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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苏绵绵说了,她觉不容易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的姑娘,想要晋升等级,非的拿出真本事来才作数。
若让她晓得有谁靠关系晋升的等级,那么整个馆里的都要遭到连坐,且会被废手不说,还永不会再用。
是以,如此重利、重典之下。不管是哪个郡州的枫林晚都焕发出一种积极的良性竞争环境。
而这一年,苏绵绵的名声在京城越发的响亮了。
从前她靠着九皇子的庇护,旁人脸上不显,可到底心底是看不上她的,一个乞丐出身的姑娘,能好上哪去?
可现在,京城高门夫人的圈子里,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得罪苏绵绵,是真心得罪不起她这个人,而非看在九皇子的脸面上,且九皇子如今在朝中与众位大臣颇为微妙。
但凡是得过苏绵绵的好,或者她推拿暖宫助孕过的官家,明面上不敢站九皇子的阵营,但私底下,都对他多少生了些好感。
九殿下体会最深的就是,以前他上朝板着张脸,没人敢靠近他,现在,即便还是板着他脸,一路的王公大臣都在笑着跟他打招呼,即便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们也是愿意的。
苏绵绵将自己和九殿下的腰包塞满鼓鼓银子的同时,她在京城也渐渐闯出了“送子大善人”的名头。
这一年,她十三岁。九殿下二十二,秦关鸠二十一。
眼见原本卑溅如蝼蚁的一个人,如今高高在上,甚至能与她比肩,秦关鸠嫉恨的心头都泛出蜜毒来。
她也是十三岁就开始等着九皇子,准九皇子妃的帽子戴了不知多少年。京城之中从前不如她的贵女,各个成亲生子,不管过的如意或者不如意的,都牵着自个的孩子在她眼前转悠膈应她。
几年前的京城第一美人,如今竟成了别人不愿娶的老姑娘。
这样好的落井下石机会,谁都喜欢往上踩几脚,京城那么大,总还是有人看秦关鸠不顺眼的。
秦关鸠这日进了宫,她身姿卓韵不减当年第一美人的风范,嘴角微微上翘,天生的三分笑脸。
不过总归是二十出头了,不再是十六七的鲜嫩小姑娘。她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清媚,也还是别有一番的气度。
她在皇后的凤坤宫坐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没有宫娥上前伺候,便是连杯热茶都没有。
但秦关鸠早不是昔日的秦关鸠,她眼眸低垂,脸沿一片祥和而安宁。
可她的右脸颊,精致化着一瓣淡粉桃花,不大不小,映在白皙如瓷的脸上,分外妖娆好看。
皇后又过了两刻钟才姗姗过来,心腹老嬷嬷扶着她手,她小指上戴着尖锐的宝蓝底红黄缠枝藤蔓的珐琅护甲,她看了秦关鸠一眼,目光在她右脸颊的桃花瓣上一顿。
随后淡淡开口道:“今个过来,是有何事?”
秦关鸠偏头,微微颔首,她目色平静而坚定地望着皇后道:“姑母,关鸠要做一件事,一件大事。”
皇后扬眉,好似不太感兴趣,原本几年前,这娘家侄女头上有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在。且还痴缠九皇子的很,她那会觉得,她是个有用的。
可谁晓得,竟也是成事不足的废物,这么多年过去,硬是没将九皇子笼络住。
且目下她年纪还大了。毫无半点利用价值。
秦关鸠再是明白不过,在两三年前,皇后对她忽然冷淡下来之时,她就清楚的知道,她被放弃了。
可她不甘心,凭什么一个小乞丐出身的溅人都能压在她头上!
“这些年。关鸠也想明白了,关鸠心悦九殿下,那是关鸠自己的事,九殿下如何,同样也只是九殿下的事,关鸠只能管着自己的事就好。故而即便再等几年,九殿下娶或不娶关鸠,关鸠也无话可说。”
她口吻浅淡,带着一种看破世俗红尘的空灵。
这让皇后多看了她一眼。
秦关鸠继续说:“可唯有一点,却是关鸠无法容忍的。”
说着,她看向皇后,眉目蓦地迸发出刻骨的记恨来,宛若汪蓝毒火,能烧的人痛入骨髓。
“关鸠决不会让一个乞丐越过了去!”秦关鸠捏着袖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关鸠是世家贵女。输给任何人,都不能是输给一个乞丐!”
这等狠辣的心性,难得取悦了皇后。
她摩挲着护甲,已不年轻的脸上和颜悦色起来:“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得到应允,秦关鸠眸子一亮,她望着皇后,义无反顾的道:“关鸠要做的事,还望姑母能指点一二。”
听闻这话,皇后定定俯视着她。她忽的就轻声笑了:“傻孩子,说什么话呢,你有任何事,姑母都是帮你的,毕竟姑母这样爱护你啊……”
秦关鸠稍稍侧头。她翘起小指捻了下耳鬓细发,犹如三月春风的微微笑了。
宫里的这些事,九殿下倒是收到一些消息,不过也不清楚秦关鸠到底和皇后密谈了什么,想来也是有关他的事。
他让人注意着,便没告诉苏绵绵。
这些年,他往宫里去的时候少,也无甚人可以挂念的,除却六皇子的母妃丽昭仪,他偶尔会让人捎些小玩意给她。
丽昭仪并未偏信他当年不宜早婚的卦象,还时常求神拜佛,只望他能早点成家立业。
不管如何说。众多的皇子里,也就没及冠的十四皇子不曾定亲,其他的皇子除了他,皆已大婚,便是孩子都有好些个了。
反倒是他,一直不慌不忙。半点都不担心这些一般。
丽昭仪无可奈何,每每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念叨几句。
至于他的母妃贤妃,则巴不得他不进烟霞宫的才好,省的他当真克了她去。
还有十四皇子,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半点都不意外的跟着贤妃一起长歪了,果真和那重生老鬼说的一样,事事都想争抢他的。
便是连苏绵绵,十四皇子都是打过主意的,随后让他给毫不留情地拔了他的左膀右臂,气的贤妃在烟霞宫里骂了他一天一夜。
这等糟心的事。九殿下从来没跟苏绵绵提过,总是见着蠢东西每天乐此不彼地赚银子,他居然也觉得有趣。
尤其见他夺了她的私银,那等幽怨到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当真很是有趣。
没过多久,这一年的三月三,皇后心悦,邀众家夫人姑娘前往栖梧行宫春游踏青。
苏绵绵自然也是收到了帖子,且帖子上还特意注明,此次栖梧行宫之行,只准女眷参见,男宾一律不可同行。
苏绵绵没多想,皇后的邀约不能推拒,她便拿着帖子跑去问了殿下,征得殿下同意后,她提前将枫林晚的诸事安排妥当,随后便让珑纱四人与她准备行头。
珑纱四人商量后,给苏绵绵准备了一行六套衣裳。四套换洗的,两套备用的,其他头面首饰不计。
苏绵绵对这些不太有研究,总是她的婢女也是顶顶好的,到时行宫之行,自然会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半点都不会堕了皇子府的脸面。
临行头天晚上,九殿下将月星招了回来,让她扮作侍女,跟在苏绵绵身边。
早跟月白无媒苟合了不晓得多少次的月星爽快的应了,应是视月白欲言又止的神色为无物。
这几年,殿下也是心狠,盖因他自个没成亲,就不许他们俩先成亲,搞的两人现在想亲密下,都和女干夫yin妇偷情一样。
不过,这点对月星大爷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反而有时候还别有刺激。
她啥行礼都没带,空着手就过来了,见着苏绵绵黑白分明的晶亮眸子,月星大爷舔了舔艳红唇珠,觉得可以趁此机会好生调教小哑儿一番,早点将
栖梧行宫,距离京城约莫半日的马程。
依琅琊山,傍酿泉,且酿泉从琅琊两峰之间潺潺而泻,峰回路转,有梧桐林立,蜿蜒行宫翼然临于泉上。
盖因有琅琊,栖梧行宫这边要比京城冷一些。
苏绵绵披上薄披风,她拢了拢细带,撑着小脑袋百般无聊的道:“三月春游踏青,有甚好玩的?”
月星懒懒地将长腿翘在小案几上,勾着红唇道:“谁知道呢。皇后的心思咱们也不懂。”
苏绵绵叹息一声,这一两年她忙惯了,像这样的出游,一时闲下来,还会不习惯。
她嘟了嘟嘴,嘀咕道:“还不如在枫林晚得趣。”
月星嗤笑一声,她捻起块小点心放嘴里头,慢慢的嚼:“你跟殿下的事怎么样了?”
苏绵绵瞥了她一眼:“什么怎么样了?”
月星以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她,干脆明说:“拉手了?亲过了?摸过了?”
苏绵绵轻咳一声,与本正经的道:“我跟殿下之间,是纯洁的!”
月星让她这话一下就逗笑了,她眯了眯眸子笑道:“纯洁?哼,当大爷不知道,殿下时常洗冷水?整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还不准大爷和月白成亲。这不是明摆着什么便宜都还没占么?”
苏绵绵脸有点烧,她打死也不承认,一口咬定:“你以为谁跟你和月白一样,没羞没躁?”
月星倏地凑近苏绵绵,朝她低声道:“那叫男欢女爱,人伦纲常,天经地义!”
苏绵绵扬眉:“反正我和殿下同你们不一样。”
月星不屑一笑,也就她还天真,还没瞧出来殿下早有生吞活剥她的心思,自以为发乎情止乎礼。
两人一路闲谈,倒也不算无聊。
半日过去,到了栖梧行宫,苏绵绵甫一下马车就让琅琊的春寒给冷的瑟缩了下。
她摸摸鼻子,觉得这些高门贵妇也真是,这种天气春游,回去多半要伤寒躺下几个的。
不过,这些也不管她的事,她过来的时辰不算早,此时行宫侧宫门已经有好些马车停在那里。
苏绵绵四下张望,没见着凤鸾,她索性领着自己的人先行进去了。
宫里的宫娥都是训练有素的,一见苏绵绵,就有小宫娥笑着上前道:“苏姑娘到了,请随婢子移驾汀兰殿。”
苏绵绵颔首,贵女的派头她也是会的,当下跟着那小宫娥,齐泱泱的就往汀兰殿去。
说是殿,其实进门后,也就是像四合院的一进小院一般无二,分正殿和左右偏殿。
苏绵绵被分到的汀兰殿恰是右偏殿,她初初踏进去,隐约就听见秦关鸠的声音。
她看向那小宫娥,问道:“住这殿的,都有哪家的姑娘?”
小宫娥不敢隐瞒,赶紧回道:“正殿是司马家的姑娘,左殿是秦家姑娘。”
苏绵绵脚步一顿。龇了龇牙道:“能换吗?”
那小宫娥为难地看着苏绵绵,显然无法做主。
苏绵绵颇为不耐地摆手:“算了。”
说完,她越过小宫娥,直接往右殿去。
然她还没踏进门,就听左殿那边传来招呼的声音——
“苏姑娘。你也住在汀兰殿吗?那还真是巧了。”
苏绵绵回头,秦关鸠一身清雅淡紫的长裙,站在初春日光下,面有微光,浑身上下就跟蒙了一层柔光光环,真真优雅。
苏绵绵眯了眯眼,不待见地冷笑了声:“是啊,真是倒霉。”
话落,她懒得再多理会秦关鸠,直接进门,就吩咐珑纱四人将右殿的物什都检查一遍,再换上她习惯的小物件。
月星当真是个大爷,这一没外人。她就柔若无骨地瘫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慵懒妩媚地道:“小哑儿,你这是多受欢迎来着,排都要故意排着跟你一个殿。”
苏绵绵眸底厉色一闪:“她要敢惹恼了我,我还将她收拾的落花流水。”
她可是晓得,秦关鸠破相了的,几年前秦家暖汤庄子,麓山结业庆贵女被蛇追的事,当时她故意挑了无毒的小蛇到她身上,彼时秦关鸠脸上还让蛇给咬了一口。
后来半年后,秦关鸠再出门,右脸颊就总是会贴上精致的花钿遮掩。
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时兴的妆容,眼见秦关鸠那样装扮格外的清媚好看,便有人跟风模仿,可在京城里,总有那么些人还是明白真相的。
秦关鸠面颊的花钿,哪里是时兴妆容,分明是为了遮掩那处的一点蛇印子才是。
月星不可置否,她哼了两声,算是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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