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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子萱的身份很快就被查实,她是个25岁的普通女子,看起来和这个城市中任何一个年轻女白领没什么区别,供职于一家小公司做行政,白天上班晚上就缩回房间,独来独往,几乎算是个透明人。但若留心多看一眼,很容易察觉,钱子萱和任何普通人都不太一样,这种差别不仅仅是在她包里藏着一把刀,紧张却安静地坐在地铁站内的长椅上。
“23岁之前的她不存在。”王爱国对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双手一摊,语气却很认真。
白翎忍不住挖挖耳朵,啥?你说啥不存在?
“钱子萱这个人,整个身份,不、存、在。”
站在他座椅侧边的白翎微微扬起头想了一想,才问,“王爱国同志你是饿坏了脑袋还是吃撑了胆量?”
“我没跟你闹,真的,她好像在2年多前换过一次身份,这个名字、身份证号社保等等一系列都是新的,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掉下来也得有人接着啊!查查钱子萱这个身份是哪个派出所给办的?我明天直接上门去问!”
虽然事情离奇,但第二天白翎到了派出所调查之后,发现自己想得还算简单了。钱子萱的身份的确是重新做的,而且是通过了国立的妇女保护机构出面协助紧急办理的。这让白翎歪着脑袋楞更久了,妇女保护机构一般都是给受到家暴的家庭妇女提供帮助,难道年仅23岁的钱子萱已经是严重的家暴受害者?这个年龄在此处大城市里,基本上女孩子刚大学毕业,很少有人已经结婚了。糟糕的是妇女保护机构的资料都是严格保密的,严格意义上说钱子萱并不是涉案者,很难拿出够分量的证据,要求保护机构解密钱子萱受保护前的档案。
钱子萱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2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必须改头换面,放弃过去二十多年的自己,成为另一个人而活着?
白翎毫不顾忌身为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一脸猥琐地蹲坐在妇女保护所门口的台阶上思考这些。直到被看门的保安大爷叨叨:诶诶又是个打老婆的吧,现在后悔了吧,叫你不把老婆当人看,现在老婆跑了吧,哼哼哼。
人民警察白翎同志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站起身就想反驳:大爷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爷拿扫帚戳到了脚下,边儿去边儿去,别挡着我扫地。
憋火又不好解释的白翎同学灰溜溜地走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看到打老婆的男人,见一个揍一个,见两个揍成双,见三个揍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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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天气看起来很阴沉。
浔可然坐在警队的车里,正和物证科的人一起前往钱子萱所住的公寓。自从地铁案件发生后,钱子萱就随着混乱的人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那之后再也没人见到过她,上班没去,手机也被关机扔在了地铁站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但此刻浔可然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意识,脑海里突然转了念头。
今天是地铁案子发生的第三天,也是她回来工作的第三天,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
除了没有周大缯的任何消息外。
“浔姐……浔姐!”开车的苏晓哲叫了两声,但后者却毫无反应。他毕业已经有个把月了,和他同期进警局实习的朋友都已经拿到了正规的合同,唯独他一直被吊着,也没说停止实习,也没说就此签约。之前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因为浔姐突然休假所以一定耽搁了,但总觉得心里有件事悬空未决。无奈脸皮又薄,温和成性,根本开不了口主动问上头要说法。而浔可然从回来到现在因为地铁案子,一点都没停歇过,更加让他前后为难。
“苏晓哲……”一直蒙着的可可像幽灵样开了口,“你期末考试了嘛?”
苏晓哲郁闷地慌,“姐姐,我都毕业一个多月了。”
“哦,那就是考过了……几分……你毕业了!?一个月了!?那怎么不签合同?”
身侧的人像是刚明白状况,突然来了精神,面薄心善的苏晓哲心里的草泥马都奔过去好几茬了,想着难道不是姐姐你把我给忘了所以我才拿不到合同的嘛你还怪我不成啊?
像是听得到他腹诽一样,可可补了一句,“我可是早就把你的材料交上去了,照例你应该早就……”可可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话头,仿佛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留回了心里。
“浔姐……”苏晓哲想问,却发现钱子萱家门口到了。因为前面停着物证科的车,物证课的人正站在路口挥手示意着。而且车轮刚停下,浔可然就像被催着一般,迅速地跳下车干活去了。面皮薄如纸的苏晓哲只好在心里默默奔跑着草泥马们。
啊……大草原……
钱子萱所住的属于这座城市中常见的六层老式住宅,当可可和晓哲还没上楼前,就听得门口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中老年观众,毫无顾忌地议论纷纷。
听说是个小姑娘一个人住的。
诶,房东就是以前住的那个老杨家的呀,他们说小姑娘人很老实的叻。
这年头老实不老实看脸又看不出来的咯,你们表以为看着素气的小姑娘就老实,现在花头多的来!
就是,你说要是真老实,会有警察找上门来伐啦。
这些话引得苏晓哲回头多看了两眼,不知道谁引来的这么多围观群众,明明物证课和自己都没开有警车标志的车来啊。当然这个疑问很快就消除了,上楼,一拐角,就看到刑警队的同事和可可在打招呼。
“我们问房东要了钥匙,没想到门还打不开。钱子萱在正常的防盗门里面还多装了两把老式栓锁。”
“还有一电子警报器,你说夸张不夸张,我们撬开门进去的时候那玩意儿震天响的叫。”
同事的碎语换来可可撇嘴一笑,“你们该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金块堆成的山。”
门廊前的刑警耸耸肩,浔法医,你进去看看啊就知道了,里面啊,要啥没啥。
钱子萱的房间很干净,一室一厅,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一张柜,一书桌一电脑。用物证课的同事话来说:干净得不像人住的。
浔可然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悄然拂过餐桌角落,略有薄灰,说明并不是真正的勤于打扫而干净,只是因为东西太少,根本察觉不到这是一个正常二十多岁女孩子的房间。这让浔可然忍不住想到听说的其他信息,钱子萱改过身份,似乎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或者强烈地想躲避什么。
唯一让可可多留意了的,是卧室里半开着的窗户。她开口问了一圈,物证的人才解释说窗户不是他们开的,进来时就是这样半开着。
“一个给大门装三道锁的人,出门居然不关窗?”可可又回到客厅,上下打量着。
物证课的人觉得也就这样,“谁知道,总归要给房间通通风吧!我们基本上都查看过了,没有血迹,也没留下什么东……”
“啊啊————”伴随着一记尖叫的是一连串的叮铃哐啷声从里间卧室里传来!浔可然和身旁物证的人都没来得说话,下意识就冲进了卧室。两人目所能及的处,衣柜的门敞着还在晃悠,衣柜前地板上正歪躺着苏晓哲,后者正捂着脸面,指缝间露出殷红色……
“怎么回事?”原本在门外守卫的警察也听到声音冲了进来。
浔可然快速抽出干净的纸巾和物证的人一起帮苏晓哲捂住流血的鼻子,但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苏晓哲仓皇中说出的话。
“衣柜……里面有……人!藏了一个人……从窗户!跳出去了!”
现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最快反应的还是刑警队的人,立刻跑到窗边看去,同时呼叫门口其他人搜索周围。但一切追查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可可一手捂着苏晓哲的鼻子,扭过头去回看身后的衣柜。她回想着刚才自己在卧室里查看情况时,那个人就躲在衣柜的门后,在黑暗中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浔可然发觉身旁的苏晓哲无声息地打着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