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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散修出城捡砖头时,收音机突然发布了一个新的采集类任务:为了更好地抵御妖魔,让大家除了砖头之外,尽可能收割妖魔首级,并且尽量将那弓箭妖魔的尸身尽量完整地带回长城之中。
至于那肉山妖魔,收音机在整个血盆口联盟中发布了新的任务,召集了数百擅长搬山功法的散修,一齐嘿咻嘿咻地把整座肉山都搬到了长城中。
长城明明看着虽然高大,却也没有那么夸张的庞大,也不知是将那肉山藏到了何处。
倒是在收集弓箭妖魔尸身时,联盟又额外配备了一副临时炼制好的手套。
散修们私下也有各自的消息渠道,很快,大家已经知道:似乎那些为黑炎所伤的修士情形并不太好,联盟已经邀请六派修士紧急会诊讨论,却也只是勉强控制住伤势不恶化而已,依旧没能做到痊愈,长城中急需收集这些弓箭妖魔的尸身寻找治疗线索。
众多散修叹息之余,除了加紧寻找那弓箭妖魔的尸身,载上手套之后动作亦是小心翼翼,谁知道那黑炎会不会突然再冒出来,这疗伤之法还在探索之中,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来冒险。
只是,若是下一次还有类似的任务,散修们默问自己,是否还会参加?
在迟疑好一阵之后,他们在觉察了自己的犹豫之后,突然间觉得奇怪起来:这样答案在原来看来显而易见的事,现在为何却会迟疑纠结?
若在原来,他们的答案很简单:端看给出的利益够不够多。打个比方,若是出得起,比如如果能给一枚避尘丹(提升结丹三成比率的极品丹药),那毫不犹豫,定有人前赴后继前往参加!
若是利益不够,那不好意思了嘿嘿。
似这涉及到有黑炎威胁、危险系数高的任务就更是……
可是现在,他们的考量中……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或者说,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更看重这些别的东西。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也许同背后那座金光灿烂的城墙分不开关系,那种东西太过坚定、明亮、温暖,竟然令他们在有的时候会下意识忽略那黑炎的危险,情不自禁地挺身而出。
待到散修们的收集任务完成的七七八八、全部安全返回城墙之时,他们才看到,长城上有一批道友同时结束了任务下来了。
这些采集归来的散修奇怪地问起时,那些修士却是嘻嘻一笑:“你们去回收砖头与妖魔之物,我们就接到任务要上城墙替你们警戒,万一有妖魔回头来袭,我们可在城头掩护你们回城。现在你们回来了,戒备程度自然降低,不需要那么多道友啦。”
采集的修士们皆是一怔,然后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来,原来他们忙碌之时,一直有一双可靠的臂膀牢牢守护在侧。
这与先前孤独飘零修真界时截然不同的感受令无数散修心中都升起一种难言的温暖。
然后,这两批修士说说笑笑间,长城突然再次发出一阵如同呼啸一般的哗啦啦声。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修士虽是一怔,神情却是十分镇定,那些没有经过的修士吓了一大跳,但见周遭道友都还神情镇定,却也强令自己安静下来,然而,当他们看到那遗留下来的前线战场越来越近时,皆是叹道:“长城又前进啦!”
在这一轮胜利之后,长城再前进十丈之事众修士虽然兴奋,却也不似第一次那般欢欣鼓舞了。
可另一方面,他们心中某处却更是踏实了,他们很多人在心中暗暗算到,二十丈了,血盆大口哪怕方圆两千丈,他们也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一!也许,有生之年,他们真的能做到彻底将妖魔从血盆口驱逐出去!
与第一次的十丈相比,这个想法不再是简单的梦想,而是成了某种脚踏实地去做就一步步被实现的理想。
散修们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长城中的生活步调,收音机有任务时,接任务,做任务,任务之后,该干嘛干嘛,修炼的修炼的,学习功法的学习功法,就像回到了血盆口之外的地界一般。
也许有个大本营的好处也就在此了。
不知是否那肉山妖魔的惨败给妖魔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刻,整个血盆口居然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以血盆口联盟的尿性,自然不可能让散修们放羊,果然,没过多久,血盆口联盟就推出了一系列的新产品发布
疾风骤雨剑,锋利无比,适合风系功法,可撕裂一切防护,剑身柔韧不惧大力打击……
灵龟盾,可全方位地抵御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有效时间:三次!
九重穿刺惊雷枪,每次攻击自带九重惊雷,可刺透普通防御,内刻九天罡雷阵,驱魔辟邪功效翻倍!
加强版护身符,可降低三成金木水火土伤害……可抵御黑炎进攻一次!
抵御黑炎进攻?
散修们眼睛刷地一下亮了。
不只是这护身符,其他那些产品也明显是针对妖魔而重新开发的好吗?!散修们口水都流了三丈!
背后是联盟成员与兰舟盟一众长老把酒言欢。
“杜宗主,必须敬您一杯,我们兰舟盟先前确实极少想到这般根据战场需要来研究法器。说句大实话,最初您不允许我们兰舟盟接收那些修士炼制法器的委托时,我心中是极不满意的,但后来,在您的指点下,我们能开发出这些在战场上极其实用的低阶法器,现在,这些法器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让这么多的修士用上,我算是服气了,先干为敬!”
似这位兰舟盟的长老,并不是独一个。
就是春山池、妙思书院的那几位金丹,亦是心服口服。
若是按照修真界的一般形式,修士们须自己捧着灵石、甚至是带着材料来找这些炼器大师,然后这些炼器师们再根据散修们的要求一一炼制。
且不论血盆口的这些散修们会不会被这些炼器大师们放在眼中,肯不肯接下他们的委托,他们又是不是出得起这些大师的价钱,就算最后这些大师们慈悲一场,愿意炼制,整个血盆口数以万计的散修,兰舟盟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位炼器大师,若是一一满足他们的需求,恐怕要将所有散修的要求都满足,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可在联盟的安排下,这种统一开发的法器覆盖了绝大部分散修的需求,大批量生产下,极短时间内满足了散修们的需求,几乎能做到整个兰舟盟人手都有,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了整个长城的战力。如何叫人不服?
杜子腾却微微一笑,亦不推辞,一饮而尽。
司少文亦笑道:“我也说句实话,我兰舟盟对于法器的炼制之道,说句大话,不在修真界任何门派之下,我派这些长老们能想出这样大多数修士都能用的法器,我并不吃惊,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先前未曾向这方面想而已,还要多谢杜宗主你指点。”
司少文竟然也是酒到杯干,毫不觉得以他一位六派掌门之尊敬御兽宗这小门小派的宗主有何不对。
杜子腾自然亦是欣然陪饮。
气氛便这般热络起来,酒酣耳热之际,司少文终于忍不住问道:“其实我派还有一事在心中疑惑许久。”
“我派长老当初炼制的法器样本我皆见过,与最终贵派出品的武器似乎略有不同。以那灵龟盾为例,似乎耐用性下调了一成……我原本也以为是贵派未解尤长老的设计、在生产中发生了偏差的缘故,但当我仔细解析之后却发现,经贵派这么一调整,虽则耐用性下降了一成,但在防御力上却是多了三成。”
他顿了一顿才道:“我与几位长老几番讨论之后,皆是发现,若是在战场之上,一次防御力不足就足以致命,若是修士因此而亡便再也不用考虑什么耐用性的问题了。”
然后他的目光中带上几分钦佩道:“更重要的是,经此一改,那灵龟盾原本的‘分金十炼’步骤便可避开,若是大量生产,便节约了许多时间。类似这般的设计还有许多,都是令这些法器更适合战场、更利于量产。”
司少文迟疑地问道:“依我等观察,杜宗主你虽于符道上有莫测之能,但于炼器之道上似乎并不擅长……敢问,贵宗中,是否还有另一位炼器大师?如若有幸,不知我等可否拜见请教一二?”
杜子腾略略一怔,没想到司少文居然敏锐地察觉了欧治大师的存在。
他尚未想到怎么回答,那位兰舟盟的陈长老却有些不耐地道:“你们就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就直说了,以我这老头子的眼力,整个修真界中敢改我的法器还改得这般简单粗陋适用于这些泥腿子修士的,除了那姓欧的瞎子再无别人!他可是在你御兽宗之中?”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否认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杜子腾点头道:“陈长老确是目光如炬,当初欧老盘桓于西线,我御兽宗竭力相邀,他才勉强答应,只是,他老人家早年怕是多历红尘冷暖,颇有些看破世事之态,除了法器之事,似乎亦不愿再多尘世纷扰……”
杜子腾这番言下之意,这六派修士皆是明了了。
但一个欧治,还不值得他们这些名门大派做些死缠烂打的掉价之事。
那陈姓长老听了杜子腾的话,却是萧索一叹:“姓欧的那臭脾气,竟然肯替你们御兽宗炼器……嘿,也难怪,你们御兽宗炼的也是这些泥腿子所用的法器,倒也是臭味相投臭味相投,哈哈,哈哈。”
这话里虽然用词半点不客气,语气中却多有肯定之意。
这欧治的为人,他们炼器的圈子并不大,炼器师坎坷到那般地步的,除了欧治也再没第二个。
炼器,本就不是战职,可那欧治却偏有一副战斗修士才有的傲骨,不肯屈就不肯投靠,才会有那般颠沛流离的遭遇。
炼器师,将材料打造成想要模样,又何尝不是被这天地洪炉滚滚尘世反复磨砺?
只有欧治,不低头不屈服,所以他的法器里,虽没有大门派出来的炼器师那样的规整大度,却往往于偏锋处另辟蹊径,自成一格,就像他本人那样,支楞着傲骨锋芒,绝不肯流于凡俗。
但是,摩挲着故人现在炼制出来的法器,陈长老却分明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锋芒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圆润,不再刺眼,以另一种方式璀璨着。
看到故人心境变化,思及整个修真界中被看成蝗虫垃圾一般、偷摸抢盗无所不沾的散修们竟能在此齐心协力彼此互助斩妖除魔……陈长老看了那位长得稀奇古怪的御兽宗宗主一眼,心中感慨万千,竟是忍不住举杯狠狠再敬了一次。
看到这一幕,那四派的金丹修士们心中各有思量,欧治不过一个炼器师而已,确实不值得他们太费心神,可若是一个能令欧治这样的人都肯低头俯就、能构想出长城这般的法器、能整合修真界这些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为己所用、能与这样可怖的妖魔大军正面对决不落下方的人呢?
这一刻,他们看着那位来者不拒的御兽宗宗主,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杜子腾面前举起的酒杯越来越多。
这场酒宴的结果,除了御兽宗宗主醉倒当场之外,就是这四派的金丹修士似乎又再次被御兽宗“用”了一把。
第二日,收音机中就宣布:即日起,血盆口联盟将邀请六大派的金丹修士举办修行经验交流讲座,请众位散修报名参加,报名截止时间为xxx,逾期未报名的不得参加。
散修们自然欢呼雀跃,那可是六大派的!金丹!
至于,被交流的金丹修士们:……
他们只是想继续观察一下长城的表现,对御兽宗有个更全面的评估才一时没有离开好吗?
他们当初明明是为了拉拢这位御兽宗宗主,才在对方提议为弟子们讲些修行经验时满口答应,谁知转眼就变成面向整个血盆口的散修们来讲,拉拢的举动转眼就被利用到淋漓尽致,御兽宗你们还敢更奸商一点吗?!
要知道,他们几人中好几个在自己的门派里都没这闲功夫去给自己的弟子们讲一讲课呢!现在居然要对着这帮散修们讲?金丹们下意识地都觉得,算了,看在御兽宗面上,敷衍一下就罢。
但很快,联盟铺天盖地的宣传就让金丹修士们也感到有些压力山大,这些交流会被组织成了一个系列,就叫“长城讲武堂”,宗旨明确,只论杀敌,不论其他。
配合讲武堂,联盟还推出了全新的战功体系:累计斩杀妖魔的数量便是战功,积分可随着各种兑换而减少,但战功不会,反映的永远是一位修士斩妖除魔的真实功绩。
在全新的战功体系之下,整个讲武堂中的座次安排规则亦是提前公布于众,按累计战功排列,口号亦是清晰有力:讲武堂中,战功第一!
散修们自然深知实力的重要性,没有组织可以依靠的日子里,任何一点机会他们都会竭力抓住,才能有今日成绩,似联盟这般组织有序地提升实力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你们听说了吗?第一场是春山池的映芒真人!”
“映芒真人?他可是位剑修,剑修不是号称战力最强吗?横霄剑派之后,剑修就数春山池了吧?这位映芒真人想必非常厉害吧?”
“那是自然,我收到教材里说,映芒真人,庚金天灵根,自幼就入了春山池内门,乃内门真传弟子,一百二十岁上就结了金丹,一手‘分金剑’出神入化,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肯定会大有长进的!”
“那当然了,六派金丹,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果不是联盟有本事,咱们恐怕见都见不着呢,更别说亲自听课了。”
“映芒真人?是不是个头儿高高的,看起来冷得让人有些害怕的那个?上次我们出城当诱饵,是他领的队啊!!!!最后如果不是他领我们强行入城,当时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超级超级厉害的啊啊啊!我要报名报名,要前排前排!!!!”
有人的关注重点不太一样:“教材?什么教材?”
“我报名成功,交了十个积分兑换了教材啊,据说限量……喂,你们要不要跑这么快啊……”
六派金丹亲临,当面分说修行经验,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最后会爆棚,而伴随着报名截止,最后的座次也同时公布了,长城之上,再次引爆了新一轮气氛:
“我在九十八排六座!已经很靠前了,估计能看清映芒真人的脸,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啊啊啊啊!我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斩妖除魔啊摔!”
“那些妖魔最近为什么这么老实,为什么?!老子也想坐前排啊,没有妖魔来送战功啊摔!”
一时间,长城之上,尊崇战功的氛围前所未有的浓烈。
当六派金丹第一次踏入长城讲武堂,看到底下密密麻麻无比期待的众多目光,纵是金丹修士,也难免头皮发麻,好在,御兽宗提前就告知过人数,他们在压力之下做了不少准备,才不至于这般大规模地出糗……
以金丹之能,若要指点底下的散修们,其实不必什么独门诀窍,只要一些六大派内普通弟子都知道的通识就足以令他们获益匪浅,纠正不少弯路了。
在最后一场交流会,出场的居然不是六派金丹,也不是御兽宗的弟子,居然是一位散修。
看到这位名叫赵进的、一直坐在前排叫所有修士羡慕嫉妒恨、现在却局促难言的筑基期散修,底下的修士们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联盟到底是在想什么,一个筑基散修,和他们当中许多人一样,为什么要叫他上台呢?
御兽宗出身的主持人却是一脸笑容的道:“大家是不是想问,赵道友修为似乎也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为什么我们会请赵道友前来讲武呢?原因很简单啊!大家修为一样,赵道友却能坐到前排,战功突出,难道大家不想听一听经验吗?”
散修们的眸子蓦然闪亮,前面的金丹们分享的修行经验固然是博大精深,可要完全吃透、提升自己的修为却还需要时间,但眼前的赵道友,可是同大家修为一样,他的经验想必就是各种真正的杀敌技巧,马上就能学会用上的那种!
“赵道友!你进入联盟的时日与我一样,战功却是我的十倍,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们吧!”
“是啊!赵道友!”
在一片期盼的目光中,赵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平息了自己的紧张,缓缓道:“其实,我之所以能站在此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与我的其他几位道友密不可分,一根手指之力非常有限,且手指各有长短,每根手指不可能完全适应所有情形,我们只是将五手指捏成拳头,取长补短,发挥了大家的优势而已……”
在讲武堂数次交流会结束之后,散修们都陷入了长久的闭关思索之中,不只是关于个人修行的、斩魔技巧的、还有团队合作、擅用武器的……在这么多知识的冲击下,他们只觉日日充实无比,全不知时光飞逝。
血盆口的夜空也与整个修真界截然不同,没有那种纯粹的深蓝点缀星辰的夜景,只有暗红如血液凝固之色的天空在散发着魔光,邪异妖魅。
这一夜,散修们依旧沉浸在修行体悟中,却在深夜,没有一点点防备,他们腰间的收音机突然中断了夜间节目,传来尖锐的警报之声。
无数散修第一时间警醒过来,不过眨眼间,长城边上已经站满了散修。
然后在猎猎的夜风中,他们看到极其惊悚的一幕,暗红色夜空的远处,那一只仿佛诡异瞳眸的空间裂缝处,似乎翻滚着巨大的黑色龙卷风,那一方天地都仿佛被卷入其中。
片刻之后,那处天空仿佛起了一层黑潮,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如潮水一般朝长城逼来,那逼近的速度看似缓慢,可眨眼间,却已经覆盖了一截夜空,不见暗红只有黑暗一片,若考虑到这段天空的实际距离,这速度简直令人惊愕。
长城的控制中枢处,杜子腾眯了眯眼睛:“啧,这么快就动用了空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