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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欣只说了一半就遮遮掩掩搪塞过去,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说话说一半能憋死人。
夜里。
我在检察院里翻阅过当年的案宗,因为我还是觉得案子里面有蹊跷,于是挑灯夜读,在翻越这些陈年“旧账”时我发现了其中四名死者身上发现的精液与田阔的DNA并不吻合,也就是说强奸六名女死者的不是田阔。
这个具有颠覆性的发现让我脑子为之一乱。
随后我又与骸骨(流浪汉)结缔组织中提取的样本进行对比,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强奸六名死者的居然是这个流浪汉。
我马上翻开案宗重新阅读了好几遍。
之前我就留意过前凶手杀前两人和杀后四人的不同之处,包括抛尸地点和凶手作案时的心理变化。而现在又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视,因为,前两名死者生前未遭遇过强奸,反倒是后四名死者被凶手强暴,更加难以理解的是,后四名死者的NDA都是在内裤上被发现的。
这是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巨大漏洞。
怎么可能都会在内裤上?
这是两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如果说凶手害怕精液遗留在死者体内却不慎落在外面,但为什么四次都那么“准确无误”地落到内裤上,有意而为之?
说白点就是故意留下线索。
好乱。
(PS:你们猜到了吗?谜底很快揭晓。)
这一刻就算自己有在缜密的头脑怕是也很难道破其中缘由。
第二天。
我又研究了一上午的案子,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下午张汉穿着警服来找我,然后望着手腕上的手表叫我快点,那帮记者嘴很碎的,这种时候千万不要迟到。
我穿上检察院的正装后随张汉离开,在门口登上检察院的车。
副驾驶上我望着城市的繁荣景象,却因着萧瑟的气候而倍感烦闷。
冬天对我来说是非常难熬的,所以刚一入冬我就盼着起春暖花开。
闲来无事张汉和我说起田阔的事儿,他说,县局里今天上午把田阔使用的那把手枪送到了市局里,经过鉴定发现那只是一把廉价的塑料手枪,可能是当时情况比较紧张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得到,回头想想还真是挺可笑的。
张汉把这当成是一个笑话,可在我眼里却是个值得悲恸,也只得深思的故事。
不是要杀徐娇吗?
为什么却带着一把塑料手枪。
我越想就越感到不对劲,这把塑料手枪让田阔的理由变得更不充分。
带着一把无法行凶的塑料手枪冒险去找徐娇又打电话自投罗网,这个田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自投罗网近一步说是自取灭亡,再进一步就是引火烧身,如果再近一步呢?
这时候张汉正在摆弄着手机,我就知道他在看小说。
“就真有那么好看吗,你不用整理整理一下词汇,一会记者问问题你别回答不上来,你知道我词穷,所以我还指望你呢。”我扭着头看着坐在后面专心致志的张汉。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主角在吸引仇恨拯救女主。”张汉答非所问地回了句,说的应该是小说里面的剧情。
“什么叫吸引仇恨?”
“就是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让敌人都仇恨自己以便于保护同伴,我跟你讲这书里面的男主特别痴情,不过这个女主我有点不太喜欢。”张汉有声有色地讲着。
“不喜欢你还看,赶紧别看了,把词语给我组织好,记者会要是搞砸了咱俩都得完蛋。”
我把张汉的手机抢了下来,也有意无意地翻了两眼书里面的内容。
男人为了救女人让自己成为攻击目标……
车停下来。
我不得不收住自己的思绪,把注意里放到市政府巍峨的大楼前。刚一下车就有一群记者把我们包围,相机的闪光灯和这种吵闹的氛围让我无法忍受。
“徐主任,作为咱们法医界的明星你有何感想。”
“我不是明星,我和你们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号,合法公民。”
“徐主任您能再多讲两句吗?”
“对不起。”我在政府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艰难前行。
“老徐你先进去。”张汉把我向前推开,然后挡在那些记者前面,“各位记者朋友你们好,我是张汉,徐主任的最强搭档,呵呵,这案子是我和徐主任一起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张汉挺身而出帮我吸引了“伤害”成为众矢之的,我才得以侥幸脱逃。
正当我走到政府大门口时,恍然大悟地转回身望着张汉。
如果记者不是记者,张汉也不是张汉,而是凶手和警察的关系呢?!蓝天白云之下我仿佛看到田阔正在和警察对峙,他在吸引警察的仇恨,就像现在的张汉一样,目的就是在帮另一个人逃脱制裁。
“徐主任你在这发什么楞呢,记者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哦,知道了。”
走进政府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就被近百只眼睛紧盯着,时不时的还有人高举相机拍照,众人目光跟随我的身影缓缓移动,备受瞩目。可如此兴师动众的场合让我无法适应,所以坐下来以后特别不自在。
“徐主任您好,我是新华报社的记者,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就是您如此神速破获了长达多年又是备受关注的特大杀人案您凭的是什么呢?”
“凭的是良心。”我回答。
“噗……您真幽默。”
下面的记者被我逗笑了,就连坐在我旁边的两名陪同也都捂嘴一笑,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幽默,于是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下。
“您肯定是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您可不可以用一句话来评价一下自己。”
“一句话够吗?”我至此一句。
下面顿时又是一片笑声,提问我的记者便赞扬着说,“这是我听过最棒的自我评价,谢谢各位,我的问题问完了。”
我旁边陪同的检察官低声笑着说,“徐主任,还说自己不幽默,你真是太逗了。”
这时。
记者席里有一个男记者举手,先是很官面地褒奖了我两句,然后提问,“我也是代表网友向您提问的,能麻烦您稍微给我们讲一下犯罪人的心理特征吗,他为什么如此凶残地杀害六名女性,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我沉默了。
田阔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一个案子尚存在诸多疑点却因疑凶的死而草草结束,还如此正式地兼办了庆功宴和记者招待会,我心里面是极度不平安的,当然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我认为这个案子里仍旧别有洞天。
好在张汉及时赶来救场,代替我回答了记者们的问题。
记者招待会持续了三十分钟时间总算是结束了,我披上衣服抓着张汉大步从政府大楼里冲了出去,刚一到外面我便大声和张汉说,田阔和徐娇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这个案子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是都破了吗还能存在什么问题?”
“田阔可能不是凶手。”我知道这句话会让自己变得自我矛盾,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说出来。
“你之前还一口咬定田阔是凶手,现在怎么又说他不是了?”
“我感觉这是田阔给咱们设计的一个误区,你不妨仔细回想一下,田阔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徐娇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就只是因为徐娇是目击者田阔要杀人灭口吗?可杀人灭口为什么不在徐娇家里动手,而且还打电话报警?还有他怎么就偏偏带了一把不具备任何威胁的塑料手枪?!”
“你的意思是?”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田阔和徐娇之间一定还有另一层身份。”说完我大步向前,还不忘补上一句,“只要有证据证明在案发前徐娇和田阔是认识的,真相就会自己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