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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我所料,她在那里住过。而她现在因回忆而沉痛的表情告诉我,有一段无法随时间而被淡忘的往事在她心里深埋了多年,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折磨,我擦测她的梦游症与这份不愿提起,并尝试忘记却无法抹去的可怕经历有关。
“还没问您贵姓。”
“徐娇。”
“好巧,我也姓徐,我叫徐起,是市浑南分局的。”我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来历,是想消除她对我们的所有戒备。
她淡淡一笑。
“徐小姐冒昧问一句,您过去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还要上班,请你们离开……”我不安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又恼羞成怒地赶我们走。
“徐小姐如果您真的知道什么,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因而这对我们来说是唯一的希望了。”我苦口婆心谆谆告诫,但这女人还是执意要赶我们走,我们也没有要求公民必须协助调查的权利,所以就只能怏怏离去。
外面。
天气冷得要命,嘴巴里能呵出白色气团。
“昨晚还没这么冷,这降温速度也够快的。”张汉紧裹了一下衣服,然后就往对面的一个小市场里跑,一头扎进一羊汤小店里。我紧随其后缓慢走进去,周身顿时暖和了不少。
张汉点了一碗羊杂和一碗纯肉羊汤,坐下来就津津有味地享受起来。
我一边小口小口地舀着羊汤,一边透过窗子望着对面六层独楼。
从地理位置来讲这里距离般若寺也不是很远,徒步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一个人如果真有无法面对的过去,她应该选择搬得越远越好,为什么还守着这片隔空相望的旧地?
羊汤喝到一半,隔着窗看到徐娇从单元门内走出,朝着县中心地带驶去。
“老板多少钱?”
“羊杂十块,羊肉十二,一共二十二。”
我付了钱以后拉着徐起快速移出羊汤店,徐起就颇埋怨地问我干嘛这么毛毛躁躁的,起码也让他把剩下的这口羊杂吃完啊。
“等你吃完人早没影子了,咱先干正事回头我再请你吃点好的。”
我们两个追上去以后便保持一定的距离,一直跟着徐娇走到了县中心一美容店。
“咱们只要知道她在哪上班就行,这样如果有什么事也方便找她。”
“老徐你是不是觉得她和案子有关?”
“我觉得她像目击者。”我搭着张汉的肩转头往县公安局走,问他,“你能不能回一趟镇里,我给你两个小时时间,去满大爷家看看能不能搜集到满月的DNA。”
“你看我眼睛都成熊猫了,我还舍得让我东跑西颠的啊?”
“对不起啊,那这样我自己去取,你回旅店好好休息一下。”我拍了拍张汉的肩,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回来!”张汉命令一声,然后说,“你啥意思我都清楚,你是想给满月做个DNA,但是我建议你和我一起回去,然后咱们一起回所里去做,这样相互之间也有个伴吗,干嘛非得分道扬镳?”
“你就这么依赖我,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不行。”
说着张汉又习惯性地勾起我的胳膊,然后头往我的肩膀上一栽,街上爱来往往的路人鄙夷看着我们,张汉不以为然可我感觉非常尴尬。
“老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会不会打我。”
“有屁快放。”
“我好像……”
“什么?!”
“有龙阳之癖。”
“啥是龙阳之癖?”
“古代的龙阳君你没听说过吗?”张汉更加亲密地抱住我的胳膊,搞得我就是浑身一麻,毛骨悚然。
“你是说战国时期魏国那个搞同性恋的龙阳君……”我狠不留情把他弹开,“我跟你说你别闹啊,再闹我生气了。”
“我好想……”
“你又来了……”
“做一回女人,给徐徐你生个Baby……”
“滚犊子。”
张汉死不要脸的一直勾着我胳膊,就像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街上这么多人我就纳闷他不难为情的吗?可是我很尴尬,就用手掩着自己很是羞臊的脸,拖着很不自在的步伐,在张汉的纠缠中穿过了这条街。
坐车。
回到了镇里我很快就对般若寺七女庙中的尸体身份进行核实,经过几个钟头的NDA检测对比,虽然没有达到很高的标准(高温作用下NDA链会出现缺失)但基本达到了正常值,也就是说七女庙中的烧焦的干尸就是满月。
张汉兴奋不已,就要给满大爷打电话通知他。我急忙阻止,绝对不行。如果现在让满大爷知道,就那老头的脾气肯定一股脑冲到县里,到时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麻烦,所以我的意见是只要满大爷不闹,就先不告诉他,稳中求胜。
随后我给丁欣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我很不愿意听到她的声音,但这么大的一个发现有必要做出汇报。于是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拨通了丁欣的电话号码,就把我们在般若寺里的发现和她进行了详细阐述,丁欣倒是很信任地和我说,我在县里的所有工作可以全权代表她的意见,相对而言她更希望听到的是一个结果。
出了结果以后我和张汉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县里,来来回回看似很短可一眨眼就到了中午。
早上就喝了几口羊汤所以肚子里面呱呱乱叫,又加上昨天一夜没有怎么合眼,所以浑身乏力就像是要虚脱了一样。可现在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我去休息,到了县公安局我就紧急找到王副局长合盘托出,听到我们在调查满月的案子他额头上流下一颗豆大的汗珠。
这颗汗珠意味深长,引起我的注意。
因为事发地是县最中心,最主要的一间寺庙里,为了不对县城以及群众造成影响我们没有采取明目张胆地调查措施,只是以停顿整改为由责令般若寺暂时关闭,凡是寺庙里的僧人都必须要接受我们的调查。
那个老和尚(方丈)知道我和张汉是警察以后,也不再像初次见到我们时那样镇定,他的淡然如水变成了紧张不安,慈眉善目也变成了抵触和敌意,而隐约我似乎看到到他和王副局长用眼神传递着什么,所以便开始更为留意他们的言行举止。
满月的尸体是由我和张汉亲自运回县公安局的,然后寸步不离地守在解剖室里。王副局长的意思是让他们的法医参与到我的工作当中,只可惜他的好意我只能婉言否决。对于至关重要的细节,借用我之前的话来讲,就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所以尸检工作必须有我独立完成。
王副局长提出要求,就是在旁观看。
我答应了,因为他的要求合情合理,而我也有些话想问他。
在满月尸骨浮出水面,案子再一次破空而出,我相信案情结果很快也会露出马脚。
“当年这案子为什么没有经过尸检,又为什么没有连一份结案报告都没有?”
我故意问张汉,就是想说给王局听的。
张汉会意答道,“草芥人命呗。”
“有道理。”
“我可听说死者满月生前是在司法所工作,为什么案子没有经过调查,王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张汉坚定不移地转去目光,王副局长就有些慌张,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直擦汗。
我淡淡一笑,“没有尸检,没有结案,就已经是最大的失职,以为可以欲盖弥彰,殊不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二位你们先忙着,我这还有点事儿要办,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
王副局长说完慌张离去。
张汉望着那扇被推开以后轻微摇晃的门说,这么慌张肯定是做贼心虚。
有些事怎么调查都调查不出结果,而有些事光用大脑就能想象得出来。满月是死在司法所里的,而且当时还发生了严重的火灾,牵扯到包括司法所在内,以及公安局、消防队等一些其它的相关部门,可如此劳师动众地牵扯到了那么多个机关单位,为何案子没有通过正常流程进行侦办?!
用一个词语就可以概括,那就是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