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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见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主动向沈乔道:“上回多谢姑娘相救了,要不是姑娘仗义相助,我只怕如今已经殒命井底了。”
他边说边偷瞄了沈乔一眼, 就算他见过不少名门贵女, 却也少有这般美貌的, 心里又有点郁闷, 怎么长的好看的都出在沈家了呢?
沈乔还未来得及自谦,余正霖就已经见缝插针地插.进话来:“殿下本来想早些前来道谢的, 奈何太后和皇后都勒令他在宫中修养几日, 他今日才找到机会备礼出宫,还望沈姑娘不要见怪。”
他说着把太子备下的东西往她跟前递了递:“还请姑娘笑纳。”
沈乔大略一眼扫过去,见都是些补身子的上好补品, 也不会过分出格,她确实是救了太子的,于是就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殿下客气了,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她见余正霖已经递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没留神让余正霖的小指从她手背上擦过, 她怔了怔,不悦地皱起眉,余正霖笑的一脸无辜, 见她突然没了言语, 还主动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乔收回手把东西搁到一边, 瞥了他一眼, 面色越发冷淡,啜了口茶:“没什么。”
余正霖心下有些失望,又暗啐自己贱得慌,人家正经人家的姑娘还想让人家被你碰一下就眉来眼去不成?要是这样的还不如去找戏子粉头呢,稍微撩拨一下就软了脾性的才没意思。这么一看还是沈姑娘好,起码烈性。
他心里劝自己归劝,但男人胃口最经不得吊的,他本来因为这位沈姑娘美貌才起了些兴致,后来又觉着她性子有趣,这下兴致更是被吊起了十成。
他这人虽有种种不正经,但也不是那等见色起意非要把人弄到手的纨绔子弟,收了心思掏出张请帖来:“沈姑娘几日在宫里,家妹就念叨了几日,对你惦念得紧。她好容易知道你办完事儿出来了,请托我邀你去一道游湖,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沈乔对余清乐还是很有好感的,伸手收下帖子,闻言缓了神色:“我也惦记着她呢,劳烦公子帮我回话,就说帖子我收下了,到时候一定准时到。”
一边的淡长风不觉沉了眉,他现在看余家小子越来越不顺眼,但他又不好干涉沈乔正常跟人交往,只好坐在上首生闷气。
余正霖见好就收,和自家表弟携手双双告辞了。
最郁闷的是太子,明明他才是来道谢的,为毛他表哥强行给自己加了好多戏,他这个正主儿都说几句谢谢,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被边缘化了。
路上太子面色古怪,不由皱眉问道:“你瞧上沈姑娘了?”
余正霖搂住他的肩,嬉笑道:“少年慕艾,沈姑娘那样的绝色谁人不爱?”
太子正色道:“你少来啊,你要是因为她颜色好才喜欢她,趁早打消了这念头,这不是坑人吗?以后她老了丑了,你不喜欢她了,不是把她坑苦了?”
太子虽然时不时犯二,但被皇上皇后教导的好,心思却是极正的。
余正霖也正了神色,对他道:“殿下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这么些年拖着不成亲,就是想找个合心意的,沈姑娘是真合我脾性,假使她真是我命定之人,我也不想白白错过,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他说完又苦笑一声:“而且沈姑娘还未必看得上我呢。”
太子见他一脸衰样,撇了撇嘴:“你别乱来就是了。”
他们表兄弟情分好,他说话也随意些,出声调侃道:“我是没有殿下的福气,婚事处处有人谋划着,听说皇后娘娘已经给你备了好几位太子妃的人选,不知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太子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拐肘,两个二货勾肩搭背长吁短叹地往回走,那边淡长风表情不咸不淡的:“你要去游湖?”
沈乔道:“反正最近没事干,出去浪一圈也行。”
淡长风晃了晃手腕:“捆妖索...”
沈乔汗了下:“我尽量赶在一个时辰之内回来吧。”
淡长风满意了,他现在越来越不想想法子研究捆妖索了,他沉吟片刻,又道:“那姓余的不是好人,你只与余姑娘交往便可,对他无需理会。”
反正在他眼里,敢对他宝贝徒弟起歪心思的一律都不是好人。
沈乔哦了声,客观评价道:“余公子为人处事还不差,说话做事也算有分寸,就是性子轻浮了些。”
淡长风表情又不对了,扬一扬唇角却没怎么笑:“你瞧得倒是挺仔细。”他状似不经意心里很期待地问:“那你说,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
奇葩。沈乔把这俩字硬咽了回去,面上一派淡定:“师傅当然...挺好的。”
挺好的?淡长风抚了抚下巴琢磨,看来小徒弟对他的崇敬之情太深无以言表,只好一言以蔽之了。
他勾唇笑了笑,眉眼温和:“我觉着你也挺好的,乔乔。”
沈乔只听说过有的妇人四五十岁的时候会脾气怪异,喜怒无常,没想到师傅二十多岁一男人也这样了,她表示深深的同情╮(╯_╰)╭,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下回出门记得给师傅买点清心下火的药。
一上午就在讲课听课之中渡过了,下午她和上云师兄约好了比剑,两人拿着木剑你来我往了半个时辰,最后沈乔稍落下风,以一招之差落败了。
上云还是惊叹道:“师妹好剑法。”
沈乔取来巾栉擦了擦额上的汗:“师兄才是好本事,我这都是当初逃难路上练出来的,原也就是学了些花拳绣腿。”
上水逮住机会献殷勤,捧了碗绿豆莲子汤凑过来:“师妹好厉害!师妹来喝碗绿豆汤消消暑吧!”
沈乔冲他道过谢,接过甜汤喝了,上水圆脸露出幸福的傻笑。
淡长风瞧了眼,暗暗皱眉,夏天的衣裳本来就薄,她比剑之后一出汗,衣料更是半贴在身上,乔乔哪里都好,就是心太大容易让人占了便宜去,还是得他这个做师傅的多操心啊!
他缓缓起身,拢袖帮沈乔理了理衣裳:“先去洗漱更衣吧,这成什么样子?”
沈乔只当他是洁癖又犯了,喝完甜汤就去浴房擦脸更衣,淡长风照例在屏风外面等着,本来没多想,却冷不丁瞄了一眼,就见她褪了外衫,还特意把外衫撑开挡在屏风上,却也不济什么事。
他就见夏日穿的薄料子已经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有花枝一般的腰身,隔着屏风轮廓也分外诱人。
他不期然又想到淡延和燕梨师徒两个...
他想着想着从耳根到脖颈红了一大片,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清心咒念了又念,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旖旎念头,重重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沈乔拿干净巾栉往身上擦了擦就走了出来,见他面色绯红,薄唇紧抿,不由奇道:“师傅,你怎么了?”
她清俏的声音堪比一百句清心咒,淡长风缓缓镇定下来,微微闭起眼,半晌才闷声道:“以后不要穿这么少。”
她囧道:“盛夏时节,我不穿夏装难道穿棉袄吗?”
淡长风不自在地咳了声,没好意思跟她说他是怕自己胡思乱想,只能竭力控制着自己不乱看。
他肃正了神色道:“这世上之人可不都如我一般正派,你走到街上,万一被心存不轨的人占了眉眼便宜可怎么办?”
沈乔淡定道:“那我就抠了他的眼珠子。”
淡长风:“...”
沈乔发现淡长风的脾气彻底变得古怪起来,有时候有事没事都要生一通闷气,时不时还龟毛几句,但她若真做错什么了,他又格外温和,不训斥不说,还一口一个乔乔,简直让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本他脾气就有些古怪,这几天现在更是怪上加怪,不对,确切的说他从皇宫里回来那阵就有些不对头了。
她琢磨着吧,得回去问问她娘这些年吃什么败火的药,她也得给师傅买几服回来了。
不过她来没来得及买药,有客人就上门啦~
沈晚照一身轻烟淡柳色的衣裳,头发用白玉对儿钗绾住,一进她住的地方就四下打量,啧啧道:“你住的地方也太素净了些。”
她仔细看了她好几眼:“我听说你为了救太子晕过去了,没事吧?”
沈乔想到上山送的那堆东西,表情空白了一瞬:“素净点好。”
她听沈晚照问完,摇头道:“没什么大碍了。”
沈晚照把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你最近是大忙人没时间见我,只好我过来看你了,不过也不白看,喏,上面赏的御贡料子,我挑了几匹颜色最适合你的送过来了。”
沈晚照品味相当好,沈乔随意看了眼,都是些天青色烟柳色藕色这些淡雅又大方的颜色,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衣裳够穿,还打算送一件出去。”
沈晚照奇道:“送人做什么?大小不合适了?样式不喜欢了?”
沈乔摇头:“现在有四十一件衣裳,我心里不舒服,想凑个整。”
沈晚照:“...”这理由太特么感人了,堂姐你考虑过衣裳的感受吗!
她扶额道:“我本来想推荐你做如今京里最时兴的水田衣呢...”
沈乔敬谢不敏:“难看,两边不对称,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沈晚照:“...”
沈乔见她一脸蛋疼,主动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沈晚照嗔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她说完递了张帖子给她:“余家前几日买了两艘画舫,余姑娘要了一艘请人游湖,我也收到帖子了,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儿去逛逛?”
沈乔笑,把自己的帖子也翻出来:“那可巧了,我也收到余姑娘的帖子了。”
沈晚照笑道:“挺好,人多热闹吗,余姑娘人不错的,事事还能惦记着你。”
她又嘻嘻笑:“你最近可是在宫里大出风头了,我家重光回家之后都跟我说你和你师傅斩妖除魔的事儿呢,比话本里的还精彩,尤其是你勇救太子啊,皇后听说完感激的跟什么似的。”
她说完又有些懊恼:“宫里瞒着这事儿不让外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早知道就早些来看你了。”
沈乔道:“现在来也一样的,我也没灾没病的。”
沈晚照又上下认真打量她几眼,见她真正无事才缓了神色 ,不由问道:“你斩妖除魔都遇到了那些奇事啊?”
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沈乔把近来遇到的事儿除开涉及阴私的,都跟她简略说了一遍,沈晚照听的连连叹气:“还以为你拜国师为师是找了个大靠山,没想到麻烦事也不少。”
沈乔从容道:“世上总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再说我也没遇到真正的险情,倒霉的都是别人。”
沈晚照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你像是灵异版的柯南呢,走到哪里哪里闹鬼...”
沈乔:“...”
她低头一想好像还真是...于是果断转了话头,道:“论为人处世你比我强,我这有件事儿想请教你。”
沈晚照感兴趣道:“什么事儿啊?”
沈乔就把这几日淡长风的喜怒无常说了一遍,边思忖边道:“你说究竟是师傅真的有毛病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呢?”
第二条沈晚照想都没想就否了:“你这脾气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对,那天下就没有能做对的人了。”
她自己也不了解淡长风,只好拿自己举例,毫不客气地黑起了自己老哥:“我觉着你是没学会撒娇卖乖,所以你师傅才老挑你刺儿的,你看就拿我和我哥来说,我哥小时候就没我会卖萌,所以明明我俩干了一样的事儿,受表扬的总是我。“
沈乔:“卖...萌?”
沈晚照摆摆手:“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只要抓住我话里的精髓就可以了。”
沈乔一脸古怪:“撒娇卖乖我学不来。”
沈晚照也心疼堂姐老挨呲哒,努力蹿腾道:“怎么会学不来呢,反正他是长辈你是晚辈,又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你把他当你爹看就是了。”
沈乔:“...我对我爹也没撒过娇啊。-_-|||”
沈晚照豁出去了,一挽袖子道:“我做你看着,以后他要是没事儿找你茬你就这样,或者说你不对那不对的时候你就这样。”
“因为我是小仙女啊。\\(≧▽≦)/”
沈乔身子一抖,好似被惊雷劈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晚照放下袖子期待道:“怎么样?学会了没?”
沈乔幽幽道:“...阿晚,你这样,让我有点害怕呢。”
沈晚照:“...”
她豪迈一摆手:“别管害怕不害怕了,你做一遍给我看看,现在把我当你师傅。”
她瞪大了眼睛做凶恶状:“你怎么这么笨啊,这点东西还要我教?自己会不会看书,我怎么教了你这么笨的学生?!”
沈乔想提醒她淡长风从来没对她瞪过眼,但见她角色扮演玩的正开心,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低声道:“因为...额...我是小仙女?”
= =太奇葩了她实在说不出口啊。
沈晚照立刻纠正:“不对,要注意语气表情,因为我是小仙女啊。\\(≧▽≦)/”
沈乔只好瘫着一张脸跟着做了一遍,沈晚照勉强满意,抬眼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便把东西放下,辞拜过长辈就告辞了,临走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到了晚上,沈乔原本在桌边温书,一边看书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不时看淡长风一眼,提防他又发作。
她自以为瞧的隐秘,可惜淡长风自小修炼,五感远超旁人,从她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还以为她有什么话想要说,没想到她一直没张口,倒是他被看的心神不宁,全身都燥热起来,白生生的面皮也浮现浅浅红晕。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玉简,蹙眉不悦问道:“你老鬼鬼祟祟地看我做什么?有事说事,难道我还骂你不成,怎么就哪里学来这样的猥琐做派?”
沈乔心说来了来了,用力捏着书本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半晌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因为我是小仙女啊。\\(≧▽≦)/ ”
淡长风:“...”
他徒弟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还是他这几□□得太紧让他徒弟精神失常了!
沈乔按照沈晚照给的招数做完,立刻观察淡长风反应,却见他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不由得暗自揣测,胡乱想了半天他才缓缓道:“近来是为师的不是,对你太过严苛了些,你...以后觉得为师做的过了,就直言提出来,为师会改的,你...别太累着自己。”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啊,千万不能疯了啊,不然他也要跟着疯了!!!
沈乔:“...”总感觉师傅想到了奇怪的地方。
师徒俩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闹了一出,关系竟然误打误撞地恢复了常态,导致沈乔觉着沈晚照的建议还是挺给力的。
淡长风则想的更多些,他那些旖思本就见不得人,自己被这个弄的喜怒无常倒还罢了,要真迁怒沈乔把她给逼出个好歹了,他准得后悔一辈子。
就这么悠悠闲闲地晃到了余清乐请她游湖的日子,她赶早换好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先寻了沈晚照,两人一并到余府跟余清乐碰头,反正都是相熟的。
两人却没想到等了半晌还不见余清乐出来,旁边的管事又是赔礼又是说好话。
沈晚照奇道:“清乐素来是守时的,怎么今儿个迟了这么久?”
沈乔摇头:“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堂姐妹俩又闲话几句余清乐才姗姗而来,两人见到她都齐齐吃了一惊,不同的是沈晚照惊讶沈乔惊艳,不过两人心底的疑问倒是相同的,怎么几日不见余清乐胖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