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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从狐仙家里回来时,已经天光大亮。那两个吃了有“料”面汤的“乞丐”,依然睡的像死猪一样。
走进院子里的大雨,看见眼睛红红的春荷正在院子里发呆,于是走到她的身边安慰说:“别着急,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得留下来打几天马虎眼,过几天我们再走,我们很快就会追上他们的。”
大雨的话让春荷有了笑容,她说:“我相信爹,……。”
春荷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夹杂着浓重的雨腥味刮了过来。刚刚还高高的黑云,很快就层层叠叠的压了下来,同时还伴有稀疏的雨滴,大颗大颗的砸向了地面。等大雨、猫囡和春荷把食品粮食干柴,锅碗瓢盆一应生活必需品,搬到正房里面之后,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
接下来的几天,董家每天依旧按时按点的炊烟袅袅,大雨每天都身披着蓑衣冒雨忙里忙外。而且,每天都要到泥泞的菜园子里去摘菜。
刚开始的两三天,雨断断续续的、时大时小的下。可是后来就开始不间断的下,而且越下越大。人的目光所及之处,水雾翻滚连成一片,好似一条朦胧的白链起伏在地面上,极目无限。
这绝对是暴雨,而且是连续的下。大雨想起狐仙的预测,警觉了起来。七月九日这天中午,大雨做了很多各色干粮,让猫囡用柳条筐盛起来,挂在房梁上。又把床搬到东屋的炕上,这才敢到放在炕上的床上睡觉。
七月十日,董宅院子里的积水慢慢增高,大雨赶紧用一副床帐在屋顶搭好了一个人字形防雨的棚子。傍晚时一股洪水直扑过来,瞬间一排倒座房已经水至门楣。
站在屋顶上的大雨说:“这是流溪河发水了。”
此时,四下望去,一片汪洋,洪水直向南面涌去,气势令人震撼。
院子里有些东西,已经飘了起来,随着洪水越过院墙,向市里而去。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洪水,春荷家每年都有发水,那也不过是平地之上水漫盈尺而已。可是,现在整个院墙全被淹没在水中,只剩下房子还有一截露在水面上。
看着呆呆发愣的猫囡母女,大雨安慰说:“不要怕,这房子是青砖到顶的,不会被水泡倒的,我们也有吃的,我们会挺过去的。”
大雨的话让春荷清醒了过来,她木讷的说:“是的,我们会挺过去的,一定会挺过去的。”
她刚刚不是在害怕,她在遗憾,遗憾这么震撼壮观的场面,没有与他一同感受。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有与他共同分享才有意义。
她开始想他。试想,如果他现在就在身边,两个人共同目睹了洪水肆虐横扫万物的无情与威力,和人心被洗涤震撼后的感悟,她会欢呼雀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奔腾的洪水,有些怕,有些晕,还有一种犹如世界末日般的悲怆与苍凉。
被身处险境的春荷念念不忘的董照勇,他们同样经历过惊心动魄。四日清晨他们顺利度过流溪河,直奔清远。一路上,雨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此时,董照勇的心一直提着。他清楚的知道,在没有渡过清远北江之前,他们都是有危险的。珠江水系连年泛滥成灾,清远境内的北江,中小河众多,集雨面积广泛,极易发生洪灾。经过一天的大雨,渡河的危险性也在增加。如果狐仙的预测正确,接下来还会有几天连续的大雨,那么过河将会更加困难。所以,董照勇决定,今日必须过河。
傍晚,车辆到达清远北江的渡口。
这时河面已经开始起了波澜,河水也开始浑浊。平时车辆可以行走的,横跨北江的浅水路面,也水深三尺有余了。
一听说要马上过河,李留弟吓得花容失色,连声说:“老姨等等吧,等水退了再走吧,我们在清远住下吧。”
董孙氏看着河水,也心惊起来,说:“照勇,要不……。”
“今天必须过河,没有商量。”董照勇坚决的说。
快速跟河边拉帮套的人,讲好价钱。每辆车配上两匹马,由拉帮套的人将车赶过河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第一辆车平安的奔了向河对面。可是,当董照勇所坐的第二辆车快到对岸时,就听到有人在惊呼:“洪水的水头过来了。”
这时,只见西面江水的水面上,一条奔腾咆哮的巨龙横扫过来。这时的车夫已经站在了车辕子上,他双手挥舞着长鞭声嘶力竭的吆喝着,那三匹马也逃命似的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