞巴斯酱爱吃的蜜饯,便说道:“你吃完东西早些休息。”
塞巴斯酱一脸复杂情绪的抬眉望着我,而我只留下头也不回的背影,就快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一个人去马厩牵了我最心爱的马匹,疾驰到小瓦院。狡兔三窟,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真好。
小榛的母亲做了现在我自己府宅里的总管,他的父亲也在我府里帮忙管理厨房,所以小瓦院偶尔会派人来打扫,却并没人居住。我拴好马儿,便跌跌撞撞的钻进了卧房。
这一次痛彻骨髓的寒意并未有丝毫减少,为了打发因疼痛才显得更漫长的时间,我开始想:上一次十五之夜的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塞巴斯酱的话,我不是应该没有那么痛了么?这一波更胜过一波的寒意,应该说明了上次十五之夜帮我化解的并不是塞巴斯酱。
就在我臆想连篇的时候,我忽然警觉的发现屋内还有人!
我咬紧牙关,艰难的喝道:“谁!”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脸上的面具就是我曾经梦中的“马面”。那个用口度给我火焰灵芝,为了救我却反而让我“早衰”的那个男子。
他的心跳速率出卖了他一直压抑的情绪。我看着他的眸子因夜色而变成深蓝色,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温柔的笑意。然而,我立刻收住了情绪,冷声问道:“独孤染珂,你来干什么?”
独孤染珂甚子颇为震动,眉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淡漠的问道:“为什么没有留在塞公子的院内?”
我皱着眉,双拳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忍住身上一波更甚一波因寒冷引发的疼痛,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与你有何干系?”
独孤染珂神色复杂又百般纠结的缓缓从怀中掏出意志钗,问道:“这是给我的?”
他去过了,我的染珂他去过了那里,他看见了我为他做的钗。我嘴角不停的抽搐,我极力的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欢喜,而我的肌肉和神经已经被这彻骨的冰痛扰乱了机能。我忍耐了半天,才从口中蹦出几个字:“不过是为了对得起我自己的诺言罢了。”
独孤染珂眼中燃起的火苗在他眸中跳跃了几下又不复存在了。独孤染珂用淡漠略发冰冷的情绪对我问道:“你能不能好好的与我说话?我还不能死,你是不是担心我献身为你化这冰魄神功的余毒?你放心,我没那么傻。”
我一直紧绷的情绪瞬间像大楼坍塌一般垮了下来,一改先前的口口勿,虚弱的说道:“果然是我的染珂,原来你懂我。”
独孤染珂的心绪又乱了几分,他微微震荡的甚子又定了定。独孤染珂也一改他那让我无比陌生的淡漠又冰冷的语调,一如我记忆中他的口口勿问道:“你……你其他的承诺可还作数吗?”
我笑了,我面前的染珂,一如去年我愈弃他于不顾的那般神情,有几分期盼,几分悔意,几分爱恋不放,几分畏惧的望着我。我说:“染珂,我爱你。”
独孤染珂垂下头,一滴泪砸在脚尖前的土壤里,他缓缓地抬起头,一脸释然的说道:“谢谢你给我一个答案。”转而又变得满眼冷漠,眸子里再无一丝留恋的盯着我,冰冷的说道:“若你是为了想让我留下来给你解毒的话,就不必有这种念想了。”
我蹙着眉头,汗从眉心流入我的眼里。沉默良久,我说道:“在外面不开心就回来吧。我娶你。”
独孤染珂冷笑道:“我要嫁的人,必是只属于我一人的女子。你能够给我全部的爱吗?你不能。那你凭什么要求我给你全部的爱?嫁给你?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值得我嫁的地方吗?”
我不知这钻心的寒冷是因为独孤染珂的话,还是因为我梯内冰魄的余毒。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心痛呢?试问天下人,哪一个不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独孤染珂说的没有错,也许正是因为他说的没有错,我才更痛。
独孤染珂满眼不屑的垂下眼帘,毫无情绪起伏地说道:“今天我来,一是想要一个过去的答案,现在我已经要到了。二来呢,是想问你……”独孤染珂骤然抬起眼,犀利的目光从他心底探向我的心底,问道:“你们金府愿不愿意帮十二皇女夺嫡?”
我心下一惊,独孤染珂也卷入了这场纷争吗?那么,他的立场是什么呢?风语阁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风语阁参与朝政的程度又有多深?塞巴斯酱家里的惨案和朝廷究竟有没有瓜葛?按理说,三颗千血丸一颗也没有落入朝廷之手,那么雍信山庄的灭门惨案就应该与朝廷无关,可为什么我往这方向想下去又总觉得不安呢?
我按捺住心中不断涌现的一系列疑问,虚弱的问道:“珂儿,你希望金府参与吗?你希望金府支持谁?”
独孤染珂的心跳出卖了他佯装的一切,他既然知道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又何苦要这样待我呢?独孤染珂嗤鼻冷笑道:“我和你已经没那么熟了,好吗?独孤染珂乃堂堂风语阁阁主,岂是你肆意轻薄的了的?金府若想两边都不得罪,怕是不可能了。若是金府想帮太女,本阁主只能奉劝金家四小姐准备给金府订制好上百口棺材了。”
“你!染珂……”我已然痛的浑身打颤,疼痛严重影响到我思维的判断,我现在因疼痛扩大的愤怒情绪,只能靠本能的把焦点锁定在独孤染珂冰冷待我的态度上。我不免愤怒的还击着独孤染珂:“你既然知道我可以听见你心脏的跳动声,又何以装作毫不在意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