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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羚使劲儿捂着嘴,弯着腰蹲在地上,尽量压抑住自己。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怕被女**害的。虽然听说过贵妇人玩弄年轻男子的事儿,也没听谁埋怨过。何况,这况且怎么看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啊。
她搂着况且在怀里,用力揉搓他的脑袋,然后又果决地在他的嘴唇上印上她的初吻,这在她而言有特别意义,可谓一吻定终身。
“那就等两年之后,到时候我就能祸害你了吧?”左羚眉眼生辉。
“啊,那什么,到那时候再说吧。”况且仍然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说定了,看在我对你的一片至情上,咱们约定,至少给我一次祸害你的机会。”左羚半认真半说笑,堵着况且,要他做出承诺。
“好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没嫁人的话,不妨试试。”况且实在没招了,只好慷慨地挥挥手,好像他做了什么亏本买卖似的。
两人言谈间,终于完成了史上第一桩最古怪最搞笑的期货合同。
“你们笑什么哪?又在搞什么鬼啊。”
萧妮儿在前院还是听到了左羚的笑声,预感不妙,急忙救火似的赶过来。
“没什么,他给我讲了个笑话,好笑极了,我肚子都笑疼了。”左羚见萧妮儿进来,也就不闹况且了。
“哦,他很会讲笑话,也很会讲故事的。你是不知道,他还经常讲吓人的鬼故事。”
萧妮儿这才放心,没事的时候,况且经常也会给她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当然也有好笑的笑话。左羚这借口倒是蒙住了萧妮儿。
不过讲鬼故事是萧妮儿随口编出来的,以示他们之间的亲密,还给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萧妮儿留左羚吃中饭,左羚却说家中还有事要处理,急急走人了。
“你们真就只是说说笑话?我怎么觉得左小姐有点怪怪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萧妮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就是给她画像,然后说了几句笑话,她笑点太低了。”况且若无其事地说。
“不行,你把她画太美了,哪天也给我画一张,要比这张画更美。不然……”萧妮儿看着左羚的画像,虽是草图,也让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萧妮儿做出要掐况且的姿势,况且立即露出愁眉痛苦的表情。
“我天天在你身上画,你还嫌不够吗?”况且苦着脸说道。
听了这话,萧妮儿顿时生出极大的优越感,也不嫉妒左羚了,乐呵呵笑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
堪堪已过去两月,先还是冬雨,在这天终于下了第一场雪。
况且这两月间极尽潇洒,左羚的画已经画完了,看到的人都说左羚在画上完全活了。
在接近两个月的观想后,况且也终于画出了千机老人的肖像画,比左羚那张更令他满意,其中的况味只有他一人知道。
毕竟给左羚画像是本人在他面前,而且以左羚之美,纵然不在身边,他也回想起细节,连根眉毛都不会画错,更能捕捉到神韵。但千机老人的肖像却是完全凭观想画出来的,画好之后,连况且都觉得花布上仙风迎面扑来,里面的白云太阳,蓝天山川都好像实际世界中的一样,有生命,有温度。
“哥,你太神了,画得真好,若离远点看,还以为是真人实物呢。”萧妮儿禁不住赞叹道,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况且满意地点点头,一般而言,若论精确复制景物或者人,自然是高度成像的照相机,这一点是绘画先天不如的。然而摄像只能留下景物和人的体貌,却无法表现出内在神韵,所以绘画才被称为艺术。尽管摄影也是一门艺术,但其创造性和绘画还是无法相比。
画完这幅画后,他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耗尽了,需要几天才能恢复过来,但依然很兴奋。创作出好的作品才是艺术家最好的回报,金钱固然重要,但不会带来这种满足感。
创造之后,在疲惫中获得的幸福感,那是最令人快乐的。
这些日子里,左羚经常来了,她跟况且间再无那种香艳的场面,说话也都正正经经,萧妮儿眼睛一眨不眨,却也看不出丁点破绽。
但无论况且还是左羚都已经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那是玄妙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已经完全无须用言语、甚至身体来表达了。两人都感觉彼此间心灵隐隐相通,如同有一条线连接着两颗心。
至于况且那并不存在的婚约,以及将来的事,两人都避而不谈,心中都有一种无奈而又无力的感觉,但相互间的感情反而更加浓烈粘稠,再也割不断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事究竟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连况且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心里石榴的影子始终占据主要地位,尽管就感情而言,他现在跟萧妮儿已到密不可分的程度,但依然没有石榴的比重大。
而对左羚,他从开始就没有过任何想法,觉得她太美,自己根本配不上,另外两人也不是一路人,不像他跟石榴那样亲密无间,息息相通。
然而,许多事就是如小溪一般,不声不响地慢慢流过,最后汇聚成一片感情的河流。身在河中的人,才会明白无意插柳柳成荫这句话的深意。
左家父子来的次数也恢复了正常,请况且坐诊的事索性不提了,他们明白况且不缺钱,这还只是一个原因,另外,况且要是愿意,就算不主动,也会有暗示,现在况且几乎不再提医学上的事,每天只是读书写字画画,完全文人本色。
左家父子也想好了,只要况且在凤阳开心就好,这么一个人物,还是听其自然方为上策,如果勉强,就等于是要赶他走了。
那几样暗器造出来了,况且很满意,出门时就在右手腕上绑一副暴雨梨花针,左边袖子里还藏着一把扇子,不说武装到了牙齿,也是全身戒备了。
这些天他也没事就去街上溜达,还是知府衙门的告示管用,现在没人敢提药王这词儿,忌讳,更没有人敢打况且的主意,袍哥会的人死了十多个,摊上事儿的况且不但啥事没有,还成了衙门里的座上客,这都上哪儿说理去。
不管怎么说,一般的人都死了这条心了,埋藏在暗处的势力似乎一直等待什么机会,一个个非常沉得住气,坚决不为天下先,谁也不急着动手。
杀死了袍哥会的人依然是个谜,各种猜测都有,只是这次,没人猜测是李家兄弟或者洛城双骄干的,因为这等大人物不屑于从背后杀人。
凶人也有凶人的尊严,行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这天况且逛街回来,有个破衣烂衫的中年人堵在他府门口喊着卖神方。
一个家人笑道:“这真是关公庙前耍大刀了,啥人都有啊。”
那人横了一眼说道:“货卖识家,拙眼无缘。关公不还走了麦城吗?”
况且却是好奇了,问道:“你这是什么方子,怎么卖的?”
他心中想,若是张仲景那派的治疗伤寒的方子,能买到也是撞了仙缘了。
要说撞仙缘这事真是不容易,他前些日子在街上一个煎饼摊子上竟然发现了几页宋版书,卖煎饼的不识货,撕开了给人包煎饼用了,他急忙都买下来,当然是跟煎饼一起买的。结果发现,那人家里祖传的一本宋版书已经快撕光了,剩下的不过是最后几页。
况且气得直跺脚,恨不得把这位傻呵呵的家伙剁了喂狗,这可是宋版书啊,丢一本少一本,每一本都是绝版。话说你家里有这等珍宝,直接卖给识货的,哪里还用卖什么煎饼啊。
这以后,他经常出来逛街,未必不是存了撞仙缘的心思。虽说只有几页了,也是他收藏的第一件古董,价值不可小觑。
“一张残方。看识不识货了。”那人很傲的样子,好像谁买下来就是受了他的恩赐。
“残到什么地步?”况且兴趣大减,宋版书只有一页也有价值,药方要是不全,几乎没用。
“只有药名,没有剂量。不是我说,你们未必看得懂啊。”那人眼睛快朝天上看了。
几个家人哄笑起来:“这也能叫神方,赶紧有多远走多远,谁不能凑几个药名编个神方。”
那人不理会这些家人,只是盯着况且,似乎认定了他有可能会买账。
“这药方是何来历?你说给我听听。”况且不急不缓问道。
“真是行家,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我这张神方乃是祖传,得到时就是残方,为啥说是神方哪,因为这几味药是六个神仙传给我祖上的。”
“六个神仙?有点意思啊,你接着说。”况且还真来了兴趣。
他脑子里忽然快速转动起来,想到那天跟着周鼎成在山里扶乩,批语里有“六神呈祥”四字,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跟这方子有关?那可就神了呀。
不管如何,况且已经拿定主意买下了,就算花钱买张废纸又能怎样,有钱就是任性嘛。
“这位前辈,您里面请,咱们慢慢谈。”
“少爷,您不会真的要上这当吧,连我这智商都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骗子,还是最低劣的那种傻骗。”一个家人提醒况且道。
“没关系,请这位前辈进里面暖暖身子,喝口酒,权当交个朋友了。”
况且领先走进去,家人们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拗,只好捏着鼻子请这人进来,然后很不情愿的给他拿来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