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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东让我把孩子打掉,他不可能让我怀着别人的孩子跟他在一起。
他抱着我,温柔无比:“田燃,我们还会有孩子。”
我“嗤笑”一声,眼神冰冷得连我自己都陌生:“打掉?为什么要打掉?我就是要留着他恶心我自己。”
于东有求于我的唯一好处便是无论我的要求有多无理取闹,只要我坚持,他便是恨死我也不会反对。
赫羽锡结婚第二天约我出去,我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对他结婚之事,只字未提。
“怎么有空找我?”
“你考虑得怎么样?”赫羽锡给我烫了杯茶,我正端,又忽然想到怀着孩子,便将手收回来。
他目光落在我手上:“不喜欢?”
“不是。”我笑道:“我怀孕了。不喝茶。”
赫羽锡身子一僵,脸色一片阴霾:“打掉。”两个冰冷的字眼从他喉间滑出,砸在我身上,砸得我狼狈不堪。
“你怎么不问是谁的?”
他看向我,目光灼灼:“谁的。”
我脱口而出:“于东的。”
赫羽锡愣了下,脸色变得不善:“我没记错,你跟他离婚有段时间了。”这话是在怀疑孩子不是于东的。
我倒是想剥开他的心看看,刚刚他吐出“打掉”二字时,心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乌黑。
赫羽锡的手在杯边磨蹭一圈又一圈,我伸出手,俯在他手背上,烫人的温度,但不属于我:“帮我保住他。”
“你要留?”赫羽锡猛然抬眼。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淡笑道,招服务员上了柃檬水,细细抿:“我养得起。”
赫羽锡说:“你决定。”
我点头,又吞了口水。眼泪也顺着水流进肚皮,藏得严严实实。但没人能替我坚强。这泪,必须吞进肚子。
“我就先走了。”
“等等。”赫羽锡叫住我,把手机扔到我跟前,一声脆响,我为手机感到心疼:“这是给你注册的公司,你看看情况。”
“我不太……”话说一半,我话锋一转:“谢谢,但是今天先算了,我有点累。下次吧。”
我起身要走,拐杖已经握在手里,赫羽锡的手伸过来,扶在我腰间,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闪开。赫羽锡的手落在空中,僵硬一片。
“抱歉,我……我以为是于东。”这个借口很好。
他收回手,很仔细看我的脸,似是要将我看得明明白白:“那我先送你回去。”
这是一场并不美丽的谈话,分别时谁都没有多言。倒像是两个普通朋友,过多的问候和关怀会显得多此一举。
凯瑟琳亲眼看到我从赫羽锡的车上下来,她嘲讽我:“哟,脚踏两只船啊。”
我把拐杖一举,还没说话,她就自动退避三舍。我轻笑着把拐杖放下,轻拢发丝:“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凯瑟琳“呸”了一声:“田燃,你真不要脸。”
“是,只是没你脸皮厚。”瞬间降低温度的眼神射过去,凯瑟琳,自以为有个靓丽的名字就可以改变本质的女人。
外表光鲜亮丽,内心永远肮脏成泥。
“最后奉劝你一次,别惹我。”
她哼了一声,昂头走到沙发前,身子一歪,翘了个二郎腿:“老女人一个,还想跟我斗。”
晚上吃饭时,我当着于东他妈的面说:“于东,你什么时候把凯瑟琳赶出去?”
凯瑟琳跳起:“老女人,你说什么!”
我瞥向于东,笑得眉目含黛:“要不还是我搬出去得了,这么住着像什么样子?”
他妈一个都没说,帮我,她妈不会愿意,帮凯瑟琳,看她两三天两头一大吵就知道不可能。
于东怒瞪了我一眼:“田燃,这事儿再说。”
我放下碗筷:“不用,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于东按住我:“田燃。”声音里有隐忍和不甘:“等两天。”
“为什么?”我反问。凯瑟琳拎起碟子,气冲冲往我身上砸。我一个侧身,一碟子油腻腻的菜全砸在于东身上,油水再次溅得满地都是。
于东扭头一巴掌挥到凯瑟琳脸上:“滚回屋里去。”
凯瑟琳捂着脸瞪着于东,和当初狼狈的我如出一辙。
“于东,你又打我?”她不可置信的问,瞪我的眼神却如刀子般犀利。
于东眉头一舒,他心软了:“你先回房间去。”声音也柔和了很多。
他妈还在埋头吃菜,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泡沫。
“于东,你……我恨你!哼!”凯瑟琳没回屋,她甩门跑了出去,于东跟着跑了两步,应该是想追。
他怕到门口时,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于东。”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声,只是叫了他的名字而已。
但于东就是因我这一声而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时脸上已经重新堆上了笑容,如沐春风。
“吃饱了没有?我先送你回屋。”于东走到我身边,我手被他扶住,他很小心翼翼在讨好我,我知道。
我笑着推开他:“我自己上去就成,你先吃饭。”
上楼后,我特意把关门声弄得很大,又过了两秒,我悄悄拉开门,往楼下一看,正好看到于东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带上。
零下几度的夜,势必要受冻。
他妈扭过头,和我看了个对眼,我笑着问她:“阿姨,于东呢?”
他妈扭头默默吃着饭,什么都没说。
这一家子人,都是人精,都以为我傻。也幸得那么以为我傻,不是?
不然这场刚刚开始的游戏,怎么可能美妙?
我又托赫羽锡帮我查中江待出台的计划,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反正三天没到,我就收到了一份完整到不能再完整的计划书。
我怀疑他直接找了间谍,把人家的计划书给偷了出来。
看完计划书我才知道为什么于东有一千种可能逼我得到我家老宅,却偏偏要用最不讨好的一种。
说起来又是我妈的功劳,她当年为了我爸,后山上的地种上了许多我爸喜欢的桔子树、桂花树。我对爸爸的记忆到如今几乎为零,只知道赫羽锡发来的照片上,那片山现在很美,美到让中江盯上,想拿下建立一个生态别墅群。
别墅以后不卖,只出租,天价出租。
早些年,每座山几乎都有主人,那是入了政府管理部门档案的。我妈当年又比较看重这些,好多人家发达了出去打工,她就花了些小钱把这些山全揽到自己名下。如今这些山现在在我家名下,全在我家名下。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怎么都不想到,我妈的无心之举竟然给我留下这么大的砝码,于东啊于东,可笑他机关算尽把我赶出家门,却也把一块大肥头当糟粕扔了。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眼睛涩得发痛,最后依旧点了删除。卖掉?我没那么缺钱,于东想要,我便要守得死死的。
我和于东、赫羽锡之间陷入一种僵局。打破这种僵局的是突然回来的舒君。
舒君一身狼狈过来于东家找我时,我正做完安胎运动。凯瑟琳依旧没被于东赶出去,不过遇上舒君,她的伶牙俐齿只能变成不知廉耻。
“田燃,给陈奕琳打个电话。”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找到阿琳了?”我讶异了一把。
舒君抬起头,他眼眶青紫一片,眼球又血丝密布,看起来特别惊悚:“她娘的,姑奶奶她要把老子儿子弄死,是儿子,老子的儿子!”舒君猛地站在我面前,下巴几乎伸到了我头顶:“打,给她打电话。”
我着实吓到了,愣愣接过手机,才发现凯瑟琳一直在门口面带戏谑观望。
舒君顺着我的目光一看,操起花瓶一个掷铅动作,凯瑟琳“啊”的一声,特别应景的一声尖叫。
“妈的,给老子滚远点,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凯瑟琳吓得拖鞋都掉了一只,屁滚尿流跑了。口里全是对我的骂词。
我倒是习惯了,无所谓。
给阿琳打电话我也很激动,直到阿琳虚弱不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时,心才砰咚了一下。
阿琳张嘴就吼:“舒君我艹你妈,你他妈再敢找老子老子带着你儿子卧轨去。”但阿琳的声音却气若游丝。
我吓了一跳:“阿琳,是我,你怎么了?”
阿琳沉默下来,空间变得更安静,心跳的声音格外明显。好半天,阿琳才轻笑着说:“田燃啊,没事儿,挺好的。下次姓舒的找你,你甩他两巴掌就是。”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吼起来,小腹也开始绞痛。
舒君突然出声:“我跟她闹了两架,伤胎气,在医院……”
“姓舒的!”一声尖锐的叫震耳欲聋,我猛然瞥过头,脑子都没过真给了舒君一巴掌。很响。
然后阿琳声音没了,舒君半偏着头,拳头捏得死紧,暴露在他额上拳上的青筋如同蔓延的毒蛇。
“姓陈的,你也给我老实点儿!”我拿着电话狠狠对阿琳说,眼神落在舒君身上,也如同刀子般,恨不得把舒君千刀万剐。
他们这种人,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情爱当作玩意儿?赫羽锡是,舒君是,在他们眼中,女人算个什么?算个什么?
“带我去找阿琳。”我把电话扔向舒君的脸,最后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衣服也懒得带,随意收拾了些。
腹痛越来越明显,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君压着嗓子说:“我听羽锡说你怀孕了,能走吗?”他倒是头一次对我这么客气。
我回头颇具讽刺冲他一笑,却在下一秒被疯狂席卷而来的疼痛激出冷汗,脸也扭曲得可怕。
“你怎么了?”
我身子往前一倾,舒君接住了我:“快,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