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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我跟着范雷霆一起下车。
“店长？”范雷霆诧异地看着我。
“走吧，我陪你一起加班。”我说。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范雷霆连忙拒绝，“你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好。”
大河从驾驶位上探出头来：“云小姐，还是先回家吧。”
“我想知道你这个初步方案到底是怎么构想的。”我坚决地道，“而且，既然是初步方案，肯定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难道你不想多个人商量？”
“可是……”范雷霆看向戴着墨镜一脸冷漠的大河。
“大河，你要不放心就把车放在这儿，跟我们一块上去。”我对大河说。
“……”大河犹豫道，“云小姐，你要不给……”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雷奕明，“给那谁打个电话？”
我忍不住笑：“那谁是谁？干嘛？我还没个人身自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河挠挠头，“那云小姐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好。”我转身对范雷霆道，“范部长，走吧。”
范雷霆无奈，只能带我一起上楼加班。
东晟家电连锁夜间有值班人，对方显然认识范雷霆，主动领着范雷霆上了三楼。
“范部长，还是老规矩，九点钟断电。”值班人是个又矮又瘦的老汉，他将手电筒交给了范雷霆，细小的眼睛时不时瞄到我身上。
“我知道了。”范雷霆说道，“你先回去值班吧。”
“哎……”老汉应了一声，没走，目光还是停留在我身上。
范雷霆见状，便向老汉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店里新来的店长，云欣然店长。”
“哦哦哦……”老汉猛点几下头，表情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云店长，那我就放心了。”他朝我憨笑道，“店长，对不起啊，制度里写着夜间外人不能随意出入公司。”
“没关系。”我笑着说。
这个老人家也是个负责任的，只是这么大的卖场晚上竟然只有一个夜间值班人，若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情，能有什么用？东晟家电的管理可真是漏洞百出。
值班人走后，范雷霆带我朝着他的办公桌走去。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我见他开电脑，看了下手表，“断电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这个。”范雷霆趴到桌子底下鼓捣了一番，拉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定睛一看，惊喜道：“小型发电机？”
“对。”范雷霆用抹布擦了擦上面的尘土，“这里到了晚上九点钟就会准时断电，只有应急通道和应急灯亮着，我以前为了加班就自己搞了个小型发电机，能撑一晚上。”他看着那台落满了灰尘的发电机，笑着说，“就是不知道，几年没动，还能不能用。”
“赶快试试。”我打开了公共办公区的电灯，“趁着有电，不能用还能修修。”
范雷霆又从桌子底下扒拉出一个台灯，他蹲在地上一番鼓捣，终于在九点前将电脑和台灯连上了电。
电脑成功开机，电灯也亮了，这时候公共办公区的点灯啪嗒一声黑了。
“哈哈哈哈……”
我和范雷霆击了个掌：“成功了！”
“万事开头难，这是开了个好头，预示着咱们能打个大胜仗！”范雷霆激动地说。
“没想到范部长还挺迷信啊。”我拉个凳子，坐在范雷霆旁边。
“做生意的，都有点迷信。”熟悉起来之后，范雷霆变得好相处许多。
“详细跟我说说你那个方案吧。”我对范雷霆的那个方案十分感兴趣。
“根据我近年来的观察，其实每年B市各大家电商场在国庆日的活动都大同小异。”范雷霆将他之前的那份方案打开，指着详细列出的那几条促销方案说，“打折、赠礼品、累计购买金额每超过一个档次赠送小礼品，总之要把顾客的购买需求尽全力留在自己店里。”
“排除网上购物，我们在B市的主要竞争对手有两个，一个是鑫鼎百货，一个峰夏百货，其中鑫鼎百货和我们一样是有单独的家电商场，而峰夏的主要优势集中在它是B市的本地老牌子，在很多年长者心里有很大的影响力。近些年的气势已经远不如鑫鼎。”范雷霆又打开一份名为“市场调研-B”的文档。
“根据这三年的市场调查来看，就每年的季度市场份额而言，鑫鼎一家就能占据半壁以上的江山，再排除掉网上购买家电的这部分人，峰夏约能占据到百分之二十，我们只有百分之五不到。”
“照你这么说，我们的形势很严峻了。”我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图，微微皱起眉。
“是，很严峻。”范雷霆说，“我打算这次把目标放在峰夏身上，主要去抢他的客户源。”
“怎么抢？”范雷霆看起来很自信。
“年纪大的顾客忠实度高归高，但他们也更爱占小便宜。”范雷霆道。
“你打算在价格上做文章？”我微微皱眉，家电的价格其实没有太大的含水量，尤其现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下，除非是大批量进货来获得高额度的回扣奖励。而东晟家电连锁显然没有这份财力，想打价格战不容易。
“是。”范雷霆眸子里闪着亮光，“我打算以至少低于平时市场价八折的折扣，来进行大幅度的降价促销，薄利多销。这次董事长给我们的任务是市场份额的占比，而不是营业额要超过多少，只要不赔钱，我们就卖。”
“就算这样，鑫鼎和峰夏的进货量远比我们要多，跟他们打价格战，只怕吃亏的是我们。”薄利多销说的容易，真正操作起来，要对市场有着相当严格的把控，不然极易损敌八百自伤一千。
“店长，物以稀为贵。”范雷霆突然道。
“什么？”这句话我记得安逸绍今天晚上也说过，这家伙果然是从安逸绍的话里得到了启发。
“鑫鼎和峰夏，他们的价格能低到什么份上，其实我心里有个大致的数额。”范雷霆冲我比了个八的手势，“八折，最多七折，而且只是部分商品，不会全部。我们要搞，就全场七折或者八折，而且只搞一晚上，就国庆日当晚。”
我的眼睛微微一亮。
“这些已经有的促销活动。”范雷霆敲了敲电脑屏幕上的促销方案，“我们依然要做，按着老规矩，十天的促销活动，该打折的打折，该赠送的赠送。但是在国庆日当晚，我们做一个闭店销售，价格远低于这十天的促销价格。而且历来国庆日的促销活动都有预热，鑫鼎也好，峰夏也罢，国庆日当天的活动肯定是力度最大。我们把闭店放在晚上，也可以随时调整我们自己的价格。”
“怎么个闭法？”我忍不住问。
范雷霆深吸一口气，说道：“卖门票。”
“卖门票？”我愣住。
“对，卖门票。”范雷霆激动地说，“就让我们的这些员工卖，每人十张，限量卖，一张定个十块二十块的价格，持票进入卖场。我们要向顾客承诺，闭店期间的价格绝对低于国庆日当天B市所有商场的价格，如有高出的，双倍返还差价！”
“那万一……”我犹豫一下，“万一鑫鼎或者峰夏他们的人混进来，同步调整他们的价格呢？”
“那就让他们调！”范雷霆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只要他们不怕赔，就跟着调！而且顾客能花钱来买门票进入的，必定是有需求的，不然谁会花这冤枉钱？他们肯定是白天已经在其他商场看过价格了，各大商场历来的促销活动都是持续的，哪怕是短期优惠也在三天左右，我们只搞一晚上。他们看到我们的价格低，肯定就会在我们这里购买！”
“鑫鼎和峰夏的老板不是傻瓜，要是为了让我们来双倍返还差价而在当晚调低价格，那他们白天卖出去的商品怎么办？这十天的活动价格难道要一直这么低？”范雷霆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异常夺目的光彩，犹如一把常年熄灭突然被点燃的火把，火光融融，“我们是有备而来，他们没有准备，不敢和我们玩。”
“那就剩下一个问题了。”看范雷霆这副模样，他对这个方案是势在必行，而且，我也觉得确实很有道理，“我们怎么拿到远低于国庆日期间促销活动的价格。”
“是，这是最大的难题。”范雷霆握紧拳头，“在半壶泉没有见到赤峰集团的胡总前，我觉得这个计划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我有把握和赤峰集团好好谈一谈。”
范雷霆说得没错，赤峰集团和雷氏集团是合作关系，但是雷氏旗下的东晟连锁并非是他们的主力军，真正的大卖主在鑫鼎那头。想拿到低于鑫鼎连锁的价格，肯定难，非常难。而赤峰集团和安氏财团之间也存在着合作关系，胡风伟是赤峰集团中部大区的主要负责人，也是B市各大家电商场的供货源头商，看他今天对安逸绍的态度，明显是有求于安氏财团。
安逸绍……
脑海里闪过安逸绍温文尔雅的笑脸，他今天突然请我吃饭，明面上拒绝了帮忙，却以一句“物以稀为贵”给了范雷霆启发，我们出门时又那么巧的撞到了赤峰集团的胡风伟，如此一来，范雷霆想要去和赤峰集团的代理商谈价格的难度变相降低……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雷奕明知道吗？
这个忙，到底是安逸绍在帮我，还是雷奕明在帮我……我突然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