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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纸包不住火
杨薇的死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看着王公子那般伤心，我竟然毫无办法，甚至连上去相劝都觉得心虚。
要不是我叫杨薇去追他，要是我能够早一点制止他们出去，要是我一进去就和薄暮摊牌.......无数个擦肩而过的可能，最终酿成了必然的悲剧。
这些如果，我没有勇气和王公子开口，更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杨薇的葬礼在南阳江边的一座教堂里举行，到处都是美丽动人的白玫瑰。灵堂中间，是杨薇大大的黑白照片，明眸皓齿，甚至动人。远远看去，王公子毫无生气地站在照片旁边，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里面是黑色的衬衫，肃穆庄重，如果带着笑意，大概可以直接去婚礼了。
婚礼......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就要结婚了吧。
“妈妈，王爸爸为什么不开心？那位漂亮阿姨的照片为什么是黑白的啊？”
阳阳穿着我特意给他准备的黑色小西装，被我抱在怀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来参加葬礼，他好像还不懂得死亡是什么，更不明白它意味着什么。
我跟着人群缓慢向前走着，小声地对阳阳解释着：“因为杨阿姨死了，王爸爸再也见不到他了。”
看着阳阳似懂非懂地眼神，我又问他：“阳阳会想念汤姆叔叔和他的那些花儿吗？”
阳阳用力地点点头：“当然，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美国啊？”
“阳阳相见汤姆叔叔我们还有办法，但王爸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杨阿姨了，所以他很难过。”
阳阳好像有些能体会“天人永隔”是什么意思了。
他忧心忡忡地望着王公子，紧闭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是很多，QL的人还没有下班，现在过来吊唁的全部都是杨薇之前的同学朋友，所以我和阳阳在人群中不是那么显眼。
薄暮那边的情况好像很复杂，秦朗是下定决心要为自己弟弟出这一口恶气。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公安局那边帮忙取证周旋。
所以，杨薇这边出了父母双亲之外，只有王公子。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向杨薇父母交代的，让两位年过半百的人，接受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忽然间不在人世的消息。
看着手中娇艳的玫瑰，我眼眶也开始泛红。
世界上最难过的大概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眼睁睁地看着挚爱离开人世。而这，都发生在这一个葬礼之上。
走到灵堂前，想起杨薇身前对我的种种好，我终于抑制不住，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最后还是王公子拉着我起来，有气无力地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她的父母。”
王公子拍杨薇父母接受不了今天这一幕，贴心地把他们安排在后方休息。毕竟，遗体告别结束之后，杨薇就要被送去火化了。
我点点头，阳阳松开我的手，跑到王公子身边心疼地抱住他：“王爸爸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难过，我把那些好看的书好玩的玩具都借给你，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小孩子单纯且善良，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的王公子也能和阳阳一样啊，只要一本好看的故事书，一个有意思的玩具就能够填满内心的不愉快。
还是不长大的好，长大了就会明白，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有些永远都得不到了。
王公子摸着阳阳的西瓜头，勉强地笑了一笑：“阳阳乖，杨阿姨之前最喜欢阳阳了，你在这里和她说一会儿话好吗？”
阳阳转身望了一眼照片上熟悉的面孔，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和阿姨说话的。”
王公子松开阳阳的手，看着他走远了又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点点头，心领神会地跟他走进了休息室。
“这件事是薄暮做的，警方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遥控炸弹的装置。”说着，王公子忽然转头问我：“你和我三哥是怎么知道我车上有炸弹的？”
“因为.....”我要紧牙关，鼓足勇气：“因为我和秦总去秋名山之前见到了杰克，杰克手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遥控器。”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王公子忽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猛地回头对我大声吼叫。
我被他吓得当即就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有错，这叫我该怎么解释？
就是因为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凑巧，就白白断送了一条人命，这件事搁在谁身上谁都无法用天意弄人来解释。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来背这个锅。
如果王公子把这件事情迁怒到秦朗的头上，那么秦朗在这个世界上真就是孤军奋战了。
“对不起。我应该一开始就提醒你们的。但是当时你们走得太快了，我也只是猜测薄暮手上可能有启动装置，所以才......”
我低声下气地解释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王公子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对我咄咄逼人，让我心惊肉跳，心里开始莫名地恐慌。
“要是你一进门就把在公司发生的事情说清楚，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王公子步步紧逼，最后把我逼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还有啊，为什么杨薇会追到我，是谁告诉她我要开车去秋名山的！”
盛怒之下的王公子看得我心疼，一场变故，把一切都给毁了。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些我想隐瞒的，那些我羞于启齿的，其实他一直都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终究都是那个罪人。
我蹲在地上捂着脸，不住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为这个样子。我就是想让杨薇劝住你，没想到......真的对不起。”
“有些事情不是说了对不起就能原谅的，你知道你把阳阳扔给我的这些天，其实都是谁在照顾吗？你知道当初那场车祸，我为了保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差点儿成为植物人。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我三哥连我心爱的女人都替我护不了？”
我抬起头，看和他涨红的脸上全是泪水，可是声音里却没有一点儿哽咽。
他该是有多难过啊！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看着他有些无助：“是不是我和你三哥也都死生不复相见，你才会觉得心里痛快一点呢？”
人都是这样，所有人都是幸福的时候，自己的不幸就会无限放大，压到自己喘不过气来；而当周围所有人都沉浸在不幸之中的时候，自己那点儿不幸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王公子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何尝不是一种默认呢？
终究是心地善良的人啊，连这般恶毒却出气的话都说不出。
坏人坏事都由我来做吧，就当我和杨薇从来都没有来过。
你们两兄弟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两兄弟，你们两兄弟还要齐头并进，把秦家那些事情处理好；也要平安顺遂，儿孙满堂。
杨薇去了她该去的天堂，我也该去我的天堂了。
而我们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大概就是上天给了你们一个解决掉薄暮和你们妈妈的一个契机。
世上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对着王公子点点头，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之后，心里也坦荡了不少：“我会带着阳阳离开，这样你会好过一点。我不会让你三哥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也希望你帮我瞒住他，就算瞒不住，也要拦住他去找我，好吗？”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满身黑色的王公子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下、两下、三下......
我欣慰地笑了，可天边却忽然乌云密布。王公子身上那层金色的光圈不见了，我心里蓦地一凉——杨薇啊，本就是我的不对，你不要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