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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晨曦拉住了他,她深深的望着他,眼神中明明有质问,口气却是清淡的,仿佛面对的是别人的事,“你难道就这么走了?不跟大家解释一下吗?”
他稍有犹疑,林夫人却在这时也拉住了林安森,看着她的表情,已经接近癫狂,“你告诉我,安森,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你别来问我,连当年她为什么离开我都不知道,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林安森说,林夫人险些倒下去,颓然的扶着一边的桌子,一脸恍惚的坐在了椅子上,林父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看着穆晨曦,“怎样证明,他是我林家的骨肉?”
穆晨曦看着他,“你只看看,他哪点不像是林家的种?他长的什么样子,你们应该看到了吧?我看过以前林安森的照片,他简直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说这个,即使是要做亲子鉴定,我也无所谓,只是,你们不觉得这简直是浪费时间精力。”
她又看向林安森,“何况,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最清楚,你难道还要我来细说吗?是什么时候怀下了他,我都还记得。”
林安森紧紧皱起了眉来,深深的看着那孩子,然后抬起头来,“可是,如果他当真是我的孩子,你回来为什么不带他来见我?”
穆晨曦笑着看着林夫人,“这可是要问林伯母了,当年她威胁我,如果我回来,一定不会放过我,我第一,不敢讲他带来,是怕你们会伤害我们娘俩,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的,你们林家家大势大的,我们怎么能对的过?第二,我怕你们会将孩子抢走,我一个人带着又又,在国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们是不知道的,但是,又又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骨肉,我不想跟他分开。”
她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林安森就是觉得不对,什么不对?或者,只是人不对,时间不对。
他突然一把扯住了穆晨曦的肩膀,深邃的目光,仿佛冷峭的冰,“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选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这时,一直在后面静静看着的林安逸站了出来,拉开了林安森,淡淡的笑着,说,“别吓坏了小朋友,安森,镇定点。”
林安森看了眼林安逸,深深的吐了口气,走到了一边坐下,沉着脸,不看任何人。
林父说,“那么,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说,“孩子已经会说话,他有时会问,我的爸爸是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看着他,总觉得他太可怜了,我想,我应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才行。”
林父皱起了眉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嫁入我们家?”
她说,“难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吗?伯父,难道你不觉得,林家的子孙,总该认祖归宗的。”
林安逸此时走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房间里静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林老爷子发话。
可是林父只是看着穆晨曦,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当大家都以为,他总会说点什么的时候,林安森却站了起来,说,“这是不可能的,穆晨曦,我们早已经过去,我不会娶你!”说完,他便看也不看任何人一眼,沉着脸,向里走去,嘭的一声打开门,高大的身躯消失在了门口。
林安森开着车,在路上四处的寻找着,然而那个身影,只是一会儿,便好像消失了一般。
她去了哪里?
莫子言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除夕夜,大街上并没多少人,灯笼挂的满街都是,一片的红色海洋,让整个城市都显得喜气洋洋的,莫子言穿着大衣,漠然的看着前方,眼中都是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一切,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是,其实也是在预想之中的,当初知道穆晨曦的存在,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时,她就想过,穆晨曦的悲剧,不外乎是两种,一是她想抓住林安森,所以为他生下孩子,却不想还是被抛弃了,一个是林安森根本不知道她怀孕有过孩子,她是被林家人逼着离开了林安森去了国外。
现在看来,大约应该是第二种可能。
莫子言自嘲的笑笑,她果然还是成了八点档电视剧中的悲剧第三者,挡在可怜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之间,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她并不想当那可悲的女配角,她靠在那里,在寒风中,裹住了身子,看着前方大屏幕中,正在放着联欢晚会,然而那些热闹,看在她的眼中,却总是有些刺眼。
林安森几乎绕过了整个城市的街道,然而还是没见到莫子言的身影,莫成凯去世后,莫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她没有一个亲人,她能去哪里?
他恼火的拍了下方向盘,开着车转个弯,才突然看见,中街宽阔的广场,她坐在最中间的长椅上,用力的抱紧了自己,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大屏幕,她月华般轻柔的眼神,似乎带着渴望一般,那眼神瞬间便让人疼痛和心碎。
他下了车,关上车门,走过去。
马上要跨年,大屏幕上主持人用过于激动的声音提醒着所有人,她站起身来,仰着头看着。
广场上经过的人们也驻足再来观看,大屏幕上倒计时开始,她默默的闭上眼睛,听见倒计时到最后,10,9,8,7,6,1…
烟花在头顶绽放起来,她睁开眼睛,感到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她也不觉笑了起来。
此时,外面一行人走过,一排高大的身影,看似散漫,却又集中,中间,一个人穿着灰色的大衣,抬起头来,看着高大的建筑。
他手上的黑色手套,映着他冰冷面孔,夜色遮盖住了他的目光,却挡不住那冷峭锐利的氛围,他扫了眼大屏幕,然后虔诚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嘴里默默的说着什么,那两片凉薄的唇轻轻的张合,周围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他周围,虽然穿着打扮各有不同,相同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阵阵阴沉的杀气。
他问一边的人,“安臣,今年是多少年了?”
一边的安臣低头说,“BOSS,11年了。”
他点点头,想要离开,但是迈了两步,却突然看见在两两成行的人中间,有那么一个人,孤独的站在人群中间,她灰色的大衣裹着瘦弱的身体,双手插进口袋里,抬起头,看着大屏幕,白净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望着那些闪烁的烟花,带着羡慕的神色…
莫子言感到远远的有那么一个目光注视着她,微微转过头去,只感觉压抑沉闷的暗色调,充斥在眼前,那一瞬间,她的心上,仿佛被重锤用力的打了一下,疼的撕心裂肺…
仿佛瞬间便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只是那么呆呆的看着,天空中怒放的烟花瞬间的消逝,大伞一样落下来,流行一般划过,她眼睛一动不动的与他遥遥相望,记忆里,俊不喜欢戴眼镜,他的眼睛不明亮,有点近视眼,但是,他就是不爱戴眼镜。
他看东西时会眯着点眼睛,但是那样的他最帅气,就好像他手里拿着点燃的烟,抬起头来,看着远方,那双眼中透出对未来的迷茫,透出对现实的哀伤。
那时,她总是在想,或许,她可以平息那些忧伤。
然而,她用尽力气,最后,只是为他增添了烦恼,他离她而去,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那么,眼前的人是谁?
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然后,她猛然倒在了地上,身后赶来的林安森一惊,上前去抱住了她,却见她已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带着点点湿润,他皱着眉头,抱着她,叫着,“子言?子言?你醒醒,你怎么了?”
然而她的手已经垂了下去,她彻底的昏了过去…
莫子言总觉得她似乎还是过去一般,那时的天空,蓝的透明,她抓着俊的手,说,“尹俊秀,我要当你女朋友。”
他不耐烦的甩开她,打量着她身上那一身,老实的穿着校服裙子,梳着两条辫子,看起来就是乖乖女的样子,他说,“叫我俊!”
她愣了愣,“为什么不叫名字,要叫俊呢?”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懒得回答,继续向前走去。
她又追了上去,一直追着,一直紧追不舍…
她那时就是那么有毅力,他一直在大步的走,走的那么快,她就小跑追着,跑的那么勤,追了那么久…那么久…
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在追他们心目中的学校老大,俊。所有人都在嘲笑,所有人都不看好,但是她当时就是那么自信满满,后来每每想起,都为自己感到羞愧。
可是就是那样奋不顾身,那样勇往直前,那样不惧不怕,她追到了所有人仰望的俊。
为了俊,她脱下了身上的校服,穿上了奇形怪状的各种衣服,两个小辫子被剪掉,剪成了短短的男孩头,染上了颜色,从一个乖乖学生,变成了一进校门就被教导老师追着到处跑的太妹,开始喜欢在耳朵上打耳洞,即使打在上面很痛很痛,带着好看的耳环,叮当作响也乐在其中,眼睛上划着厚厚的烟熏妆,好好的高中生,却打扮的好像性工作者,俊就那么看着她一天一天变化,从一个说话天真的孩子,变成了随口可以甩出脏话的坏女孩。
她再次来到他面前,夺走他手中的卷,熟练的吐着卷,她说,“嗨,我现在是坏女孩了。”
其实,她青春期的叛逆不全是俊的引导。
古惑仔在那个年代影响深远,她特别向往那种自由的在街上毫无拘束,好像大街小巷都是自己的家一样的生活。
她越是变坏,越是觉得,那是对家里那些人的一种报复,报复的快感,让她越陷越深,她热衷于回到家就听着后母对她的谩骂,那种谩骂中,带着愤恨,可是又无奈,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他们不能赶她走。
她就这样,走上了一条他们眼中的“不归路”…
但是明明是她在一个劲的追着他,到最后,为什么却是他在为她付出?
莫子言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然而她好像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就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正是新年,医院里人不多,一边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栀子花,柔和的香味好想让春天的脚步又更近了一些。
然而现在还是冬天。冬季总是最漫长的。
这时林安森走进来,看见她醒来,大步迈进来,“子言,你醒了。”
她却皱着眉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摊手说,“我看见你在广场晕倒,就送你过来,医生说你身体不太好,最好,还是休息几天。”
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暗,深深的看着他,半晌,她指着门口,“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他愣了愣,手在身侧,慢慢的攥成了拳头,看着她虚弱的表情,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又慢慢的松了开,“子言,你听我说,我不知道她会…”
她捂住了耳朵,尖声说,“林安森,我不想听,我不想知道你的解释,不想听你说你爱的是我,不想听你准备怎么收拾了那个女人来跟我在一起。”再抬起眼来,她似乎筋疲力尽,“因为她已经存在,那个孩子也已经存在,林安森,你跟我没缘分…”
林安森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见她转过脸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
他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过了除夕,年假也已经过的差不多,莫子言还是要去工作。
因为一次放了几天的假,大家都有些倦怠,而众位艺人赶了几天的跨年通告,也已经筋疲力尽,所以整个办公室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
这正符合了她的氛围。
莫子言几天下来都有些恍惚,周春香都说,铁人莫子言是不是生病了。
她有时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过去,有时会突然走神,有时不知看着哪里就发呆了,她知道,她是生病了,从认识了俊,她就生了一种病,那个病,名字就叫俊…
她捂着头,告诉自己,不要想下去了,只是幻觉,只是幻觉…
但是,那一天那并不清晰的一幕,还是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时外面秘书走过,对里面说,“美女们,下班了。”
她简单的收拾下东西,也准备下班。
天气不太好,外面还飘着点雪花,她裹了裹身上的工装,却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门慢慢打开,里面的人,看着她,她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天边的云仍旧堆积着,一层叠着一层,永无止境。
郊外的空地,远远望去,远山叠着,一片深灰色。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扬着沙尘,停在了破旧的厂房中。
车上下来的男人,将脸上深色的墨镜摘下去。
他是微眯着眼睛的,那已经是他看人的习惯,她从车里下来,他看着她,他并不是我们意义上的那种帅气,三十岁的他,已经去掉了从前奶油小生般的俊脸,看着她时,他眉头皱起,很有种沧桑的美感,成熟男人的味道,让人觉得难以抵挡,他眉角有一点疤痕,需要很仔细才能看的出来,他摘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扔进了车窗里,他望向了旧厂房,率先走过去。
她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厂房的门已经很破旧,打开时,发出巨大的声音,里面布满的灰尘,看起来,除了老鼠。不会有什么人来过。
她看着熟悉的厂房,慢慢的走过去,她说,“这里还在…”
他默默的点点头。
她说,“我之后,再也没来过这里…”
他慢慢的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
她回过头,仰着头看着他,艰难的忍下了眼中要掉下的泪水。
从他走后,她再也没掉过眼泪,一滴都没有。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泪腺却仿佛恢复了功能,她竟然落下了泪水,她至今不敢肯定,他回来了?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这是真的吗?
她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庞,那张脸,曾经那么的熟悉,甚至有那么段时间,醒来时,就能看到,身边躺着他,那是幸福的,即使那时,那么的辛苦。
她忍不住有些颤抖,她希望他感觉不到,他的眉毛还是那么好看,只是旁边有了点伤疤,她想,他身上是不是还有更多看不见的伤疤?她想到心里就会疼痛。
她说,“俊…俊…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现在,不是在做梦了吗?”