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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管家闻言,神色一凛,“老爷子?”
韩老爷子摆摆手,“我是个人,不是神,有些东西,我也是有心无力。那些背后盯着我们韩家的人,就等着这个机会。”
“可大少……”钱管家面露焦急道。“他是你的亲孙子。”
韩老爷子神色一动,露出一丝苦涩。“他们都是我的亲孙子,可我这把老骨头,能做的事情有限。少廷若是肯听我的,就不会有事,可他现在这样子,拼着一股劲往前冲去,就只能成为别人的靶子。”在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钱管家黯然无言,亲自上前给韩老爷子换了一壶茶,就恭敬地退下去。
韩少廷离开了韩家之后,驱车四处兜风。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接到了宋令姿发来的信息:老公,我怕,我做噩梦了,梦到好多好多的蛇。
韩少廷看到这个信息,心一软,就驱车往回赶。在他的心里,宋令姿和他以前的青梅竹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如今被迫移植到室外。
整个晚上,韩少廷都在想,自己一时的一意孤行,将宋令姿拖下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若是宋令姿平平安安的,一切都好说,倘若她真的因为自己遭遇不测,该怎么办?
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韩少廷抬头,就看到自己的那一层,灯火通明。她怕,不止怕的是蛇,恐怕还有人心吧?
这个时候的韩少廷,深深感到无力。他指挥得了千军万马,却不能摆布自己的命运,这是何其可悲的一件事。
躺在床上的宋令姿,翻看手机,一直等待韩少廷的信息。结果,她却听到外头有咔嚓的声音。她疾步跑出去,就看到韩少廷走了进来。“你回来了?”
“嗯。”韩少廷目光闪了闪,“还没有睡觉吗?”
宋令姿迎着韩少廷的目光,淡淡回了一句:“睡不着。”她不是做噩梦了,而是担心眼前的男人,生怕他跑去找那些所谓的幕后主使算账。一个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宋令姿怕得就是这一点,才会软言软语求他回家。
“做噩梦了?”韩少廷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忧虑,“要不要吃点药?”
宋令姿摇头拒绝,“我不是害怕的睡不着,我是担心一个人。”
韩少廷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宋令姿走过去,轻抚他的脸庞,细声轻语:“你跑了出去,我很担心你。”
韩少廷听得出宋令姿话里的担忧,他宽慰宋令姿:“我只是回家一趟。”
宋令姿知道他说的回家是指回韩家,而不是现在这个家。,轻笑:“既然是回家,那我白白担心了。”抬起头,明媚的脸庞上满是笑容。“我去睡了。”
宋令姿说完,就转身往卧室走去。
“令姿。”韩少廷从背后抱住宋令姿,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宋令姿的身子一僵,回头看着韩少廷。
韩少廷面露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不敢承诺。
“你知道吗,这世上,什么话都好说,唯独对不起不好说。”宋令姿转过身,抚上韩少廷的脸颊。“不要为今天的事情感到抱歉,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好笨,那些蛇,其实都是无毒的,是我自己先怕了,乱了阵脚,才会引起混乱的。”
见韩少廷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宋令姿用一根食指止住了他的话。“每个人的生命,都该由他自己负担,别人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拉他一把。如果做不到,不能怪任何人,包括丈夫,包括父母,因为很多事情,不是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韩少廷苦笑不已,“你倒是看得开。”
宋令姿退后一步,回身望着阳台上的月光。如果没有重生过一次,她就不会看的如此豁达。
“你也要想开一点,不管什么人动手脚,自己都不能乱了阵脚。”
韩少廷听了宋令姿这句话,若有所悟。等他回过神,宋令姿已经回屋睡觉了。
天蒙蒙亮,韩少廷就接到回部队的命令,他的心陡然跳快了一拍,隐约感觉到今天会有事情发生。
亲了亲宋令姿的额头,韩少廷蹑手蹑脚走出卧室,生怕吵醒沉睡中的妻子。
宋令姿在韩少廷走出去的时候,一双美眸就睁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她重生前那种不祥预感很相似。
韩少廷坐了半天的车,才回到了部队驻地。一进大门,就发觉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他望过去的时候,那些视线又急忙转开。
韩少廷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知道,今天一定有事发生了,不是好事,就是极坏的事情发生了。
走进司令部,韩少廷叩响了司令的门。“进来。”浑厚的嗓音传来,让韩少廷的心定了几分。
在来的路上,他想过千百种的可能,忐忑不安,现在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能知道结果了,他反倒不紧张了。
走进司令部,韩少廷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报告司令,0610团团长韩少廷来报到。”
陈司令抬眸,就看到韩少廷穿着军绿色的军装,笔直地站在门口,宛如一棵青松般挺拔。
“小韩,坐下。”陈司令指着他书桌前的椅子,对韩少廷道:“早餐吃了没有?”
“还没有。”韩少廷也没有隐瞒,“我接到命令,就往回赶了。是不是我的婚假取消了?”其实,韩少廷的潜台词是,他是不是可以参加军事演习了。
陈司令摇摇头,笑着回道:“小韩,刚刚新婚,就舍得离开老婆吗?”
韩少廷的面微微一红,说真话,他是有点贪恋新婚的妻子,不过,作为一个军人,更应该以军队利益为重。“我是军人,当然以服从军队为天职。”
陈司令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深思,对韩少廷的话不置可否。
“司令?”韩少廷忐忑不安,这个军区,陈司令是他的顶头上司,当然,陈司令背后的靠山就是韩家。
“老爷子的意思,你知道?”陈司令先抛出这句话,又跟着说道:“按我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参加这次军事演习。但是,老爷子已经发话下来,不允许你参加。”
韩少廷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当然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但是,他这样明目张胆阻拦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军队不是他的。陈司令,你根本不需要听他指挥的。”
陈司令看着韩少廷,目光暗沉。“按照个人立场,我同意你的话,但是按照大局,我必须服从老爷子的意思。少廷,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不想听。”韩少廷怒吼,“这次的演习,对一个军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难道陈司令你不知道吗?也许,这样大规模的演习,我这辈子只能遇到一次。”就算以后还有这样大规模的演习,韩少廷未必能参加,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职位会在两三年内发生变动的。一旦调离了这个军区,想要参加演习,就难如登天。
何况这次实战演习,对一个热血军人来说,就是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可以把自己的指挥能力,应战能力,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展示。如果表现良好,极有可能得到上头的重视,派到更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
“少廷,你必须学会放弃。”陈司令沉着脸,怒声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你必须明白轻重缓急。倘若你一意孤行,那不要怪我和老爷子弃卒保帅。”
弃卒保帅?韩少廷愣住了,原来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卒而已。“那你们就弃卒保帅吧,反正我迟早都要被牺牲,还不如干干脆脆牺牲一次算了。”
“韩少廷!”陈司令没有想到韩少廷会有自暴自弃的想法,这对他来说,是极为痛心疾首的。韩少廷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韩家接班人之一,如今听到韩少廷这样说,陈司令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培养,顷刻化为乌有。“你眼里除了你的梦想,你个人的利益,有没有想过韩家,还有韩家背后的人?”
在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派系,一个人想生存好一点,就要为自己的派系做贡献。以前的陈司令不知道,所以吃了很多暗亏,后来,他逐渐领悟到派系的重要性,慢慢地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这一席之地,也不是那么好占的。只要韩家不倒,他才能永远占有一席之地,倘若韩家有事,跟韩家有关的人,就会在斗争中落马。
不要说功过是非,在官场中,只有胜者为王败者寇。
韩少廷年纪轻,总是以为凭着实力就能占据最高点,却不明白,站的越高,越是危险。他现在才三十岁,已经成为了上校,若不是老爷子死死压制,只怕他的军衔早就升到了大校。以他的资历升上去,就等于活靶子,迟早都会被人斗下去。
韩少廷听到韩家两个字,眼里闪过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做出牺牲的人都是他?他为了韩家放弃了飞行的梦想,加入了军队。为了韩家的稳固,他参加了维和部队,参加特种兵,军衔靠着他手里的枪杆子一步步打出来的,结果,到了别人的眼里,他的军衔就是一个笑话,好像他有了今天的成绩,不是因为他韩少廷的努力,而是韩家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