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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鲤想到的是之前看到的一份邸报,说是某个封地上的领主私自挖了地道通向一个山谷内,训练军队,打造兵器,被人告密后畏罪自杀。
现在朝廷动荡,这晋川又是军需粮草之类的重镇,能在山底下鬼鬼祟祟的行动,十有八九离不开密谋造反的事。
宫鲤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跟这些官家扯上关系,估计严柏卿、黄曦这般人物能参与一二,但纵然他们知晓了以后,愿不愿意趟这个浑水还不一定。
即便是不在朝堂,但是从小读一些奇怪的野史故事,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能猜到几分。
“那你们在这里怎么办?”
“还不就是僵持,但是总有一日,这里会被这些人的野心给吞噬掉。走,我带你去偷偷看看,那些人都在做些什么。”于是二话不说就带着宫鲤去探一探那山底的老窝。
山鬼为这些山中精怪争了一片净土,和山那边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一踏出去整个空气里便是白雾,树木花草就消失了踪迹,与结界里面相比这边好似没有生命似的苟延残喘的维持了一方天地。
“这些雾气终年不得消散,这个你拿着不然在里面呆久了,会被里面的脏东西把五脏六腑给染黑了。
说着递过来一根羽毛,这个特别像是……灌灌的毛。山鬼见宫鲤拿着羽毛看她,笑了笑说:“﹝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配之不惑……”
“灌灌一族,从上古时期便在这里繁衍生息,可是如今的青丘山,满目疮痍。哪里还有我们这些精怪的容身之处,它的羽毛能避污邪,走吧。”
宫鲤被山鬼牵着手,在林子里穿梭,偶尔能听到几声吟唱,如丝如缕的往耳朵里钻,这时候就感觉自胸口散出一股热气,让人头脑清晰而且全身不在僵硬。
胸口放着灌灌的羽毛,在这满山的鬼声里面,护着她脑中的一阵清明。
“就是这里,小心着些。”
山鬼向前挥了一下衣袖,就在前面出现了可容一个人进去的石缝,山鬼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四周合适狭窄,看得出是人随意挖出来的,到处凹凸不平,山鬼紧紧的抓着她以免摔倒。
走了许久,山鬼在石壁上敲了一串奇怪的节奏,然后用手指在石壁上画了一个很复杂的符号,然后默念“山鬼出行,山门开启,开!”
就见那石壁逐渐变成了一汪水一般,山鬼拉着宫鲤就走了进去,转眼之间就到了石壁的另一侧。
这里是一处死角,站在这儿正好把底下的景象收入眼底。
他们进来的地方应该是半山腰的地方,里面从半山腰一直向下,深不见底。每一层都是一些人拿着鞭子正驱赶着被铁链拴着苦力。宫鲤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几乎有上百层。
中心有个巨大的轴上面挂着符咒,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但是宫鲤能闻得到上面传来的怨气和阴气,凝神观之,上面聚集了股股黑气正上下翻腾。
“你看那些人,全都是这几十年来失踪的人,什么被山上的鬼怪吃了,都被弄到了这里做苦力。”
宫鲤顺着山鬼的手指又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就见底下有一条像是岩浆一样的河流环着那根铁轴蜿蜒而下,从那四周黑漆漆的洞里面传来叮叮咣咣凿石头的声音,偶尔有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几声惨叫。
就有几个戴着铁链的人走进去,把里面的尸体拎出来随手扔进了那些岩浆河流里面,而这时宫鲤就看着有一股黑气腾空而起,想逃窜却被牢牢的吸进了中间那巨大的符咒里面。
“这个符咒禁锢了人们的灵魂。”
“你倒是眼力不错,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将这里的东西送到有用的人那里。”
宫鲤没有贸然接话,而是又问了一句,“你在这里有见过他们的头头吗?”
“这里面有很强的符咒,我也只是敢在这个边缘的地方,一旦靠近我怕是也会被吸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咒语,怎么如此的霸道。”
宫鲤刚刚看到里面那些惨死的人,魂魄大概还没来得及离体,就被上面那符咒生生的给吸了进去。整个大铁轴像是个吸魂恶鬼一样时时都等在那里,但凡有人死了,就一口吞下。
想着这些再看下面的那个大魂幡,心里一阵发毛,就好像自己的灵魂也正在被一双贪婪的眼睛觊觎着。
“这里基本上是看不到的,这是一个隐身的药丸,你吃下大概可以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但是不要贸然出声,否则会惊动里面的那些小鬼,到时候我怕救不了你。”
“好,我知道。”
宫鲤吃下药丸,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身体逐渐变成了透明色,然后山鬼等在原地,她又顺着旁边的窄道走了下去。这些窄道一路都是下坡,只能够一人行走,墙壁上都是鞭子抽过的痕迹,还有利爪的挠痕。
宫鲤小心的呼吸着,绕着铁轴走了一大圈,背后传来一声呵斥,还有鞭子摔在皮肉伤啪啪的脆响。
“快走,偷什么懒,不然老子一脚把你踢下去,让你去喂那个恶鬼,快起来。”一边怒吼一边又甩出几鞭。
里面响起了那人低低的哀求声,宫鲤忽然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里面,是之前被马车压到腿的那个魏村人。
果然等这些人从里面推着一个小车出来后,看到她爬上树之前等在底下的那两个人,他们一人推着一车石头,跟在队伍的后面正艰难的往前走。
前面的那人眼睛赤红,全身的肌肉快要从衣服里面爆出来一样,呼出的气离了老远她都能闻到,腥臭味……死人的味道。
这是个活死人?
宫鲤就站在路口的地方,那个拿鞭子的好像闻到了什么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又转过身去扬手就给了身边那人一鞭子,抬脚一踹那人软趴趴的就从那条窄道掉了下去,噗的一声掉进了那堆岩浆里,这个时候宫鲤才看清楚。
这东西特别的眼熟,和最后一次爷爷出现的那个溶洞里面,那口突突冒着血浆的血井一样,同样这个血浆河两边也集满了黑色的凝固住的蜡油,厚厚的像是堤坝。
底下传来几声呼和,刚刚踢人下去的活死人忽然抽搐了几下,被从墙里面伸出的一双利爪拧下了头,被那双手一直拖着拉进了墙里。
过后没多久,又从后面的山洞里走出来一个面色呆滞,肢体僵硬的监工,他拿着鞭子重重一甩亦步亦趋的跟上了推着石头的苦力。
宫鲤看着那个腿上右有伤的魏村人,心里有些焦急,照他这样的情况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一脚踢下去的,因为他即便苦苦支撑还是掉在了最后面。
宫鲤小心的跟了上去,见那个活死人监工走到了最前面,就走在了那个魏村人的身边。
“别怕,听我说,现在把我给你的药丸吞下去,然后努力的坚持一下,我回去找人救你们。”
“小宫鲤?”
“是我,我就在你身边,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