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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漫天繁星争相辉耀。
洛家地牢中,宗无圣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陌生环境中的火把发出的光芒有些刺目。
渐渐适应光亮之后,宗无圣发现自己双手被缚,吊在邢柱之上,双脚离地,赤、裸的身体之上,多处触目惊心的鞭痕嵌在肉上,在火光中散发着血腥之气。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宗无圣循着声音吃力扭头,这才发现在一侧站立着长相阴毒,鹰钩鼻、三角眼的洛家大长老洛正北。
洛正北抱臂于胸前,面带阴冷笑意,歹毒的眼神直视宗无圣。
“说。”眼见宗无圣醒来,大长老大喝一声,用阴沉的声音吼道:“你把天悬针藏到哪里了?”
宗无圣心头无名火起,他来幽州认亲,未婚妻没见上,就被洛家大小姐骗来画七彩凤,刚开始作画,又被醋意大发的洛天南迫杀。
多亏运气好,没有死在洛天南手中逃过一劫,现如今却被关在这散发着森然气息的地牢中接受刑法审讯,怎能不怒?
“你们家的天悬针没了关我何事?况且你也搜身了,根本不在我身上。”
“哼!”大长老迈步,缓缓来到宗无圣正前方,与其对视着,手中朱炎蛟皮鞭被拉动的“啪啪”作响:“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你能挨到什么时候!”
“啪啪啪……”
大长老手中皮鞭翻飞,鞭鞭落在宗无圣的凡体肉胎之上,每一鞭都会在其身上留下猩红鞭印,鲜血四溅。
“啊!”
宗无圣再一次被打晕过去,失去了知觉。
看着毫无反应的宗无圣,大长老停止鞭打,手中朱炎蛟皮鞭恨恨扔在地上,怒喝道:“你一天不说,我就折磨你一天,看你挺得了多久!?”
话毕,甩甩衣袖,大步流星而去。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月。
洛家地牢中,“啪啪啪”的皮鞭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人发出半点惨叫声。
大长老洛正北说话算话,这一个月来,一直拿手中的朱炎蛟皮鞭对付宗无圣。
起初几天,宗无圣都被皮鞭打晕过去,可是渐渐地,他的意志在没日没夜的折磨中坚强起来,竟然有些适应了鞭打的疼痛,虽然也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却是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嘶吼出声。
大长老越打越心惊,也越打越气愤。这小子完全是抹杀了他的劳动成果,要知道抡鞭子也是体力活。
“大长老!”人未到声音先至,族长洛中原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进入地牢。
他今早才听一个家族弟子说,大长老每天都在地牢中鞭打宗无圣,这才赶来了。
听闻族长声音,大长老阴毒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稍纵即逝之后,咬咬牙扔掉手中的皮鞭,缓和了一下脸上表情,转身恭迎族长大驾。
“族长,你来地牢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来看看。”洛中原看着被吊在邢柱上昏厥过去的宗无圣,身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饶是他之前杀人无数,面对这份凄惨,也是有些不忍直视。
“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天悬针不在他身上,给他个痛快吧。”
“什么?”大长老脸色登时变幻:“把他杀了上哪找天悬针去?”
“他要是真藏了天悬针,你这样严刑逼供下他早就招了,别浪费时间了,天南还躺在床上需要你运功治疗呢。”
洛中原不说洛天南还好,大长老听到儿子的名字,再想想筋脉断了三根几乎残废了的儿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即便找不回天悬针,我也要让他痛不欲生,以解我儿断脉之恨!”
大长老气愤之下,转身又是一鞭打在宗无圣身上,扭过头不再理会洛中原。
“大长老,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洛家在幽州城的名声响当当,不要让人落了口实。”
“哼!”
洛中原眼见大长老不肯听自己的,脸色微微沉下来,似要怒火喷涌,但是片刻后,怒气如雪落春水,渐渐消融,唯有轻叹一声默默离去了。
又是一个日落西垂,夕阳渐渐从西山落下,满天红霞渐渐染上苍青色,睡了一天的星辰渐渐苏醒,眨着明亮的眼睛宣示夜的降临。
柳家内灯火通明,宴会厅内一干高层落座于席间,面对一桌子丰盛饭菜,却是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儿。
主位上坐着柳家家主柳真卿,那是一个身体肥胖的中年人,脸上肥肉堆积,将五官硬生生挤得偏离轨道,凑在那张肥头大脸中间,活脱脱一张包子脸。
这张包子脸也滑稽,本来零件就够拥挤了,那张地包天嘴唇上,竟然还生出两撇八字胡,看起来蔚为滑稽。
柳真卿眨巴着老鼠眼,脸上挂着一眼就能看穿的奸诈相,注视着下首宾位上的中年人。
第一宾位上落座的是一位长相不俗的中年男人。不知为何,中年人长发散乱,胡须满面,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掺杂着一抹子担忧之色,使得整体看来有些落寞与颓废。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袍还算干净,一看就是为了出门才换上的礼服。
“既然来了就先吃点吧,不吃饭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柳真卿肥嘟嘟的胖手,从脸前的烧鸡上扯下一根鸡腿递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正是丹州没落宗家家主宗天驰,也是宗无圣口中的便宜老爹。
看着面前的烧鸡腿,宗天驰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却是一口也吃不下,连连唉声叹气道:“不知道无圣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饭吃,过得好不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啊!”
宗无圣出门一个月了,迟迟没有回信,宗天驰在家里待不住了,心中无限担忧,这不就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幽州柳家。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光母亲担忧,爹也担忧。宗无圣的娘是死于难产,生下宗无圣便大出血死去了。
临死前,他娘和蔼的看着刚刚见面便要离别的孩儿,语重心长告诉宗天驰:天驰,我预感我们的孩儿不是池中物,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抚养他成人。
话毕,他娘便从弦笔大陆的历史舞台上落幕了。
从此,宗天驰这个当爹的可是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宗无圣抚养长大。
说来也是个笑话,不管哪门哪宗,就算没落了也不至于没个丫鬟仆人照顾少主。
可宗家就没落出花样来了,家里真就没个丫鬟仆人。宗无圣还就是这个便宜老爹亲力亲为养大的,现在看宗无圣的健康程度,可想而知宗天驰十六年的艰辛。
他们的宗门在丹州城东郊飘摇山上的一间破庙里,下雨漏雨,下雪落雪,哪天下个冰雹,破庙里还真能落几个冰蛋子。
这么说吧,宗家府除了采光良好,上下左右通透,夜里更能够仰望星空,其他真没啥优点可谈。
至于宗家领导层,族长自然是宗无圣的便宜老爹。副族长嘛,就是宗无圣了,要说宗无圣才十六岁,就成为一宗门之副族长,也算是少年得志了。
宗家的整体组织框架便是如此了,开宗门开到这份儿上,说多了都是泪啊!
“失踪了正好,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一个叫花子宗门的小叫花子!”柳真卿右手边站立着一个少女,正鼓囊着嘴,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本来就心里难受的宗天驰,听到姑娘的话后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猛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姑娘,又将目光落在身边的柳真卿脸上。
面对宗天驰诧异的目光,柳真卿不知如何作答,讪讪的笑了笑,来掩饰此时的尴尬。
姑娘正是宗无圣的未婚妻柳鸣鸾,去年被毗卢国最大宗门花涧阁看上,做了号称天琴仙子的花涧阁三长老的弟子。
柳鸣鸾长相极为不俗,虽不说倾国倾城,却也有一副妖艳之美,特别是今天这一身火红色长裙,腰间别着乾坤鞭,脚下蹬着及膝浑天羊皮靴,头顶一束朝天辫,在头顶七寸高处自然垂落,发梢马尾般躺在臀丘之上,妖艳中更显几分英气。
在这幽州城除了洛家洛语冰能够与之并驾齐驱,其他家族的少女,只能往三甲之后排行。
“鸣鸾此话可当真!”
宗天驰见柳真卿不回答,随即扭头看向柳鸣鸾,迫切问道。
柳鸣鸾自从进入花涧阁在毗卢国皇都的花涧阁分阁,那性格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虚荣心暴涨,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她根本就不把什么长辈放在眼中,在她眼里,唯有实力跟身世才是王道,斜眼瞄着宗天驰,爱搭不理回应道:“什么真不真假不假,我就不嫁给你儿子怎么了?况且我听说他天生不能修炼,就是废物一个!哼!”
“你……”
宗天驰被这番话气的陡然站起,指着柳鸣鸾却是迟迟说不出话来。
“老宗,鸣鸾是被我宠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看着身体摇摇晃晃差点跌坐回座位的宗天驰,柳真卿赶紧站起来将宗天驰扶住。
“真卿,鸣鸾年龄小我不怪他,这件事情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