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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喜凑到苗秋秋跟前,宽慰她,“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娘娘在芜泽国时就是出了名的才女,三步成诗,冰雪聪明,天下名家为之倾倒。娘娘大可放心,那些贵族公子小姐们都是金玉其外的半桶子水,娘娘稍稍用点心思就能才惊全场,再不济,还有奴才给你的这张纸条。”
苗秋秋半信半疑地扭过头去询问绿竹:“绿竹,我长孙倦衣在芜泽国就是出了名的才女?”
绿竹微微犹疑,还是点头称是。这让苗秋秋一时间没了下文。
半晌,她又道:“我这个,好久都没跟那些名家望族的公子小姐们吟诗作对,多多少少忘记了一些吟诗造句的技巧,突然让我去跟他们对诗,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九喜沉吟:“莫非是我西昭国风水与芜泽国风水不太一样,娘娘只能在芜泽国里作诗?”
苗秋秋心中一喜,拍着九喜的肩膀:“九喜,你实在是太懂我了!”
九喜也一顿动作,就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发现了共同的人生理想那般。“可是,娘娘,这是上头的意思……陛下还在处理国事,没有时间去陪伴宴客。东宫又只有娘娘一位主子,这差事,非娘娘莫属啊。”
九喜忽然间转变了表情,让苗秋秋的心情从山顶一路跌落到谷底。
“那算了,带我去风渊池吧。”苗秋秋对天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拿起纸条,一字一句地背!
绿竹心中越发怨恨昨晚那两颗石子的主人,如果不是他,今天她就该和苗秋秋在宫外潇洒快活了!她知道苗秋秋不善文学,字都认不全的苗秋秋,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背出那些词句!而长孙倦衣的才华却是人中少有,就怕是这些望族世家,要刁难她……那么,她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
风渊池比苗秋秋心中所想的更要气派,本是一潭死水的风渊池,几簇拥成团的荷花作为点缀罢了,现在,一夜之间多了满塘荷花莲花,交映成趣,湖心亭中,坐满了宫装的小姐,岸边则是华贵锦服的公子。
原来是两岸对歌。
其中有人为了活跃气氛提出题目建议,一群人在哄闹中纷纷赞同,一人一句,凑出完整的一曲《子夜歌》。
一位公子道:“在下安城江家大公子,江灵翼。方才我觉得各位的诗题虽出彩,却也足够宽泛。在下看今日正是夏日绚烂,暑意迷人之时,不如此间各位,同作一首《子夜歌夏歌》如何?”
“夏歌,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谁的声音这么熟悉?苗秋秋瞬间明白了,是薛逐梦!
众人纷纷叫好,当中一位男子声高气足:“在下平城洛家公子,洛无霜,霜风凄紧之霜,无霜,则有艳阳高耀之意。今日各位与我,皆是有幸入宫参加宫宴,在下认为,今日是宫廷消却严肃威仪之日,你我平民一介,能亲身触碰宫中的红漆高瓦,脚踏青石华岩,实属难得。就由在下来起个头吧。高堂不作壁,招取四面风。吹欢罗裳开,动侬含笑容。”
“反覆华簟上,屏帐了不施。郎君未可前,等我整容仪。”一位女子清脆俏丽的声音。
“开春初无欢,秋冬更增凄。共戏炎暑月,还觉两情谐。”另外一位女子接了一句。
“春别犹春恋,夏还情更久。罗帐为谁褰,双枕何时有?”男子之音。
苗秋秋细细揣摩这些人吟诗造句的意思,大概是能知晓个五六分,不知这些人一诗完毕,会不会暗中陡生什么情愫,最后成了一对一对的?说到底啊,这宫宴,就是个大型,端庄,高端的相亲会罢了……
九喜听得苗秋秋忽然叹气,连忙问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纸条上没有合适的诗句啊?”
苗秋秋被九喜这一提醒,俨然一种下一个吟诗的人就是她的错觉,连忙拿起纸条,对九喜道:“九喜,哪首诗写夏天的?快快快,给我挑出来,我要速记!”
九喜也十分紧张,乱点了一通,苗秋秋一看,心中喜了不少,这句诗,自己刚刚就看过!再看几遍应该就能记住!
“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怎么大驾风渊池,也没个奴才通报?”谁的声音这么尖锐,把苗秋秋吓了一跳。
果然只能是薛逐梦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朝苗秋秋行了一道大礼。她正不知所措,想要让他们赶紧起来之时,绿竹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提醒道:“公主,皇后威仪。”
于是到了口边的话收了回去,她换上一副鄙晲天下的仪态:“不必多礼,各位都请平身吧。”
薛逐梦微微一笑,一个眼神甩给旁人,那人身着浅绿渐变浅蓝色衣裙,上前一步,福身道:“皇后娘娘,方才小女子与在场各位同作一诗,现在所有的人都为那首诗出了力,可惜无人替诗句结尾。娘娘才华横溢,是连男子都佩服的才女,又代表着整个西昭国的威严,不如就由娘娘给全诗结尾吧。”
苗秋秋端庄雍容地笑了笑,咽下心中的恶气,悄悄地把这位姑娘的面容记在心里:“多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生得又美。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女子笑意更大了些,若能进宫当个一妃半嫔的,也是极好的:“回娘娘,小女子大夫高昶之女,高晴晴。”
苗秋秋点点头,“连名字也是极好听的呢。既然你都如此邀请,本宫也无法拒绝。”
心中迅速回忆那首诗……
薛逐梦等不及了,催促道:“娘娘怎么还不收尾?咱们几十号人,都在等着您呢。莫非是娘娘词穷?”
苗秋秋白她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正在思考,你打断本宫,是不给本宫颜面了?”
薛逐梦气血上涌,一双媚眼迅速转动,深知此时不是与她相抗的关头。她低下头,心中就等着好瞧她出丑了:“娘娘恕罪,逐梦并无此意。”
苗秋秋心头一阵舒爽,随后背出那四句诗:“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